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自阶梯下方的某一个地方,某一个他看不清楚的地方。
不过,黑影并不急于去寻找。
也许躲起来的是那个受伤的女人;或者也许是某几个已经逃跑的猎物。
他们跑不掉,这个地下室就像是一个直来直去的铁桶一样,除了出口和入口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地方可以出入。
阶梯上方的入口已经被堵死,至于出口……呵呵!那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急匆匆的离开反而会让他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一定。
站在出口附近的黑影又一次弯起了嘴角,使他突出的颧骨看上去更加明显。
刚才的离开确实是因为罗意凡的话让他担心了,不得不去确认。
不过,现在黑影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这也许会让接下去的事情更好办一点。
跑掉的那三个人无关紧要,他们什么内幕也不了解。
刚才从二楼发疯一样冲下来的男人,已经被他死掉的同伙当胸给了一刀,尸体丢在了密室里面。
罗意凡…这个聪明的、有钱的男人,直到现在还在自以为是地跟他斗。
他跟本不了解这栋罗雀屋到底有多危险,到底蕴藏了多少的秘密。
地下室大厅的方向传来了轻微地,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的声音。
黑影知道时机来了,于是他也开始悄无声息的行动起来。
他故意踮起脚尖,偷偷地向地下室深处潜入。
却没有刻意掩盖脚步声。
快要接近地下室大厅的时候,黑影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
一抹暗红的光亮照亮了面前破旧不堪的木门。
黑影向下看去,突然他的视线被地上的某一样东西吸引了。
弯腰捡起,才发现那东西生满的铁锈,是一件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物品。
‘它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是原本就被丢在这里的吗?’
黑影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在这里来回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现地上的东西。
把那东西凑近眼前仔细一看,黑影走皱起了刀削一般的眉骨。
这件东西前半部分上的铁锈,不知怎么被蹭掉了许多,而且,还有被刻意摩擦过的痕迹。
‘原来如此,难怪我怎么也找不着呢!这群人的运气还真好。’
不过,这个东西对他的全盘计划起不到什么伤害作用,黑影顺手把它放到了衣服里侧的口袋里。
推开木门,故意先把手电筒的光亮投射进去,照亮了地下室大厅正中的一部分地面。
黑影的耳朵始终在仔细的聆听着。
果不其然,传来十分细微地移动脚步的声音,似乎是袜子摩擦地面发出地声音。
‘还挺精明,以为脱了鞋就能瞒过我的耳朵了?你们等着吧!呵呵!’
黑影在心中嘲笑,脚下没有停步,继续向地下室内侧移动。
手中的手电筒故意左晃右晃,做出仔细观察周围的样子,不过,把光亮控制在不触及隐蔽者的范围内。
黑影自顾自地做着戏,他自以为又想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志得意满的把周围的人当做玩物。
但是,黑影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比他更加高大的男人,一个刚刚摆脱死亡边缘的男人,在他身后悄悄潜入了地下室。
这个男人胸口沾满了自己的鲜血,靠着意志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活了过来。
他像一头穷凶极恶的灰狼一样,心中充满了仇恨,一个无辜者被无端伤害的仇恨。
正准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黑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方,他一心一意地想着接下来玩弄别人的方法,考虑着它的实用性,还有什么弊端。
完全忽略了身后即将到来的危险。
成功的吸引了隐蔽者的注意力之后,黑影离开地下室大厅,开始放开脚步向地下室小小的入口处前进。
眼角瞥见身后黑暗中靠墙移动的模糊身影,黑影完全不动声色。
入口处的上面突然传下来的殴打和哭喊的声音,黑影一开始听见确实也觉得有些惊讶。
‘他居然在殴打他,这个男人终于受不了了吗?’黑影揣测。
不过他不能确定这是真的?还是故意在演戏给他看。
所以虽然黑影加快了脚步,但依然不打算直接冲上去‘英雄救美’。
‘哐当!!’
一个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并且撞翻了某些沉重的东西。
然后是窒息的呻吟声和歇斯底里的喘息声。
黑影忍不住了,他可不想失去自己思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儿。
管它是真是假,再怎么冷静自持的人也有临界点,万一真的是下了死手,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黑影准备先救人——
就在此时,他感觉到耳边一阵劲风横扫而来。
‘不好!!!’
准备躲避的身躯已经晚了一步,黑影的脑袋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感觉到自己的颅骨瞬间爆发出来的炸裂般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黑暗中的身影瞬间倾倒,额头重重的磕在眼前狭窄阶梯的边缘,身体在地上翻了一下,便不再动弹,血流如注。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黑影瞪大的眼睛撇见了袭击者的面容:
“是你!……怎么可能?!……怎么会?!!……”
带着极端的惶恐和惊讶,黑影失去了意识。
但他的眼睛依然大大的睁着,死死地盯着那个打倒他的人,不可思议的扭曲表情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手拿鲜血淋漓的木棍,布和喘着粗气。
前胸的伤口因为用力又裂开了,疼得布和弯下了高大的身躯。
布和胸口的刀伤很深,幸亏他体质好,又常年锻炼,才挺过了这一劫。
本来,他觉得自己毫无瓜葛,想凭着自己还有对抗的能力,一口气冲出罗雀屋逃跑算了。
其实那个时候的布和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冲出白色房间的他既不愿意进入密道去冒险,也没有办法跳窗逃跑。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从楼梯下到一楼,准备想办法撬开一楼的房门。
可惜的是,一楼楼梯间的门没有撬开,他却首先遭到了凶手的袭击。
布和记得,袭击他的是一个比他矮的多的身影,绝非眼前这个高大的黑影。
但是,既然自己从死亡边缘活过来了,那么只要是凶手的同伙就都要杀掉。
一手捂着前胸的伤口,布和对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他没有在意后面是否有脚步声,反正都豁出去了,人也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缓了缓劲,随手扔掉已经被打折的木棍,布和向阶梯的上方快步冲上去。
他也许想去救那个正处在死亡边缘的柔弱漂亮的男人。
他也许在想,能救一个算一个……
不过,他真的能救的了吗?
第三十九章 回忆篇5:憎恨
“为什么?妈妈,为什么你一定要回内蒙古?”
“那里有什么好?你看看这个城市,四季如春,有那么多机会在等待着我。”
“好不容易有了大城市的户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回那里去放牧?我不想跟你去,我要留在这里!”
倔强的少年冲着他的母亲怒吼,脸色黝黑的母亲却不理不睬,自顾自地在那边洗着碗,一声不吭。
而另一边,已经被常年来的争吵和抱怨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
父亲的脸色惨白,也许他同儿子一样,不理解这个强壮肥胖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已经长得很高的少年继续怒吼:
“你如果那么想回去放羊的话,你就一个人去,不要带着我,我告诉你,我要留在这里,你不要拖累我!”
吼完,少年噔噔噔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只留下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在客厅里沉默以对。
少年的母亲来自内蒙广阔的大草原,年轻的时候因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草率的嫁给了一个来内蒙出差的外乡人,丈夫比她整整大了25岁。
直到有了孩子,跟随丈夫来到大城市居住之后,少年的母亲才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
她过惯了那种天高地阔、牛羊成群,自由自在的生活。
根本不习惯大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和紧张的节奏。
十几年的城市生活,让她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年轻女孩,变成了一个时时刻刻思念故乡,脾气暴躁的怨妇。
她甚至还患上了抑郁症、焦虑症等一些她搞不清楚的病症。
大把大把的吃药,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
没有人理解她为什么那么想回到故乡。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往大城市里钻,可是她这个好不容易拥有了大城市户口的女人却一心一意地想要放弃。
丈夫一开始还跟她耐心地讲道理,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