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不解。站在门前仔细听了一会儿,里屋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因为她刚才亲眼看到穿紫色羽绒服的人开门走进屋,她肯定认为店主临时离开了。
会不会里屋还有一扇门,那个人从那里出去了。
这样想着,她大起胆子,把门慢慢推开。
一条狭窄的小走廊。
散发出一股说不出来香还是臭的味道。直到现在,她都没看见那个人是男还是女。
看那人行走的姿势像男人,听他只言片语的声音,又有点儿像女人。也许是一个女性化的男人,或者是一个男性化的女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敲门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他跟撕脸凶杀案到底有没有关系?
弗洛伊德的恐惧 第十章 无法说出的秘密2
胡新月谨慎的迈进小走廊。她已经想好了措辞,万一对方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就要装作惊讶的顾客抢先说话。
穿过走廊是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客厅。客厅里有三扇门。她猜测应该是卧室,厨房和卫生间。
客厅里没有多少家具。一台长虹电视,一个灰色的沙发床。沙发前放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摊着几个记事本,还有一管钢笔。胡新月侧脸,看见墙上悬挂着一面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正神秘且紧张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一个意外的念头闯进她心里。
假如她现在推开卧室门,她或许将看见一具身穿紫色羽绒服的尸体。他的脸的被剥掉了,无法辨认他的性别与相貌。
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她着实被自己吓到了。
她有一种马上离开的冲动,同时又渴望留下来。
犹豫了片刻,她居然走到卧室门前,伸手去推门。
门开了。发出一声“吱呀”。
她赶忙后退几步。
她看见了床,看见了椅子,看见了窗帘和牛眼灯泡。
但是没有尸体。
女人的直觉也不总是准确。她索性推开厕所门与厨房门。没有尸体。也没有人。
房子里真的没人。
她明明看见那人走进门的,总不可能凭空的蒸发了。她从来都不相信推理小说里描述的“密室”诡计。所谓“密室”,其实是一种幽闭恐惧的体验。
她发现除了卧室以外,每一间屋子都有窗户。客厅,厨房的窗户大,厕所的天窗小。那个人无疑从窗户离开了。这种行为的确很让人奇怪。
她思索原因。郭淮在陈晓松药店附近蹲守时,陈晓松就是悄悄从药店后门离开与叶倩颖会面的。他诡异的举动当时引起了郭淮的怀疑。由此类推,这个紫色羽绒服的人翻窗离开,是不是也想给外人制造一种假象?
他现在去了哪里?
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这样一想,胡新月对这个人的猜疑顿时加深了。看来她没找错人。她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回来,也许一个小时,也许半夜……
她的目光迅速在房间里扫视。她在警校里也修习过刑侦学科,侦查搜索那一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她首先从客厅开始,目光转了几圈,落在了茶几上几本记事本上。
她伸手拿过翻开的那一本。
“1997年,3月12日,星期三……我又尿床了。我也不知是怎么搞得。这么大了还尿床,的确难于启齿。我偷偷把床单洗了。这一次,妈不会发现……”
这分明是一篇日记,而且是十几年前的日记。写日记的口吻是一个孩子。这个人现在至少也应该二三十岁了。
弗洛伊德的恐惧 第十章 无法说出的秘密3
胡新月心里奇怪,这个人翻出自己十几年写的日记干什么。
她接着翻了两页。
“……很好奇我的实验成果。那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实验进行了这么久,我一天天观察着实验的进展。这个世界简直太奇妙了……”
少年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但是没有说明是什么实验。胡新月又往后翻。目光忽然落在其中几行上。
“……我每次去看它,都会冲着我卖力的叫。我知道它饿坏了。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为了实验只有委屈它了。那些搞科学研究的人,不也用小动物做实验吗……”
又翻了两页。
“1997年5月18日,星期日。今天我去看它时,它已经不能动了。但还活着。它能学小孩子那样可怜兮兮的叫唤,但是很微弱……”
“1997年5月20日,星期二。它死了。”
“1997年5月27日,星期二。它发出了恶臭。简直难以想象。晚上吃饭,我都似乎能闻到那股臭气。我想吐,可还是忍住了。”
“1997年6月2日,星期一。它嘴里的牙齿统统暴露出来,向外伸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各种虫子在它的皮毛里疯狂繁殖。它两个眼窝变成了空洞,直勾勾地盯着我。它肯定很恨我。它毛和皮仍然依附在骨头上,但是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1997年6月9日,星期一。它开始肿胀。胃和肠子都已经烂成一滩浓。腹部也开始膨胀,书上说是因为里面的微生物排放出废气造成的,圆圆的肚子肿得像个气球。它的皮肤呈现鲜红褐色。皮下脂肪开始分解,尸体像涂了油脂一般闪亮发光。”
“1997年7月3日,星期四,它的肉变成焦褐色,会有深紫红色网丝浮现,好像谁用一支彩笔在它周身乱涂乱抹。血管中的血液变成近似于绿色,静脉和动脉也凸显出来。我在上课时问生物老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也没有回答我的提问。或许她根本不知道。”
“1997年,7月18日,星期五。它的头变成了枯骨。毛发已经脱落,连成一团,簇落在头部周围的一滩油污粘液里面。肿胀的腹部已经皱缩,紧贴在肋骨上。”
“1997年,7月25日,星期五。它的肋骨,还有脊柱骨都已经露出来。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骨头也暴露出来。我的实验接近尾声。”
“1997年,8月10日,星期日,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具灰白色的骨头。各种形状的骨骼巧妙的连接在一起,宛如一个结构复杂的玩具。我看着它,甚至觉得它仍然会发出‘喵喵’的叫声……”
胡新月手足冰冷。眼前出现各种色彩纷乱的碎片。仿佛是一团团的血,又仿佛是一张张破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