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模样,仿佛是个被欲(防和谐)望控制的傀儡,看着自己身上的线被一根根扯断,并做着最后的挣扎。
但他的结局,还是一死。
“哼……不得不夸奖你们一下。”片刻后,贺阳信次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瞥了眼屠纪的尸体,随即又转头对凤美玉道,“即便是条狗……能在我面前将其杀死,也是能耐。”他似乎是有些恼怒了,“那么……凤门主,你应该也有了相应的觉悟了吧?”
“呵……”凤美玉露出了一丝怅然的笑容,“说实话……我本以为,自己和屠纪是一样的人;我和他一样野心勃勃,一样不把所谓的仁义道德放在心上,我做的所有事,也全都是为了自己;按理说,我应该毫不犹豫地率领白梅教来投靠你才对。但……我却无法做出那样的事来。”
凤美玉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毫无惧色地面对着贺阳信次:“看到屠纪死时的样子,我终于明白了我和他的区别……”她顿了顿,那张因病态的肥胖而满是横肉的脸上,还挂着微笑,“他是狗,我是人。”
说话间,她已运气十二成功力,准备做殊死一搏。
“贺阳信次,你的武功的确很高,或许你真的已经天下无敌。但你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武力和利益面前屈服的。我们这些江湖中人,也有一条不可触犯的界线,誓死都不会让你越界一步!”
“soga(这样啊)……naruhodo(原来如此)……”贺阳信次闻言,冷冷地道了句家乡话,随后再用中原话接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踩着你们的尸体,越过那条线吧……”
嗡嗡——
他的钝剑又动了。
对贺阳信次来说,杀一个凤美玉,不需要什么招式,简单的一记斩击就可以。
但他这次斩击,却是用上了全力。
因为他怒了……
表面上虽是冷言冷语,但贺阳信次的心中已是怒不可遏。
对一个自认天下无敌,并欲用武力让所有人都臣服于自己脚下的人来说……否定他的实力,他可以一笑置之,但否定他的价值观,是不可原谅的。
贺阳信次本已拿定了主意,要用这愤怒的一剑,将眼前这大言不惭的肥婆一刀两断,让她死得越难看越好。
不料……就在他的剑扫出的刹那。
一道绝逸身影,惊鸿一现!
两道剑芒,带出一声冰冷的沉喝:“【魔流·泣血】。”
第1266章 剑神一笑(二十二)
腕上传来的滞力,让贺阳信次心中一惊。
自己的剑上一次被人挡下,是何时的事……他已记不清了。
他也从没有想过,中原武林中有人能做到这点。
“来者……何人?”贺阳信次并不认识眼前这名年轻的女剑客,即使他早已将朝廷提供的、关于江湖的各种情报记得烂熟于胸,却也想不到关于此人的半点记录。
“黎若雨。”若雨的回答也是十分简洁,就报了个名字,也没报门派和绰号。
贺阳信次的反应也不慢,他很快就想到了……对方可能和织田爱他们一样,是所谓的“异乡人”。
“敢问阁下……使的是什么剑法?”贺阳信次又问。
若雨面无表情地将双剑一分,把贺阳信次的钝剑弹了回去,后者也是顺势退后了几步。
下一秒,若雨先将右手那柄金光熠熠的宝剑轻转半分:“魔流剑……”
说罢,她又将左手那无形的原水神剑微微抬起:“……风之痕。”
“好……”贺阳信次看到那两把剑时,眼中首现凝重之色,“我就用我的‘神传极剑流’,来领教阁下高招……”
就在他运起十成功力,准备动手之际。
“且慢!”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光听这声喊,在场的很多人就能断定此人全无内力。
但是,此人的影响力,却是不输给任何一名江湖名宿。
“贺阳先生,先别急着动手。”王穷说着,便从街边的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
程威就跟在他的身边,并且……用剑劫持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年纪;她长得很漂亮,但也称不上是绝色,即便让她再年轻个十岁,也不会比现实中的若雨或者絮怀殇更美。
她的名字,叫贺阳景子,也就是“镜花水月”中的……“花”。
“为了您养女的安全着想……”王穷边走边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先谈一谈。”
看到景子的瞬间,贺阳信次已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也变得更为阴郁了。
“王庄主……果然不是凡人。”贺阳信次盯着王穷,冷冷言道,“景子所学的‘摄心搜魂神功’,乃是我那死去的妻子所创的独门绝学……普天之下,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不受其影响。能够无视这神功效果的心法,我的妻子只传给了我一人;我……也只传给了我的几名徒儿。”他顿了顿,“而王庄主你……身为一个男人,不但没有被神功控制,竟还能有法子把景子身上的武功化去,这……”
“呵呵……”王穷闻言,笑了,“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办到这种事。”他背着双手,朝前走了几步,“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也练过一种独门的心法,这种心法不但能让我不受所有迷惑心智的功夫和药物的影响,甚至还能让我清楚地看破练那些功夫的人的罩门所在。”
贺阳信次的眉角微微上扬,疑道:“你会武功?”
这事儿……朝廷给他的情报里可没有。
“武功……也是分很多种的。”王穷道,“你们那些打打杀杀的功夫,我是不会嘀;我只是练了几门修身养心、延年益寿的武学。”他微顿半秒,言道,“比方说……我刚才所提的那种心法,是由一位百余年前的大内高手所创的,叫‘元心大法’;这功夫练起来也不是很难,一旦练成,就无需再去修习,心法的效果像是呼吸一样自然,且不需要任何内力去催动。”
“荒谬……”贺阳信次听了这话,似乎不信,“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功夫?就算有……创造这种武功的意义又何在?”
“哈!”王穷面露不屑,干笑一声,“中原武学,博大精深……‘武’,不一定非得是武力,也可以是‘道’,也可以包含‘德’;正所谓……‘仁者无敌’,你认为没有意义的功夫,恰恰才是真正的上乘武学。以武入道,以道修心……这样的武功,正是你们那些一味追求‘杀戮’、‘控制’的武道的克星。”
“哼……”这已是贺阳信次的价值观在短时间内遭到的第二次否定了,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好……你就试着用你那只能练练心性的‘上乘武学’……从我的剑下求生吧!”
他这话出口时,其体内汹涌的杀气已是呼之欲出。
“等等……”这下,王穷还真有些惊了,“你的徒弟还……”
“哈哈哈哈……”贺阳信次大笑出声,“你高兴的话……就把她杀了吧!她已经没用了。”
此言一出,王穷等人的惊讶自不必说,而贺阳景子则是彻底惊呆了。
嗡嗡——
说时迟,那时快,贺阳信次笑声未止,剑锋已动。
好在,站在第一线面对他那钝剑的人,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冷静的一个。
“神传极剑流·居合·断水!”
“风过·留痕。”
双方各出极招,双刃齐走,夹带无穷剑威,疾似飞火流星。
乓——
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响,轰出暴虐的气浪。
这无形的冲击之力,让两人所站之处的地面猛然一沉,街两边的建筑也都被震得摇摇欲坠。
站在若雨后方的凤美玉反应神速,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已施展轻功、回身遁走,并顺手捎上了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的王穷。
看到这一幕,程威向她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同时自己也拽着景子跃出了贺阳信次和黎若雨所制造的恐怖杀阵。
而此时,处于战场中心的若雨,心中却是暗道了一声糟:“这样下去……会输。”
虽然只接了对方两剑,但这已足够若雨对贺阳信次的实力做出一定的评断了。
第一剑,若雨是用“招式”,去对抗一记蕴含对手十成力量的“斩击”,双方堪堪拼了个平手。
之后贺阳信次被若雨挥剑逼退,只是他为了谨慎起见而拉开距离的举动,并不代表他非退不可。
而这第二剑,贺阳信次用的就是“招式”了,若雨则还是用了“招式”去对抗;其结果,看上去好像也是旗鼓相当,但实际上……若雨心里清楚,相同的条件下,两人最多再拼五招,自己就会落入下风。
若雨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思考太久,因为在这第二剑过后,贺阳信次也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判断,于是……贺阳果断地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乘势连斩,招出连环。
……
同一时刻,主街另一段。
若雨和贺阳信次的交锋,倦梦还也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终于,也出手了。
起初,倦梦还现身,就是为了摆出以一敌众的架势,引战国的二人放松警惕,伺机胜之。
然而,在听到畀老湿的名号后,那两人居然立即采取了谨慎的守势,这就让两边陷入了僵持。
现在,若雨的出现,更是让事情变得迫在眉睫,万一她抢先一步拿走了“剑舞草记”,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而倦梦还并不是一个喜欢应对复杂局面的人,他宁可吃点小亏,也想让事情在一条简单的轨道上得到解决……
“喝!”一声厉喝,宣告战端即开。
怒眼交锋一瞬,双方杀意顿起。
倦梦还是从正面攻上,面对的又是两名早已戒备着的敌人,这种情况下,速度和技巧并不是很重要,绝对的力量……才是最有效的起手。
但见,倦梦还出手便是一招“摧岭裂峰”,其长枪一扫,浩力浑然,凶狂枪势,奔腾而来。
佐佐木铭的“病剑”系列招式,多以阴柔诡变见长,面对此等杀招,只可避其锋芒,利用身法退闪之。
而织田爱不同,她本身个性便是热血傲然,作为梦惊禅认可的“天才”之一,论战斗天赋和角色的硬实力,她也绝不在倦梦还之下。
要不是因为忌惮着畀老湿,她早就上去和倦梦还单挑了。
眼下这一招袭来,早已经卯足了劲儿的织田爱几乎不假思索地决定正面回杀……
那一瞬,只见她体势一沉,足力倾荡一泄,整个人便似出笼之兽,猛进而出,迎着对方的技能就冲了过去。
锃——
一息过后,织田爱的那招“蓧突雪破”,便从倦梦还那“摧岭裂峰”的斗气阵中斩了出一道缺口。
这以“线”破“面”之战术,也并非是织田爱经过思考才得出的,她只是下意识地就使用了这一招而已……这,就是“才能”。
“用本能去完成别人需要用思考才能完成的事”——听起来不算什么很复杂的定义,但细细想来,却是一道无情的鸿沟。
倦梦还没有那种才能,他也很清楚……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达到那些天才们轻易就能踏入的境界。
但这没关系,即使织田爱的天赋和实力都在他之上,也不代表他一定会输。
“来得好!”看着破招欺身的织田爱,倦梦还面带亢奋,心中却依然冷静如冰。
话出口时,他已趁势回枪、厉招疾进,其枪尖一闪,便化出三点寒星。
织田爱步踏趋危,顿落险关,但也还没到无计可施的地步。面对那犀利的险招,她非但没有减缓前冲的速度,反而是借势起身,让身体在空中回旋转进,变“斩”为“刺”,钻向了枪影的中心。
两人各不退让,杀招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