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我看着短信,目光集中在承诺书三个字上,绑匪提的要求里居然有这么奇怪的东西,说明他们之前很可能认识,有过恩怨。
第二条信息是在昨天傍晚:“你竟然没有报警?是因为内心的愧疚,还是因为害怕二十年前的诅咒?我要的东西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我要你一个人,带上它们离开江城,去新沪市。”
看到这里,我点了下头,绑匪对顾北的行踪了如指掌,应该就隐藏在他的身边,这就是双线绑架,甚至多线协同绑架,绑匪看起来很专业,分工明确。
信息前后间隔的时间渐渐变短,第二条短信没过多久,”绑匪“就又发来了新的信息:“我改变主意了,现在你立刻掉头,停在新沪市和江城中间的改建区。”
……
“你很听话,如果二十年前你也这么听话,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了,你这个垃圾的蛆虫!”
看到这条信息,我从绑匪的用词中读出了极深的怨气:“用垃圾的蛆虫来形容一个人,是有多大的仇怨?看来绑匪和顾北之间很熟悉,再加上顾北不敢报警,投鼠忌器,说不定绑匪掌握着顾北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吓的他不敢报警。”
绑匪绑架固然有罪,但是顾北身上应该也有问题,而且是难以言说的巨大问题。
我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倒在地上的顾北,他身体已经停止痉挛。
这人很有心计,呼吸平稳,明明已经清醒,但是却仍旧倒地装昏迷。
我也乐的装糊涂,拿着他的手机继续查看。
再往后的信息就跟江沪癌研医院有关了,绑匪提出让他深夜进入医院交易他的女儿,一步步将他引入医院当中。
最后一条信息就是张衡念出来的那条,绑匪要求他前往太平间将钱和保证书放到储存尸体的冰柜当中。
“你也在寻找太平间?”我翻看了顾北手机中的所有信息和通话记录,速记下近期内跟他联系过的几个重要人物,以及他们的联系电话,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我晃动手机,判眼盯向顾北。
“你还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知道露馅,顾北也没有任何尴尬,他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幽幽转醒,睁开满是恐惧和惊讶的眼睛,猛地吸了口气,双腿蹬地,拼命远离我们三个。
”我女儿在哪?钱我都带来了!你们不要伤害她!“顾北声音很大,把我们三个都给唬住了,不过我和张恒是什么人,经历过大风大浪,根本没有把他的鬼喊放在眼中。
”演的还挺像?“既然你要演,那我就好好配合一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一手掐住顾北脖颈:”你女儿就在我手里,想要看到她,先把承诺书拿出来。“
五百万对于我来说是一笔巨款,但那前提是我要有命花才行。在这错综复杂诡异莫测的医院里,我更想要的是找出真相。所以那份特别罗列出的承诺书,在这一刻对我的吸引力要远远超过五百万现金。
”承诺书?“提到承诺书,顾北的脸色变得暗淡,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北,我没兴趣,也没时间跟你兜圈子,把承诺书给我,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的女儿。“我继续哄骗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叫顾北?“顾北双手撑地,声音很是惊讶。别说是他,就连一直跟着我的张衡和陈默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十分震惊。
”你们看了我的手机?“顾北眼中戾气一闪即过,隐藏的很好:”既然看过手机,那知道我的名字倒没什么。“
我单手摸着脸上的面具,声音缓慢,甚至还用上了一些催眠的技巧:“我不仅知道你叫顾北,我还知道你女儿叫顾彤彤,更知道你的妻子叫车池莉。现在我给你五秒的时间,让我看到你的承诺书,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一个个名字念出,不止顾北,陈默和张恒也都傻了眼,他俩和我一起看的手机。知道手机上并没有这几个名字,通讯录里只有女儿和老婆这样的代称。
”是你?绑匪真的是你!“顾北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把我女儿还给我!“
“情绪这么激动?”我淡淡一笑,手指在黑白面具之间摇摆:“五百万和承诺书我都要!拿出来,让我看看真假。”
“钱可以先给你,至于承诺书,我要等彤彤离开医院才能给你。”顾北坐在地上,仰视着我。
我揣摩着他的话语,钱可以先给我,这说明在顾北心中那五百万还没有承诺书重要,由此更能看出那份承诺书不简单。
“不给?”顾北态度强硬一步不退,如果我是真的劫匪,现在或许可以让步,因为手中有筹码,有恃无恐。可实际上我就是个冒牌货,根本给不了他女儿。
隔着面具,我声音变冷,想要完全唬住他,只有比他更强硬才行。
“我耐心有限,最后再问你一遍,给还是不给?”
“承诺书只有等我和我女儿离开医院才能给你!这是我的底线!”顾北用全身的力气支撑身体,他想要爬起来,但是总觉得双腿发软,意志萎靡。
“顾北,你知道你正在和谁说话吗?“我将手机扔到顾北脸前,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臭虫:“我短信里要求你一个人来,可是你并没有遵守,你还带着一个女人对吧?”
我这句话我一说出口,顾北就本能的感觉到不妙,他在地上爬动,死死抓住我的裤脚:“你想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对我妻子动手!”
“动手?我想你误会了。”一脚踢开顾北,我朝放着车池莉尸体的那个房间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妻子,我要让你知道违逆我的代价。”
声音冰冷透着杀意,我一个人走在前面,顾北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则是张恒和陈默,两人处于完全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站在存放车池莉尸体的病室外,我指着房门:“进去看看吧,如果你不给我承诺书,下一个就是你的女儿!”
顾北进入病室,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水池边,他的身体忽然僵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水底的女尸。
“老……婆?”顾北仿佛丢了魂一样,想要跳进水池,将自己妻子尸体捞出,我知道那池水有问题,大步走出,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不听我话就是这个下场,给我承诺书!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女儿!”
“我要杀了你!你是魔鬼!你纠缠了我二十年,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我要杀了你!”脸贴着地板的顾北双眼变得通红,整个人变的歇斯底里,我怕他叫喊出声死死扣住他的喉咙。
两人厮打起来,不过顾北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身体素质差我很多,出手毫无章法,只用了十几秒我就用一记崩拳让他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交出承诺书!否则,我会让你女儿死在你面前。”
我的声音中不带一丝多余感情,冰冷彻骨,顾北最终屈服,他从西服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有些年头的桃木盒。
盒子上刻着辟邪的符文,此符对妖邪有神效,我将体内阴气藏于阴窍深处,才将其打开。
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只放了一张薄薄的泛黄的纸,我拿到眼前一看,开头写着几个大字。
“骨髓移植承诺书!”
第619章 顾彤彤
“骨髓移植?”我看着手中的薄纸,“这不是用于治疗白血病的吗?”
匆匆扫了一遍,我有些失望,这就是一张简简单单的捐献承诺书。
顾北的母亲承诺将顾北的骨髓捐赠给顾彤彤,帮助其对抗病魔,顾北本人也没有异议。
纸张的最下方还有两个签名,应该是顾北的父亲和母亲。
“一张二十年前的破纸,在绑匪心中比五百万还重要?”我反复观看,其中也没有暗语或者其他东西,这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白纸。
将其收好,装回木盒,我踢了一下陷入绝望的顾北,把盒子放到他身边。
“承诺书我已经给你了,我全都照你说的做了,我女儿呢?我要见她!”顾北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他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抓起木盒,远远避开我。
“不好意思,顾先生,我不是绑匪,你的妻子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你的女儿到底在哪里。”取下善恶修罗面具,露出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我朝张恒和陈默招手,把两个已经看傻的家伙叫了进来:“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我假冒绑匪,不过是为了看一看承诺书,目的达成,自然要解开误会。
空口无凭,顾北怎么可能相信,估计是因为我刚才演的太过真实,他站在墙边,一言不发,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让陈默和张恒掏出纸条,讲述我们三个来这里的原因,还有之前的一些遭遇。
边走边谈,足足花了几分钟时间才给顾北讲明白。
收到索命纸条,被迫到废弃医院中破解诅咒,这听起来很扯,可是顾北却在看到纸条上字迹的瞬间,就相信了陈默和张恒说的话。
他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那样的字,说不定他还认识那字的主人。
“我相信你们两个,但他除外。”说到最后,顾北终于表态,他手指向了我。
“我除外?”可能之前我演的有些投入,带给了顾北极深的心理阴影,他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其中隐含着一丝怀疑。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更多,今夜直播进行到最后,一定会发展成个人战,其他秀场主播的乱入,让今晚的直播不存在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被顾北直勾勾的盯着,我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对你的过去很好奇,绑匪为什么会索要承诺书这么奇怪的东西?”
屋内十分安静,顾北死盯着我的脸,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夏驰,注意你的语气,既然知道顾北不是怪物那边的人,那我们就应该把他当做朋友、队友,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张恒站出来打了个圆场,他放下手中的DV,转身面对顾北:“老弟,我们三个都给你交了底,你不说说自己的事,恐怕不太合适吧?”
顾北收回目光,犹豫片刻后,主动拿出木盒将其打开,取出那张二十年前的承诺书。
“其实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他叹了口气,怔怔的望着自己妻子的尸体,开始讲述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顾北原本不姓顾,随他妈妈的姓,叫禄北。而他的爸爸则是华中地区某个大财团的第一继承人,叫做顾天成。
顾北的妈妈只是顾天成众多情.妇中的一个,是最幸运的一个,也是最不幸的一个。
顾天成早已结婚,他的妻子据传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叫做严芮,两人结婚多年,但是却一直都要不上孩子。因为这个原因,顾天成的妻子对于自己丈夫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正因为无节制的放纵,这才有了后面的悲剧。
顾北的妈妈怀孕了,那位大人物的女儿感觉到了威胁,坚决不让这个孩子出生,顾北的妈妈没办法只能一个人离开,偷偷躲到乡下将孩子生下,她害怕被报复,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孩子姓顾。
要说起来,这事到此也就结束了,可无巧不成书。
顾北出生几年后,那位大人物的女儿居然也怀孕了,她生下了一个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的漂亮女婴,起名叫做顾彤彤。
顾家终于有了后人,大宴宾朋,但好景不长,满月都没过去,女婴就被查出患有先天性白血病,医生说就算找到适配的造血干细胞,不断进行手术,女婴也活不过十岁。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又好似一团浓厚的乌云笼罩整个顾家。
活不过十岁,顾天成的妻子还没有从这个噩耗中走出的时候,坏消息再次传来。
女婴的血型跟顾天成和他妻子都不相同,是一种极为少见的血型——p型血。
根据医院方面给出的说法,p血型为P血型系统的一种罕见表型,为隐性遗传,且基因频率非常低。
这种血型极为稀有,华夏14多亿人,P型血登记在册的仅有9人,被称之为“钻石血”。
想要治疗白血病,需要化疗,以及骨髓移植手术。
先不说一个婴儿能不能忍受住化疗的痛苦,就算她能够撑下来,在整个华中地区也找不到适配顾彤彤的血型。
医院方面直接给出了建议,希望病患家属可以放弃。
初为人母的严芮在医院大闹了一场,她求助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都要救活女婴。
顾家有钱,严家有权,可纵使钱权在手,也改不了命。
他们将顾彤彤送入当时医学力量最顶尖的江沪癌研医院,在整个华中地区寻找和自己女儿血型一致的人。
不断寻找,不断失望,在快要超过最佳手术时期的时候,医生告诉顾天成,p血型系统存在二代变异现象,他们可以在后代子女中寻找适配体试试,说不定几率会大一点。
听了医生的话,顾天成和严芮首先想到了私生子顾北,将其请到医院后,初检合格,复检完全适配!
上天给顾家人开了个玩笑,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要用这个私生子的骨髓,去救自己的亲生女儿。
骨髓捐赠需要监护人同意,顾天成和严芮同时找到了顾北的妈妈,那位姓禄的女人。
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疼自己孩子,严芮如此,顾北的妈妈同样如此。
她开出了几个条件,要自己的孩子以后堂堂正正在顾家生活,并成为顾家的合法继承人之人。
人命关天,顾家答应了这些条件,开出法律证明,而顾北的妈妈也在承诺书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