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铁凝香的同意,我走到床边。
刘萱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只能伸手缓慢的在我掌心勾画出几个字母。
“nivolumab……”
我分辨出掌心传来的丝丝冰凉,感到诧异:“尼鲁单抗?”
我并没有明白刘萱为何要告诉我这东西,等我想要询问的时候,她扭头吐出了一大口血,伤情陡然加重。
“快叫医生!”
抢救开始,我和铁凝香都被请出病房,几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沉默无语。
“刘萱刚才告诉了你什么?”不止铁凝香,连赵斌和另外一个刑警都很好奇。
“似乎是她丈夫的名字,我也不能确定。”朝铁凝香报以歉意的眼神,我仰头静静思索。
尼鲁单抗是治疗肺癌的药物,她为何要告诉我这个?难道是在提醒我,想要让我去寻找这件东西?在封禁的西校区里只有一个地方存放着类似的药物,那就是刘萱的办公室,在她的办公桌抽屉里。
抢救只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医生走出,面色有些不快。
“抢救失败了,这病人身体表面创伤达百分之三十,大量出血,还做过肾脏移植手术,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医生,她身体一直很好的,你再想想办法吧!”我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医生面前,这不是胡搅蛮缠,只是对生命一种最基本的尊重。
“干嘛?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他不耐烦的挥着手:“再说上述原因都不是主要死因,病人应该在几年前就得了肺癌,虽然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苟活了下来,但是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按照正常扩散规律来说,她五年前就应该死了。”
“这五年来她的身体一直很好,教课、上班与正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这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学生亲口告诉我的!”
“你态度给我放端正点,这是医院,小心我……”
医生伸手指指点点,我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恼火,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在自己脚下:“五年前就该死的人为何活到了今天?她也是医生,她为了救自己丈夫五年都没有放弃,你只是进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高高在上的宣判别人死亡,你算什么东西?!”
“高健,别乱来!”
铁凝香和赵斌将我拉开,那医生被吓的不轻,远远躲开:“行,我记住你了,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生病。”
医生啐了口唾沫,吐出嘴里的脏东西,扭头离开。
我看着那走远的白大褂,转身进入重症监护室。
病床上刘萱已经停止呼吸,生离死别,原来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高健,你和刘萱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你跟她很熟悉?还有你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医学院西校区?”铁凝香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了测谎仪的监控,我将早已编好的答案说出。
“铁队,凶手已经死了,这案子怎么办?”
赵斌看着铁凝香,铁凝香朝他一摆手:“问吴队长去,我现在停职时期,只是一名普通干警。”
等赵斌和另一位刑警离开,我和铁凝香一直在医院呆到很晚,我详细翻看了刘萱的病情诊断书,她确实在很早以前就得过肺癌,而且五年前癌细胞就已经扩散,那个医生说的没错,按照现代医学技术来说,她早在五年前就应该死了。
“本该在五年前死去的人却没有死,而且还用剩下的时间去复活别人,这就是天医命格吗?”我总觉得真相并非如此,在学校里和刘萱交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刘萱讲述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五年之内发生的,她前三十年的记忆只字未提。
“有问题。”我朝铁凝香说道:“学姐,拜托你一件事,查查白望这个人的底细,他是刘萱的丈夫,地下二层手术台上残损的男尸就是他。”
我和铁凝香一起回到警局,多方查证结果有了惊人的收获。
刘萱的丈夫白望曾是首都某军医院的医生,医术超绝,但是在二十七岁那年突然离开军医院和妻子刘萱来到江城。
“他们两个都是医生?”根据资料显示,白望的医术明显还要胜过刘萱一筹:“一切的改变都是从五年前开始的,五年前,身患肺癌本该死去的刘萱活了下来,而身体健康的白望却被诊断出癌症。”
我隐隐似乎抓到了什么线索,当夜色再次降临,我走出市分局,直接打车前往医学院。
我有预感,真相就在那个存放着尼鲁单抗的抽屉里。
翻过院墙,绕过警察白天布置的警戒线,溜进试验楼。
夜色将至,教室里的那些黑影依然站立着,牵丝蛊在最后时刻全部进入了白望的尸体,但我也不能保证这学校现在就绝对安全。
来到四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进入其中将办公桌抽屉打开,里面除了药瓶和坚果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难道是我猜错了?”我不甘心又将抽屉完全取出,这时候才终于看到,一本厚厚的试验记录用真空包装袋封住,粘贴在办公桌的夹层当中。
撕开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诊断书。
“刘萱,二十七岁,肺癌Ⅲ期。”
第195章 天医的礼物
我把袋子里的几页病历和试验记录拿在手中,发现上面有两种不同的笔迹,一种娟秀,一种苍劲。
“刘萱在二十七岁时已经是肺癌晚期,但她的身体非但没有垮掉,反而越来越好,这是因为什么?”
带着众多疑惑,我翻开了实验记录。
上面以周为单位,详细记录了刘萱二十七岁至三十岁之间发生的事情。
身患绝症,刘萱卧病在床,白望不忍心看到这一切,四处寻求医治肺癌的办法。
他本身就是医生,还是极为优秀的医生,在那段时间内他几乎尝试了所有办法,但都无法控制住已经扩散的癌细胞。
就在妻子时日无多的时候,一个非僧非道之人找上门来,说他有一法能够帮助刘萱续命。
当时白望已经走投无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答应了那怪人的请求。
此人一开始确实全心全意为刘萱治疗,针灸、药浴、食补,所有的方法全都带着神秘的东方底蕴。
白望精通西医,对中医也十分了解,那非僧非道之人可以说是手法通天,硬是把刘萱是鬼门关旁拽了回来。
当白望准备答谢怪人之时,怪人却又提出了其他要求。
六道轮回,生死有命,命里该死的人逃不过劫难,这就叫做命数。
那非僧非道的怪人告诉白望,如果想要彻底挽救刘萱,只有一命抵一命,用天医星的命去抵凡俗的命。
实验记录的后半部分已经模糊不清,还有些被人故意涂抹掉,大致过程就是白望用自己命和记忆抵消掉刘萱的因果,让刘萱完成新生。
看完整份实验记录后,我唏嘘不已。
八年前,刘萱检查出肺癌晚期,丈夫白望为了救她将命格和记忆交与双面佛,白望牺牲了自己救下了刘萱。
五年前,白望到了弥留之际,刘萱又挺身而出,想要依照这份实验记录换回丈夫的命。
她不是天医,也没有人指导,在磕磕碰碰中,她钻研了五年才触摸到生死之间的屏障,只可惜最终还是逃不过因果报应。
两人都想要救活对方,但是逆天行事,最后演变成一出悲剧。
我翻看试验记录,前半部分字迹苍劲有力是白望所写,后半部分字体端秀清新,应该是刘萱书写。
“张佳琪偷偷进入办公室,估计就是为了寻找这本试验记录,她也是个苦孩子,只想救自己的外婆。”人这一生都是为了执念,但天道无情,最为公平,芸芸众生谁也不可能例外。
收起试验记录,装入贴身的口袋,我忽然发觉胸口一热,赶忙重新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
发出灼热之感的东西似乎是那个得自子丑的八角令牌,我将牌面翻开,上面不知何时多出了天医两个古字。
而等我再去翻看试验记录的时候,满本纸页全部变成了空白,能够帮人续命,甚至让死者苏生的方法彻底从人间消失。
“天医……”
江城医学院内还有一些谜题没有解开,但那都不重要了。
我不愿再浪费自己的时间,翻出校园,贴着墙壁阴影,掏出阴间秀场的手机。
一天忙碌我还没有查看这次直播的评分,此时左右无人,我打开了手机。
“直播任务:凌晨之前抵达江城医学专科学院老校区西门完成。”
“评分结束。”
“完成直播任务获得一分;直播观看人数峰值超过3000人,奖励六分;直播期间获得礼物总额超过3000冥币,奖励五分;完成来自阴间的委托,额外奖励一分。”
“可选任务一:除你之外每存活一人,额外奖励一积分。截止天亮为止,除你之外共有五人存活,额外奖励五积分。”
“可选任务二:说出正确答案已完成,额外奖励五积分。”
“本次直播未使用求助电话功能,免费机会保留至下次直播。”
“统计完毕,本次直播共获得二十三积分,现有积分总额为五十五积分。”
“第六次直播完成,商品目录更新。”
“擒龙术目录(修得此术,上可九天揽月,下可覆海擒龙,五十五积分),金蚕蛊幼虫(不入三阴五祸,切忌用心血喂食,五十积分),破妄眸术(得自蛮夷之地,残缺无灵,修至大成,可破除世间真假虚妄,十积分),福禄一日签(好运缠身,一积分),地理紫囊书残卷(风水堪舆上乘经书,十积分),星辰别行法--鬼图卷(观星,自在观心,三十积分),命鬼碑(立鬼为碑,可镇一点残魂,五积分),上等空白符纸、符笔、符墨(五积分)、合心玉(双生玉坠,合二为一,心有灵犀,六积分)……”
第六次直播结束,我身上的积分余额多达五十五积分,高额积分开启了全新商品目录,不过其中的东西却让我不敢轻易选择兑换。
比如说排列在第一位的擒龙术目录,仅仅一个目录就要五十五积分,先不讨论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龙,我真想发条信息给阴间秀场,问问他们光是兑换一个目录能有什么用?
此次开启的商品非常多,一眼根本看不完,我划拉了半天目光重新看向积分统计的地方。
可选任务一阴间秀场共奖励给我五积分,但按照每存活一人额外奖励一积分的规则来算,他似乎多给我算了一分。
小男孩、刘萱、矮个保安、张佳琪,除我之外只有这四个人存活,但是却奖励了我五分。
卖四送一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出现在阴间秀场身上,那么原因很可能是在天亮的那一刹那,白望处于存活的状态。
当然我这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也有可能是学校里混入了其他人也说不定。
总之这次直播已经结束,身心疲惫的我打车回到了汀棠路。
远远的就看到小店之中亮着灯光,因为白起守在店里,所以我当时并没有锁门。
“有人进入店内了?”我一想到漆木棺还摆在二楼,赶紧付了车钱,匆匆跑入店内。
“谁在里面?”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句,一楼并没有人,只有白起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不会去了二楼吧?”等我上到二楼一看,才暗道不好,二楼的门被推开,一个拄着扁担的高瘦人影站在狭窄的屋子里。
“老刘?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眼前的麻衣道士正是刘瞎子,整个江城喜欢拄着扁担到处走的,也就只有他这位刘家的后人了。
发现是刘瞎子,我反倒不那么慌张了,因为当初兑换漆木棺本身就是他示意的。
“老刘吃饭了没?一起出去喝两杯?”我笑着勾住刘瞎子肩膀,但却被他一把拉开:“你这是怎么了?”
我发现刘瞎子脸色不对劲,神态严肃,好像在戒备着什么。
“老刘?着魔怔了?我是高健啊?”
刘瞎子半天没回话,他只是双手拿着扁担瞪着我,仿佛是要把我从内到外看透一般。
我被刘瞎子看的很不舒服,他那目光就像是在审视犯人一样:“你别神经兮兮的,有话就说出来,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