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什么东西?”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梁森的声音,他,也是解禀的老板。
解禀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自己的老板了,自己老板自从上次感应到广播的气息后,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后干脆躲藏在别墅里“闭关”了。
不过,时间确实是治愈心理伤痕的良药,最起码,解禀可以听出此时梁森的声音,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种沉稳。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善于伪装和包装自己,尽可能地给自己争取一些安全感,很显然,梁森已经逐渐从上次广播的阴影之下走出来,但是解禀却没有为自己的老板觉得丝毫高兴,因为他清楚,只要广播再来一次的话,自己的老板估计也还会像上次那样蜷缩在办公桌桌脚瑟瑟发抖、涕泗横流。
解禀并没有因此对自己老板有丝毫的鄙视,但是,他对自己的老板产生了一些怜悯,这种怜悯,解禀清楚应该是建立于自己境界比老板差许多,所以没资格去感受到广播气息的基础上。
但,不到自己亲自面对时,自我感觉良好是每个人的通病,即使是解禀也不能免俗。
当然了,这次打电话,可不是为了叙旧的,事实上,自从自己老板闭关之后,解禀也仅仅是因为那个宗教组织开始在自家游戏公司所在大楼里活动才跟老板联系了一次。
“是鬼,怨魂,将近一万怨魂的规模,而且……”解禀的目光在此时慢慢变得深邃起来,“这些怨魂正在发生着蜕变,他们正在向厉鬼转化。光天化日之下,万鬼临魔都了。”
“是谁在作死么?”梁森的声音带着点愠怒,上海,毕竟是他的家乡。
“应该是,但是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人,可不多,这应该是以阵法进行凝聚和传送出来的怨魂投影,它本来应该在没有多少人烟的西郊,但是现在,明显出了什么意外而失控了。”
“那就,拦下它,打断它,灭了它。”
解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至少八千以上已经变异了的怨魂,我一个人,正面抗击,根本就没多少胜算。”
说完这句话,解禀将手机挂了,然后,在他面前,出现了自己老板梁森的身形,或许,至少还要过段时间,自己老板才会真的结束闭关出来走走,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却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出来了。
“八千怨魂。”梁森摇了摇头,“还真是够疯狂的。”
此时此刻,在这座大厦附近的几座大厦上,也出现了几个其余的身形。
魔都作为一个常住人口将近三千万的大都市,人口密度大,听众的密度,自然也不小。
梁森一只手放在自己身后,沉声道:
“你们三个,加上我,一人负责一面,我的职工负责抓漏网之鱼,觉得如何?”
梁森这句话自然是对身边大厦天台上另外三个身影说的。
“难。”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八千怨魂,我们又没有提前布置好阵法加持,就算是纯粹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也很难做到万无一失。除非再将上海区域内的所有资深者也集中起来,我们负责大头,他们来负责细节,才能保险一些,但那些资深者现在也没时间去一个个传唤了。”
一道粗犷的男音传来,“那八千怨魂明显是按照一道意志在行进,它们现在能聚集在一起,那么,想来也可以直接化整为零;
我们几个人可能刚准备出手,他们就会彻底作鸟兽散,就算是八千头乱跑的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抓完的,更别说那些见了活人就发狂的怨魂。”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吧。”
梁森整个人飘浮起来,另外三个大厦上的三道人影也是一起飘浮起来,四个人以一个横面,主动向外而去,准备将那一团乌云拦截在上海人烟密集区之外。
解禀则是默默地摘下眼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白绢擦了擦眼镜,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哪个疯子,居然要学当年那个女人做这种屠城的事情呢。”
自言自语完,解禀自己就笑了,
那个女人当初去英伦,也只是抹去了一座人口只有小几十万的城市而已,跟上海可没有丝毫可比性啊。
…………
紫金山下,
两个喇嘛发了疯似地挥泄着自己的力量,法身燃烧,一道道气浪横扫着整个工地。
阵法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再加上阿穆里还在以自己的身体封印着研究所跟外界的出口,所以这时候,就连紫金山上方的天空,也变得稍显蔚蓝多了。
只是,无论是两个喇嘛还是阿穆里,此时都是一脸的愤怒和憋屈,本来算计得好好的,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将嘉措除掉,但是谁能料到到最后,竟然是这种局面?
做完这些后,两个喇嘛已经是几乎虚脱了,两个人都跪伏在被他们横扫得面目全非的工地上,实在是他们不敢赌,也不敢丝毫犹豫,更不敢丝毫节约自己的力量;
因为一旦八千怨魂进入上海,所造成的后果,几乎是震荡性的,到时候广播雷霆之怒下来,始作俑者,那个带着八千怨魂直接向上海市区去的家伙定然会死得很惨很惨,但是他们几个人,也逃不掉一个被广播直接拉入故事世界碾杀的结局,甚至,连刚刚站在这里只是看了一会儿的英国人,也会沾染很大的干系。
他们刚刚真的怕了,真的慌了,他们没见过这种毫不犹豫死也要带着自己等人一起死的疯子,甚至,不惜还要一座三千万的大都市跟着自己陪葬,那个疯子眼里只有复仇,没有丝毫的怜悯也没有丝毫地迟疑!
阿穆里也结束了自己的封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他整个人几乎没什么血色了。
“两位师兄,撤吧,先回去再说,这里,不能久留。”
阿穆里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三人现在状态之差,根本就是来内地前所始料未及的,而在南京这里,可也是有不少的听众啊。
哪怕是实力再强的听众,在他受伤和状态不佳时,也必须学会低调跟隐藏自己,混到如今,谁没几个仇家?而跟那些仇家的关系,已经是剪不断理还乱了,对方直接找上门来杀了自己,估计也能说出所谓的正当因果。
所以,这里,留不得了。
只是,三人似乎都没注意到,或者说是刚刚情况太危急了,他们根本就无暇理会这等小事,那就是,他们本来禁锢着胖子的阵法,也被他们之前以力量横扫时波及而破掉了,其实就算是没破掉,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再去支撑任何一座法阵的运转了。
而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胖子,在此时,脸上的肥肉不经意地颤了颤,
随即,
胖子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两行血泪滴落了下来,倒不是因此说胖子有多伤心有多难过,这血泪,可不是因为替嘉措苏白他们担忧而流,而是胖子在灵魂被封印之后,依旧在不停地冲击着封印,此时他体内气血翻滚,灵魂也有些涣散。
然而,擅长扮猪吃老虎的自己,居然被人家就这么在做法事给阴了,然后被绑在这里;
这种屈辱,这种愤怒,几乎要冲垮胖子所有的理智了,只是胖子毕竟不是苏白,他在此时,还是在坚忍着,还是在伪装着,
眼下,工地上正在喘息调理自己打算过一会儿就离开这里的两个喇嘛跟阿穆里根本就没注意到,刚刚变得蔚蓝的天空,在此时又缓缓地变得阴沉了下来,乌云之中,偶尔有雷蛇倏然而逝,只是这伪装得极为巧妙,就像是真的快要变天下雨一样。
死藏独,再多歇一会儿吧,再多歇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