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一个父亲能对自己的女儿如此残忍,陆小棠不寒而栗。
“佳佳当时站在窗台上,回头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不会再给你丢脸了,爸。’然后就往外跳。另外那个女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身子就挂在了窗台外面。那女孩喊我帮忙把她拉上来。可是那个时候,我就像魔怔了一样,完全忘了窗外的人就是我女儿。我对那女孩说,你放手,让她死。那女孩不肯。于是我就抽出斧头,砍在她们拉在一起的手上……”说到最后卢海全终于泣不成声。
三根手指 12. 尸体会走 1
困扰警探们已久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在残忍的碎尸案背后隐藏着一个悲惨的真相。这是一起令人费解的凶杀案,没有预谋和计划,但因为各种偶发情形和人性瞬息间的变化造成了最终的结果。假如卢佳没有爬上窗台,她就不会死;假如卢海全在最后一刻没有举起斧头,这就算不上凶杀;假如他之前没有撞见女儿堕胎,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捂脸放声恸哭,“是我害死了我女儿,我害死了我女儿啊,我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亲闺女啊……”
陆小棠和罗炎麟相视无言,两个人都没有分毫的喜悦。陆小棠望着窗台,不愿却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卢佳临死前的情景。她望着痛不欲生的卢海全,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究竟是愤怒还是怜悯。
她问卢海全:“这么说你女儿遇害时,另外一个女孩儿也在场是吗?”
卢海全点点头。
“这我可有点儿看不懂了,她可是目击者啊,你连女儿都能杀,为什么不索性连她也杀了,你就不怕她报警吗?”
“我让她报警了,我还把兜里的钱都给她让她去医院治伤,”卢海全说,“我当时什么也不想,就想让警察快点儿来抓我。可是我没想到那个女孩手指头都断了一根,满手都是血,疼得直淌眼泪,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不但这样,她还求我原谅她,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对不起我女儿。”
“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说我女儿之所以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当初就是她拉去认识的……”
“张子欣!?她怎么认识的那些人?”
“她说是上网认识的,我也不太明白。她说那些人都很有钱,都喜欢结识年轻的女孩儿,像她和我闺女这样十几岁的女学生他们最喜欢,出手也特别大方。一来二去的,佳佳也就和那些人开始交往了。”
“我明白了,”陆小棠点点头,“但你好像没对张子欣做什么,你原谅她了?”
“我女儿都死了,我原不原谅她又能怎样?”
“所以你也放弃了投案的打算,想把真相一直隐瞒下去。而张子欣也答应替你保守秘密是吗?”
卢海全听出了话里的讽刺,垂头不语。
一直站在窗边的罗炎麟插嘴道:“卢海全,有个问题我始终都没想明白。你说你女儿卢佳就在这里跳楼身亡,那你又是怎么把她的尸体运到十几里外的荒郊而不被人发现呢?”
“我没有呀?”卢海全抬头看他,一脸疑惑。
你不知道,谁知道,难道你女儿的尸体自己会走不成?
饶是罗炎麟思路缜密,机敏善辨,却也猜不透卢海全在玩什么把戏。
“我是真不知道,倒是你提起这件事我也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所以也一直没去自首,因为我一直觉得我闺女可能还活着。”
什么?!
不仅罗炎麟,陆小棠也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儿,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儿?”罗炎麟催问。
卢海全说:“那天的事儿发生之后,我让那个姓张的女孩报警她不肯,其实我们没说几句话,她催我下楼看看,说万一佳佳还活着,说不定还有救,于是我就赶紧跑到楼下……”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忽然变的很奇怪,“可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等我到楼下一看,什么都没有……”
三根手指 12. 尸体会走 2
“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就是楼下根本没有人,我闺女不知道哪里去了,可是我明明看到她掉到楼下了。”
卢海全的话让人很难相信,但看他的语气又十分认真。
罗炎麟探身窗外望楼下看了看,连着楼座抹了一块水泥台,宽窄大概一人长短,如果卢佳不幸掉在那上面,恐怕非死即残,但即使掉在了水泥台外的土地上,这样的高度也不可能毫发无损,更不可能一个人离开。可是她的尸体偏偏是在据此十几里外的野草坡被发现的。到底是董文语说谎还是卢海全说谎,又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罗炎麟打电话给慕容雨川,让他带上设备马上赶来新世纪高中。往常有这种事儿,慕容雨川比谁都积极,可是这一次却执执拗拗,说他在忙工作。
罗炎麟纳闷——到兰阳镇这两天也没用着他干什么啊,便问他在哪儿。
慕容雨川一本正经的说:“我听说有一个女学生下午跑丢了,还是重要的证人,我正在满镇子找她呢,可不能让她有危险……”
罗炎麟简直崩溃了,怒道:“这种事儿用不着你,你干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赶紧给我回来……”
“天都黑了,”慕容雨川补充,“万一她遇到坏人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怎么办,我命令你半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扣光你这月奖金。”
“让回来我就会来呗,总拿钱说事儿,多俗。”慕容雨川嘟嘟哝哝,老大不情愿。
不过这招儿的确行之有效,慕容雨川不到二十分种就满头大汗的拎着勘验箱一溜小跑来了。
罗炎麟倒也没责备,把情况的始末缘由讲了一遍,让慕容雨川判断一下,卢佳跳楼之后还有没有可能自行离开现场。
慕容雨川说:“拜托老大,我只是个医生,封建迷信的事儿从来没参与过。”
“我只是让你以法医学角度分析一下,这件事是很离奇,我也不太相信,但卢海全说的十分肯定,我们就得确实一下。”
“说不定卢海全在撒谎呢。”
“当时屋里不只他一个人,张子欣也在。”
“可是张子欣不是没找到吗,我要找你还不让。”
罗炎麟一下给气没词儿了——这小子脑袋能不能往正经地方多用用?
他顿了顿,说:“虽然听着离奇,但我想不出卢海全现在有什么必要撒谎。不管怎样现在让你调查,你打算从哪儿入手?”
慕容雨川吧嗒吧嗒嘴想想,说:“四楼高度坠落,相当于12米,这个高度已经很危险了,正常情况下侥幸没摔死,也肯定骨断筋折。别说逃走,能爬起来就不错了。不过具体情况还要考虑实际坠落接触面的缓冲力有多大。你让我判断,我就得亲自到楼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