火、血、恶鬼、凄魂……卡牌正面那栩栩如生、风格鲜明的图案,印入了黑蝴蝶的双眼。
在那短暂的一刹,她仿佛身临其境……
这张“无间地狱”的出现,宣告了黑蝴蝶的回合结束,最终……她在这连续的三手中,真的连一张可得分牌都没有翻到,而且还帮封不觉凑出了两对对子、并确定了最后一张地狱牌的位置。
“为什么……”放下那张牌时,黑蝴蝶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再强调一下……我并不是‘知道’,而是在‘猜’。”封不觉说时,低头看了那张地狱牌一眼,“这一手……其实你翻到一相明的概率更高,而且你翻到一相明也能让我的优势更大,但……我就是觉得你会翻到‘无间地狱’。因为……我若是个‘魔鬼’的话,也会让你翻出地狱牌的……这样更有象征意义、也更富戏剧性。”
说到这儿,他再度站起,准备进行自己在本局的最后一轮翻牌。
“那么……”封不觉一边伸出手去,一边悠然地说道,“我就不客气的……乘着这运势,收拾掉这残局吧。”
第1097章 笑一个
三重神经衰弱,第一场第二局。
获得了洗牌和摆牌权的黑蝴蝶试图重整旗鼓,追评局分。
然而,大约七轮过后,她便体会到了……“绝望”。
封不觉此前所说的,将在第二局中向对方解释的“观察结论”,由此时开始发挥作用了。
这个他牺牲了十轮的得分机会所换来的情报就是——“黑蝴蝶的记忆模式”。
很显然,在【三重神经衰弱】这种对记忆能力要求极高的游戏中,如果不采用一定的记忆方式、技巧……那肯定是不行的。
封不觉自不必说,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记忆能力、再加上其本身的天赋,显然已经到了不需要刻意去套用模式也能应付各种情况的水准。
但……黑蝴蝶不同,即使是在游戏的后期,套用了固有记忆法的她,也只能保证自己记住九成的已知牌、做不到完全记忆;而在游戏前期、桌面上的牌还很多的时候,她的记忆准确率仅在七成左右。
封不觉正是为了识破对方所使用的“方法”,才舍弃了第一局前半的所有得分机会;他不断地翻出未知牌来配合对方进攻,以便从对方的每一次失误、每一次得分时的翻牌顺序、每次记牌的时间间隔等等迹象,去推断对方所采用的记忆模式。
十轮过后,他看破了黑蝴蝶的方法,并立即制定出了一套具有针对性的干扰策略。
当然了,在第一局中,他并没有启用这套对策;毕竟当时已经进行到了第十一轮,台面上的未知牌数量已经减少了许多,这种局面下再去使用那套对策,效果并不明显。
可以说,第一局的对决,封不觉本就是抱着“哪怕先失一局也要完成观察”的心态在进行的。
但结果,他还是赢了下来……
这样一来,到了第二局,当他开始启用那套针对对手记忆方式的对策——胜负,便变得毫无悬念。
纵然黑蝴蝶在摆牌时采取了“有序排列”的摆法来提升自己的记忆效率,但这也阻止不了已然看穿其记忆规律的觉哥对其进行干扰。
第二局,觉哥在对方那按部就班的“翻牌路径”上时不时隔开一两个位置翻出一张来,并且毫不犹豫地进行抢分。
上一局失利带来的心理负担、精神和气势上的绝对压迫感、时不时蹦出的垃圾话、以及不断明显针对其记忆套路的干扰式翻牌……这些东西迅速将黑蝴蝶击垮。
仅仅十轮过后,封不觉已经以45比12的巨大优势领先了对手,而且桌面上已经有了两张已知的“无间地狱”;这种局面下,黑蝴蝶想要取胜,除非出现“对手故意翻出三张地狱牌自杀”、以及“对手在接下来的所有轮次里都不得分”的情况了。
当这个“对手”是封不觉时,以上的假设无疑是不可能发生的……
最终,在一番挣扎和犹豫过后,思绪和情绪都已陷入混乱的黑蝴蝶选择了投降。
虽说这意味着她与最后那价值数百万美金的奖品无缘了,但她至少能将在【猜数字对决】中赢得的奖金带走;下船后,靠着这笔钱,也许她还能再想想办法,摆脱困境。
“且慢。”
就在黑蝴蝶打算离开赌桌,回船舱休息时,忽然……一名西装墨镜男拦在了她的去路上。
“还有什么事吗?”黑蝴蝶有气无力地回道,“我已经很累了,想回去休……”
“女士。”西装男打断了她的话,并接道,“我们老板宣布……您晋级了,您可以留下进行下一轮对决。”
听到“晋级”二字时,黑蝴蝶还有点儿懵,反应了几秒后,她才惊声疑道:“什么?真的?”
话音未落,她便扭头望向了主厅的二楼,同一秒,坐在那儿的主办者也冲她举杯示意了。
这一变故,让黑蝴蝶大喜过望,就仿佛已经被推下悬崖的人又被人给拽了上来,一时间……她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另外……”紧接着,那名西装男又转过脸去,冲着觉哥冷冷说道,“这位先生,您的资格已经被取消了。”
“哦?”封不觉听到这个消息时,却也没有太过惊讶,“理由呢?”
“我不知道。”西装男这句倒是实话,“您可以直接问我们老板……”说着,他便举起一臂,朝二楼做了个请的手势,并道了一声,“请。”
……
五分钟后。
主厅一楼,【三重神经衰弱】的对决仍在进行。
但,主办者和封不觉,已经离开了那个船舱,一同来到了游轮三楼的一块甲板上。
此时,海风轻抚,夜色深沉。
两个男人,在一张小方桌的两端对面而坐,开始了谈话。
“灯光往旁边调一下行吗?我这面具上的镜片可不是墨镜啊。”封不觉坐下后,毫不拘谨地就跟站在一旁的一名西装男提出了要求。
“呵……”主办者闻言,轻笑一声,随即朝那名西装男打了个手势。
那位一看老板下令了,便赶紧过去把几米外一个甲板探灯转了十几度,将这个区域的光线弄暗了一些。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数秒后,主办者开口对觉哥说道。
“有啊,我要你的奖品。”封不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
“呵呵……你还真是直接啊。”主办者笑道,“不过……奖品是为了我的‘客人’们准备的,但你……似乎不在我的邀请名单之上呢。”
“哦……终究还是发现了吗?”封不觉往椅背上靠了靠,慵懒地接道。
“是啊,真要查的话也不是很难的事,谁让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呢?”主办者说着,便朝身旁的西装大汉A摆了摆手指,后者立刻就递上了一份纸质档案来,“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办法把‘蒋道德’这个名字加到我的客人名单中的,但我得承认,你的手法很高明……”他直接将那份文件丢到了桌上,第一张纸上就印着蒋道德的照片,“首先,从资料来看,‘蒋道德’这个人的情况,确实符合我的邀请条件,看起来……他所经营的游戏公司最近被查出了偷税漏税的问题、而且还涉及到了一些非法药物试验的破事儿;其次,我的手下们竟然完全查不到蒋道德此人近期的动向,感觉他已经成了个失踪人口,但是公安部门里却没有任何相关的报案记录……”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再道:“呵……当然了,这些现在也都不算什么问题了,因为……”他抬头看着觉哥,“……你不是蒋道德。”
“嗯,我不是。”事到如今,觉哥也没必要再否认这点;即使不看脸、光凭身形体貌也能看出年龄对不上。
“那么……”主办者的声音冷了下来,“能不能把你的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呢?”
他这句显然不是请求,而是要求……
“我是谁……”封不觉倒也很配合,他一边说着,一边已举起双手、开始解自己的面具绑带,“……很重要吗?”
“不一定啊……”主办者回道,“但……纯粹是出于好奇,我也想瞧瞧你这人的长相。”
“那你恐怕得失望了……”这句话出口时,封不觉已将面具摘了下来。
然而,他并没有露出自己的面容,因为……此刻,他的脸上盖了一层厚实的白色粉末、双眼的眼窝中则是漆黑的眼影,而他的嘴和两侧腮帮子上……已用鲜红的唇膏画上了一个浓重的、咧开的“笑容”。
“你……”即使是主办者,在看到面具下的这张脸时……也生生愣住了。
“怎么了?”封不觉笑了,他脸上的那个“笑容”亦随着他的笑而变得更加夸张和诡异,“你不是喜欢这种调调么?嘿嘿……来……跟哥一起笑一个嘛……Why……so……serious?”
第1098章 有的没的
11月30日,清晨。
封不觉推开房门的时候,就已知道屋里有人。
但他并未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平静地换了鞋,走进客厅,并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电灯开关。
“有东西忘了拿吗?”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若雨,觉哥用略带倦意的声音问道。
“没有。”若雨只回了两个字,便准备起身离开。
“就没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了吗?”擦肩而过时,封不觉如是问道。
“没有。”同样的回应,用的是同样冰冷的语气。
“那能不能听我说两句呢?”觉哥又道。
若雨的脚步停住了,但她没有转过身来:“说。”
“我先确认一下……你的封印应该还没解开吧?”封不觉说道。
“你觉得呢?”若雨没有回答,只是反问。
“呵……”封不觉也没有答,只是轻笑,并接道,“说实话,我已经觉得烦了……”
“烦什么?”若雨问道。
“所有这一切……”封不觉回道,“我讨厌用求人的态度去和那些魔鬼斡旋、也不想去听从某个老不死的建议……”他顿了顿,“我得承认,在感情的问题上,我有些迷茫,这份迷茫让我很窝火,也让我做了很多按照我的性格绝不会去做的事……”他叹了口气,“唉……结果,我做了许多,却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反而平添了更多的烦恼,而这其中最让我难以接受的就是……你已变得不像你,我也变得不像我了。”
“看来……”若雨念道,“我们的烦恼……很相似啊。”
言至此处,两人沉默了几秒。
随后……
“所以,我决定了……”封不觉又开口道,“我不会再试着去解开你身上的封印了,那种事交给你自己去决断和处理吧;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就开口,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听到这句话时,若雨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其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份欣慰:“谢谢……你终于明白了。”
“啊……抱歉让你久等了。”封不觉用懒散的语调回道。
“那么……我也再确认一下。”这时,若雨转过身来,接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关系嘛……”封不觉故意拉长的嗓门儿,回道,“自然还是一般意义上的不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样‘不正常’?”若雨又问道。
“对啊。”觉哥理所当然地应道。
“呼……”若雨听了,居然还松了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拿出手机、快速操作了一番,并伸手递到了觉哥面前。
封不觉也没说什么,直接拿过手机就看。
此时,屏幕上显示了一条图文消息,发信号码是一串非常奇怪的数字,信息内容如下——
【嘿嘿嘿……黎女侠,你好,想必你在看到这段消息的头三个字时,便已猜到我的身份了。因此我也就省去自我介绍了,咱们直接说正事儿——今晚,封不觉会去某个地方,参与一场特殊的宴会,宴会的内容大体就是一帮走投无路的人用自己剩余的人生进行大金额的赌博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我已经和他达成了共识,假如今晚他能在那场宴会的游戏中胜出、并取回我所需要的某件东西,那么我就解开你的封印。因此,我这会儿就先发一条消息给你,跟你打声招呼……万一你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突然间很莫名地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应该就是封印消失的征兆。当然了,也有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因为我也不能保证封不觉可以赢下游戏,甚至无法保证他能活着回来……但无论如何,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一下情况比较好……嘿嘿嘿……】
也不知道为什么,伍迪给这段消息配上了“一副眼镜”作为配图,槽点满满。
“啊……这家伙,连文字消息都非得‘嘿嘿嘿’么……”封不觉用他那一目十行的速度扫完了消息后,一边念叨着,一边将手机还给了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