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罗宾逊公园门口的痞子们很糟,那是因为你没见过芬格纪念馆前那些半乞半抢的瘾君子,如果你觉得这些瘾君子已经糟透了,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斯普朗救助站门口那些跟搁浅的死鱼般躺了一地的流浪汉。
然而,和东区的情况比较,以上这些人也已经算“过得去了”。
当年的东区,可是个连腐败的警察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红灯区。大街上随处可见鼻青脸肿的流莺(对这些女人来说,遭到皮条客的殴打是常事)、乃至幼娼;凶横疯狂的歹徒敢于在众目睽睽下实施犯罪,而周围的人则会像是没看见一样对其不闻不问。
即便是在三年后的今天,在上述情况都有所收敛的前提下,这里依然是哥谭犯罪率最高的一个辖区。
廉价的酒吧、廉价的酒店、廉价的公寓、廉价的商铺……这里的一切都是廉价的;也正是这份“廉价”,让那些居于哥谭底层的人们得以生存。
但“生存”和“生活”是不同的,贫穷是极易催生出犯罪的诱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因此,这个“廉价”的地方,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哥谭最后的一片灰色地带。
……
“呼……这就是贫民区的空气了……”踏入此地的封不觉,有意识地将那浑浊的空气深深吸入肺中,并抬头望着霓虹闪烁的街道,有些感慨地念道,“虽然不好闻,但却能让人从心里感到踏实……”
他当然知道,要找寻那些“超级反派”的线索,这东区是非来不可的。
不过,他也并不是一踏入哥谭市区就直奔了此地……在来东区之前,封不觉还去了另外两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是位于市区边缘的、一间制药公司名下的研究所。
那儿离觉哥进城时穿过的下水道出口不远,他基本就是顺路进去的。
作为一个对DC宇宙的各种剧情本就相当了解的人,封不觉当然知道“急冻人(Mister Freeze)”就在这间公司上班;像这种曾有过正经工作的反派,其实都是很容易找到的……
潜入这么个民营企业的设施并不怎么费事,在觉哥看来便如探囊取物……他在工具间里弄了件清洁工的连体外套给自己套上,混进办公区域,不多时,就在二楼的休息室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低温学家“维克多·弗里斯”。
经过与其本人以及他几名同事的交谈,封不觉很快就掌握了以下情报——这个宇宙的弗里斯显然没有因实验事故而变成冷血性体质,他的妻子也没有死;虽然他妻子还是和觉哥所知的设定一样得了一种严重的退行性疾病,但巧的是……在其疾病被确诊后不久,韦恩集团的研发部门就研制出了能治愈这种病的特效药,于是,弗里斯的妻子得救了,他现在的家庭和工作也都很稳定。
收集到了这些信息后,封不觉的隐藏任务进度便到了3/10,表明急冻人的下落算是查明了。
接着,他就去了第二个地方……哥谭大学。
如果说潜入民企设施是探囊取物,那混进大学这种地方对觉哥来说那就跟探鼻取屎一样了;他花了二十分钟,就在校园内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之一——帕米拉·莉莲·艾斯利,即他所知的“毒藤女(Poison Ivy)”。
这个宇宙的帕米拉并未被植物学家杰森·伍德选做实验对象,因为那位杰森·伍德在数年前的一次火灾中丧生了,他的研究资料也和他本人一起被付之一炬。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去利用帕米拉的那个人早已死了,而使帕米拉产生变异的植物毒素也从未被发明出来。
在图书馆内,封不觉装成学生和帕米拉攀谈了一会儿,便得到了以上信息,而他也很自然的被误会成了一个没话找话的、不怎么高明的搭讪者。
觉哥在对方的态度逐渐变冷、气氛变得尴尬之前结束了这次对话,带着他那已经4/10的任务进度,去找了同样身处哥谭大学的另一个目标——乔纳森·克莱恩,AKA……稻草人(Scarecrow)。
对于稻草人没有黑化的原因,封不觉也是挺好奇的,因为这个角色基本上是由于学生时代受到的各种霸凌才慢慢走向极端……而不是因成年后经历的某一件突发事件才黑化。
结果,在食堂和这位哥谭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聊了半个多小时后,觉哥终于拐弯抹角地套出了答案——当年霸凌过乔纳森的那些男生、以及拒绝并戏弄过他的女生……全都在一次多年后的同窗会旅行中遭遇了山难,警方发现他们的尸体时已经有不少人被山里的野兽吃得只剩衣服了。
而我们的乔纳森……或者说本应是稻草人的这位先生,由于学生时代过得像地狱,和这帮同学也没什么感情,根本没有去那趟聚会……从而幸运的逃过一劫。
在那次事件以后,乔纳森的心性就改变了不少,仿佛他的某种心结被解开了……当然了,也可以说是一种“大仇得报,老天有眼”的心态。
无论如何,稻草人没有黑化的原因大致就是这样……在打听到了这些后,封不觉的任务进度也更新到了5/10。
……
离开哥谭大学时,已是日暮夕沉,觉哥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他就奔向了他的第三站——东区。
“嘿!你瞎了么?”就在封不觉站在路上驻足远望时,忽然,有人用肩膀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并抢先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种套路,觉哥熟得很……反正不是碰瓷就是找茬嘛。
封不觉就是对一般人都未必会客气,对这种明显就是想搞事的人……那态度可想而知。
“哈?”下一秒,觉哥那不良少年腔就上线了,他扭过头,斜视着刚刚路过自己身旁的那人,接道,“你在跟我说话?”
“废话!”那是个光头男人,挺冷的天居然也赤膊着上身,其躯干上纹了不少纹身,脖子以下几乎都快找不到一块好皮了,“你不止瞎……还他妈聋了?”
他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下体就被踹了一脚。
然后,他就本能地捂住裆部跪了下来……
“哈?你说啥?我还是听不见啊……”封不觉那脚撩阴腿出的真是极其突然,踢完之后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好似是个耳背的老大爷,“……你再大声点说一遍。”
“你……你这……”光头佬想骂人,但剧烈的蛋疼让他只能挤出零星的只言片语,他也很想站起来打人,但在那股间的剧痛缓解之前……他恐怕还得将这双腿并拢的跪姿保持一段时间。
“等你能把话说利索了再来找我吧。”封不觉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望着对方,耸耸肩,随口留下这么句话,随后就转身走了。
他知道,这个混混过会儿一定会追上来报复自己,而且很有可能会叫上一些同伙……而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第1285章 说出我的名字(十)
酒吧,东区的酒吧。
昏暗的光影下,烟雾的缭绕中,一群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们在此寻欢作乐。
这里的音响可能有点问题,嘈杂的人声几乎将音乐给盖过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好事,因为酒吧老板那糟糕的音乐品味让人难以恭维。
而这里的气味,则要比街上的更难闻……
地板上的呕吐物残渣和其他秽物从来就没有被清扫干净过,一瓶瓶假酒从男客人们的喉咙里下去,然后那股恶心的酒气又从这帮家伙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再散出来。
至于女客人们……或者说在这儿“工作”的一些女人,她们身上那混杂着体臭的劣质香水,又是另一种让人厌恶的体验了。
就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个穿着紫色长西装的、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了吧台边。
他带着一份古老的优雅,拒绝融入周遭那低贱的氛围,他的目光沉静而敏锐,仿佛能撕裂所有阻挡在其眼前的、有形或无形的浑浊。
他给自己要了一杯奎宁水(tonic water),并看着酒保将这种很普通的饮料从罐子倒进了杯子、再推到自己的面前。
这个倒水的过程,让这杯饮料的价格翻了三倍。
当然,没有人会对此有异议;就像那些到超五星级宾馆的大堂吃早餐的人,他们用五倍的价格,喝到的也只是在超市里就能买到的橙汁,但他们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值。
这个社会从来都是这样运作的,金钱只是用来衡量人们欲望和能力的砝码,只要当事人自己觉得“代价”和“所得”等值,就不存在所谓的“浪费”。
“你的衣服很有意思,是你妻子给你做的吗?”封不觉接过那杯饮料时,用一种很平静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酒保,“随口”问道。
这其实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觉哥从那套西装的针脚和缝制手法就能看出那并非出自专业裁缝之手,但做衣服的人仍然凭着一份金钱无法买到的热情和关怀将这套衣服做到了最好。
“是……是的……先生。”这酒保说话有些结巴,他的表情和语气也和常人有些区别,看起来好像有某种智力障碍似的。
“她喜欢绿色?”觉哥接着问道。
“不……是……是因为……老……老板要求我在工作时穿着……这个。”酒保回道。
听他说话简直是在受罪,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哦~”封不觉点点头,顿了顿,再道,“所以……酒吧外面那张旧海报上的‘猜谜调酒师’就是你吗?”
“不……至少现……现在不是了……”酒保回道,“几年前,老板让……让我上台……试着演了几场……但……但效果不好。”
“HO~”觉哥装出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保持着那种“随意攀谈”的感觉,“……现在我明白那些问号的意思了。”
他指的“问号”,是缝在对方那件绿西装上的一个个黑色的问号图形。
“对了。”隔了几秒,封不觉又道,“你现在能给我出个谜语吗?”
酒保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不悦,从刚才到现在,他都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在故意调侃自己:“我想……不行,先生。”他加重了语气,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快情绪。
“喔~别生气伙计。”封不觉一看形势有变,也顺势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一秒间,他就换了表情、眉头微展道,“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瞧……我是第一次来这酒吧……所以想和酒保聊几句混混熟,要是冒犯了你那我道歉。”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面额的纸币,压在手指下慢慢朝对方推了过去。
“嗯……”
在这语言和行动的双重效果下,酒保的态度果然有所改观……只见他快速地朝左右看了看,用拿抹布的手假装擦了一下吧台、便把钱撸进了自己手里。
“……好吧,你想聊点儿什么?”
封不觉并没有花太多的成本,就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
和他猜测的一致,眼前这个酒保就是“谜语人(Riddler)”——那个拥有天才般智商的,可能是DC宇宙最聪明的人之一的谜语人。
然而,在眼下这个剧本里,他只是爱德华·尼格玛,一个普通的酒保;在那么几个短暂的周末,他曾以“猜谜调酒师”的艺名在这间东区的酒吧里演出过几场,但由于他说话结巴,每场演出最后他几乎都是在羞辱和嘘声中退场的。
在觉哥递出了第二张面额稍大的钞票之后,爱德华道出了更多……据他所说,他以前也的确是个聪明人、甚至聪明到了令人妒恨的程度,他有过体面的工作、颇高的收入……但这些,都随着一场可怕的疾病降临而离他远去了。
几年前,爱德华突然染上了一种罕见的细菌性脑膜炎,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该病没有夺走他的性命,可是……却影响了他左脑的部分功能;虽然这后遗症不至于让他变成“白痴”,但是对他的逻辑思维、尤其是和语言相关的机能产生了不可逆转的破坏。
奇怪的事……尽管他的逻辑分析能力变得比普通人都要差了,但唯有在遇上与谜语相关的问题时,他的反应和思维能力仍是顶尖水平。
……
走出酒吧时,夜色又深沉了一些。
刚来到街上,觉哥就感受到了一样东西——目光。
作为一个在反跟踪领域造诣极深的人,封不觉几乎靠直觉就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处于被监视中。
再者……那个正在看着他的人,毕竟也只是个小混混而已,行动起来非常业余;觉哥只是做了几个转身动作,就明确地试探出了对方的目的。
此时,封不觉的任务进度已变成了6/10;再打探出四个超级反派的下落,他就能完成隐藏任务了。
他正在期待着,能在东区碰上几个暴力团伙,并从团伙中找到几个本应成为超级反派的人物……这自然也是此前他激怒那名光头佬的原因。
因此,觉哥完全没有摆脱那名盯梢者的意思,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便朝着暗巷中走去。
十多分钟后,凭着听觉他便能确定……自己基本已被包围了,这时,他才加快了脚步,摆出一副“刚刚发现被人跟踪”的架势,一路冲进了一条死胡同。
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那个不久前被觉哥踹倒的光头佬,带着大约十多个一看穿着打扮就不像好人的家伙,将封不觉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瞧瞧……这是谁啊~”光头佬一脸得意地走上前来,他看觉哥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动物。
“你的记性很差啊……”封不觉的表情很淡定,其言辞的杀伤力更是对方难以企及的高度,“……我不就是在一个多小时前、给了你的蛋一脚、让你跪地不起的人吗?这么快就忘了,你是不是智力有问题啊?”
这话一出口,光头佬身边有几个混混都被逗乐了,但他们又不好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笑意别过脸去,或是发出那种“库嗤”的怪声、随即又用咳嗽来掩饰。
而那光头佬则是被觉哥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身上的血都冲向了脑袋,这让他脖子以上蹭一下就红了。
“我要宰了你!”光头佬说着,就从裤子后面的兜儿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来,“宰了你!你听到吗?把你大卸八块!”
“在你动手前,我还有一些疑问,希望你能解答……”封不觉根本没有受到恐吓的感觉,他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态度接道,“……你到底算哪根葱?以及……你们这帮人属于什么帮派或者组织吗?还是说只是随便凑到一起的?”
觉哥深谙那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交流模式,他很清楚……在犯罪的领域,除了少数异端之外,越是处于底层的人越是希望自己的名声能广为人知,而越是处于上层的人就越想要低调。
所以,在面对这些暴徒时,他选择了这样的措辞。
“怎么?你也是道儿上的?”光头佬果然上钩了,“想用你们老大或者帮派的名字吓我是么?呵呵……别做梦了!”他高声道,“你想要我的名字?可以……我会把我的名字刻在你的尸体上——扎斯先生(Mister Zsasz)!我想警方的验尸官会喜欢它的……哦,当然了,他们得把你那已经分成几十块的尸体重新缝成一块才能看清我的名字!”
“哈?”闻言,封不觉的神态确是有所变化,他心中暗道,“这货是扎斯?”他快速又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嗯……看外观和风格的确有点像,但我所知的扎斯身上应该刻满了刀痕(设定上扎斯是一个冷酷的连环杀人狂,他的特点就是每杀一个人就在自己身上划一刀,然后常年赤着上身来展示那密密麻麻的刀痕),而不是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