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儿闭着眼,神情有些痛苦,显然,即使是在昏迷之中这种被血线所包裹的感觉,也是让她有些难以适应,伊人,憔悴多了,也让人有些心疼。
而狐狸没有昏迷,因为它不需要昏迷,它很期待,它很彷徨,它也很兴奋。
苏白伸手,在狐狸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狐狸震慑于苏白身上的气息,不敢造次,甚至还在苏白抚摸自己时表现出一副柔顺的模样。
“你也有这么乖的时候啊。”苏白的手微微用力,这让狐狸很是疼痛,但它依旧一副谄媚的模样。
难以想象,日后它在妖穴里称王称霸的姿态。
苏白松开手,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血尸,“其实,有时候,我也会迷茫,也会彷徨,也会看不清楚眼前的路,甚至一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
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意外,我的出生,我的成长,哪怕是我成为听众,所以,我对我的人生态度,就像是瘾君子一样,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贵妇人问道,“在这个时候,我并不觉得适合谈论人生,我快要出生了,因为这具母体太虚弱了,根本就存放不了我太久,所以,等我重新拥有人生后,我们可以再找个机会来好好聊一聊。”
“这不是谈论人生,这就是我的选择。”苏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贵妇人,“你能想象,二十多年后,你会在我面前,喊我爸爸么?
当然,我这里的二十多年后,好像不是普通意义的往后延展的时间,甚至,可能会向前递进一些。
“哦。”
贵妇人开始了思索起来,随即,她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狂热,
“这是否意味着,我的猜想和计划,可行?”
果然,
血尸是不会介意以后会跟苏白在一起,并且乖乖地叫苏白爸爸的,他只是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有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这很符合一名听众的操守,也很符合听众的生存法则。
只要能活下来,别说喊你爸爸了,给你舔给你口,都没丝毫的心理压力。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苏白摸了摸口袋,没有烟,聊天的时候没有烟确实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你跟吉祥,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白记得当初在医院的厕所里,血尸凑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出了几声低沉的嘶吼,而手机那头的吉祥则是发出了几声猫叫。
“吉祥。”血尸的眼中露出了恍然之色,随即,是一抹狂喜,“吉祥,在以后,会和我在一起,是么?”
很显然,血尸和吉祥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如果按照时间点推算的话,
当初苏白在玻璃培养皿中时,吉祥在自己面前翻动着画卷,一页页,一卷卷,给自己编织出了一个虚假的童年;
之后,吉祥又和荔枝在一起,成了荔枝的标配宠物,但似乎在吉祥跟随荔枝之前,它又是和血尸在一起。
这只黑猫,这只带着浓郁装逼范儿气质的黑猫,在一定程度上将号称听众交际花的胖子给完全比下去了,人家那才叫“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对比之下,胖子那边就显得low多了。
“吉祥,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是么?”贵妇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快点告诉我,到底是选择她还是选择它,事情最后才会按你所说的发展?”
贵妇人真的是迫不及待了,尤其是当她见到重新来过似乎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时,那种狂热那种迫切,几乎化作了火焰能够将其内心的一切理智都冲垮。
“我可以选择不告诉你。”苏白微笑着说道。
“不告诉我?”贵妇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可能猜到了你是在犹豫着什么,你是担心你的儿子是我之后你会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你的儿子,但是你放心,我的一切记忆,我的一切存在,都会在转生中被磨灭干净。
那是一个新的人格,是一个新的存在,是一个崭新的生命,我可不会躺在你怀里一边听着你哼着歌一边在心底骂你是个煞笔。
你爱的儿子,依旧是你的儿子。”
苏白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在担心这个。
“我不担心这个,我也不介意他是否真的是你。”苏白很直白地说道。
“快点,给我选择。”血尸看着苏白的眼睛,“你知道,如果这是一个圆,那么无论你是否给我答案,无论你是否阻止我,这一切,都会发生的。”
“这其中,一个是你喜欢的女人,一个可能是你未来儿子的出生地,都是你不能舍弃的存在,哦不,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人。”
血尸指了指熏儿,他的指甲刺入了熏儿的脖颈之中,一阵刺激之下,本来昏迷中的熏儿幽幽然地醒来,眸子里带着一抹疑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白。
苏白,
他真的来了么……
这是熏儿此时昏昏沉沉的意识中的唯一念头。
“是她么?”血尸将自己的脸贴在熏儿的肩膀上,“是她么?”
苏白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那就不是她了。”血尸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这笑声中,充满着一种张狂,充斥着一种歇斯底里,
仿佛死刑犯在临行前接受到了特赦,如同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看见了眼前的绿洲;
血尸的疯狂,跟他对面的苏白,形成了一种极为鲜明的对比。
“她会回到现实世界里去的。”血尸指着熏儿说道,“而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是恒定的,所以按照你之前所说的,如果我进入她肚子里,不可能会变成之前你的儿子。
那就是这只狐狸了。”
贵妇人有些怜爱地看着这只狐狸,
“你,就是我的母体么?”
苏白咧开嘴笑了笑,“那你现在可以叫我一声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