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仅仅是吉祥在烦恼,现在生活在这个庙宇里的所有人,都在烦恼。
比如熏儿有时候做饭时,厨房的吸油烟机上会忽然出现胖子的脸,然后他还会问你今晚吃什么?你盐加多了辣椒放少了。
佛爷跟和尚也在昨日自证道之地归来,但二人并未能获得休息的机会。
佛爷有时候打坐时,会发现胖子的脸在自己的蒲团上,让佛爷一时尴尬地不知道是坐下去还是不坐下去。
和尚品茶时,茶几上也会出现胖子的脸,有一次和尚正进入一种品茶的氛围之中,胖子的脸忽然出现,被和尚毫不客气地一壶开水泼了过去,然后在庙堂里的和尚就传来一阵“哇哇哇”惨叫。
胖子是在进入一种琢磨的状态,这一点庙里的大家都很清楚,所以,大家都选择了相对应的克制,只要不是特别反感的时候,大家都能装作没看见。
但胖子的这种行为渐渐地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比如小庙里有一棵果树,现在入冬了,树上自然不可能还有什么果子,但是忽然一早上醒来,树上挂满了胖子的头,密密麻麻。
有的在悲伤,有的在高唱,有的在大笑,有的在痛哭,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媚笑。
总之,那天早上起来的佛爷差点拿出自己的柴刀把这棵树给直接劈了。
胖子明明一直待在庙堂里没出来过,还是在参悟三清像,但他的身形,却开始无处不在。
这一天的晚上,和尚跟佛爷喝着茶,二人刚刚看完苏白发回来的讯息,坠落的火车,伤残的秦兵,9名大佬的尸身,这个晚上,注定很沉重,哪怕和尚与佛爷并没去那个地方,但其实是和在现场的听众完全感同身受的。
胖子在此时出现了,这一次不光有头,还有肚子,只是没有手臂,也没有腿,就像是一个人棍一样忽然出现在了桌边。
“和尚,我口渴了。”
胖子对和尚卖萌道,但他现在这个模样,确实一点都不萌。
“胖子,你的屁、、股是不是跑到厕所方便去了?”佛爷调侃道,“挺方便快捷的,眼睛可以看电视,手可以去做工作上班,屁、、股就放在卫生间,那玩意儿可以随时流连于烟花柳巷,人生会变得很充实。”
佛爷以前也是当过一阵子的阿飞体验生活,所以讲这些话时,倒是没有丝毫的不适。
“佛爷,你学坏了啊,啊,谢谢和尚。”
胖子嘴凑过去,喝了一大口茶,然后身体晃了晃,肚子下面的那一小部分开始出现。
佛爷捂住眼睛,道:“快把裤子穿起来,我晕针。”
“………………”胖子。
“你这个形象,放在古代应该是一种刑罚,嘉措也应该见过,就是将人的手脚削去,再将其密封在一个酒坛里,贴上封印,偶尔喂食,让其死不了,长久地这样生活下去。”和尚开口道。
“还得割掉舌头,刺穿耳膜,同时挖掉双眼,酒坛之中填之以粪尿。”佛爷是个行家。
“我还没吃饭呢,你们能别这么恶心么?”
和尚跟佛爷相视一笑,不再逗弄胖子。
“唉,胖爷我命苦啊,我最爱的人却伤我最深,每次跟大白在一起,总是他吃肉,我连汤都没了,本来有本源在手的话,直接吸食本源多好。”胖子还在为那件事伤心不已。
“一饮一啄,自有天意。”和尚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你爷爷当初不是帮你改过命么,其实,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离不开一个命字,命不是因果,但因果里肯定有命。
当初你曾听信那位大秦公主残魂的话,离开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回来了,但贫僧一直觉得,那位公主的预言并不准确。
或许,你和大白命里有纠葛,你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为他做嫁衣,但这就像是一个人早上出门时踩了一团狗屎回去换鞋,没赶上那一班的公交车,结果那班公交车却出车祸了,全车人无一生还。
人的目光,不能总看见自己失去了什么,而是该多看看自己收获了什么。”
“和尚,自从你和前世融合之后,说话的艺术越来越秒了。”佛爷在旁边感叹道,“论忽悠人和灌输鸡汤,没人比得了你了。”
“呵呵。”和尚笑笑,没辩驳。
胖子却在此时皱了皱眉,
然后他的肚子开始消失,他的脸也开始消失。
和尚跟佛爷继续喝茶,以为胖子是走了,但没想到,新的一壶茶刚刚泡好,一股气息忽然迸发出来,这是要进阶的征兆。
佛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和尚,你的嘴开过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就足够了。”和尚端起茶,抿了一口,“胖子的积累本就足够了,他迟迟没进阶,也是因为心境原因。
先修因果,再废因果,恍恍惚惚,放弃和拿下,犹犹豫豫,看不破,就永远走不出去,看破了,也就剩下一层纸了。”
“是的,看不破,就走不出来,看破了,就只剩下一层纸。”佛爷将柴刀放在茶几上,轻轻抚摸着侧面,道:“吾等修佛,到底是为了什么?
普渡众生?渡化世人?
不管如何冠冕堂皇,不管如何修饰粉刷,修佛,和修鬼,没什么区别,
到头来,无非是让自己强大起来,以便更好的杀人。”
“人终究是要死的,生命层次高大如广播,也会心生自我结束的意愿。如果只看一个开始,再看一个结尾,任何生命其实都能概括为‘出生’和‘死亡’。
这中间很长的一段,都可以省略去。
修佛,是一个过程,也是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手段,佛说有彼岸,佛又说众生平等,大体也就是这个意思。
众生的起点和终点是一致的,这样才平等。”
佛爷点点头,闭上了眼,柴刀悬浮起来,围绕着佛爷发出着轻颤,法器感应到主人心境的变化,正在进行着配合。
和尚则是推开落地窗,走到了院子里,
一抬头,
胖子在头顶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