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着曲子，又把耳机带了上去，看上去，刚刚只是一次正常的对话。然而，杜克施的手指却轻轻动了一下，因为，那种观察的条件反射，让杜克施看见了曹倩嘴角的微笑，还有架在前方的脚尖位置的变化。
人正常的微笑状态，会保持松弛，且不会刻意维持同一个动作太长时间！然而曹倩刚刚的笑意，却因为杜克施的话语，让她咧嘴到一定程度时，好似定格了几秒一般！更关键的是，就在这几秒钟里，杜克施观察到曹倩的膝盖微微收紧了，这样的结果就是让曹倩的小腿微微颤动，连带着脚尖的方向也发生了变化。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微小的身势动作，一般情况下，绝对没人会注意到这些。但是杜克施从事行为分析这一行这么久，加上他今天本身对曹倩更加留意，所以恰好看见了这一点。
刚刚这个身势动作，表明曹倩在那一刻思维产生分散，所以导致她的笑容出现滞后。而分散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东西让她感觉到思绪的发紧，这又是导致她膝盖收紧的原因。曹倩的故事，一定有让她心中发紧的内容。
一个人的外表可以看出很多东西，面相学不管在东西方很多年前就不认为是伪科学。在犯罪心理学领域，龙勃罗梭的《犯罪人论》早就将很多惯犯的面相做了定义，认为某个特定长相的人群，确实更容易犯罪，这些甚至可以找到生理心理的支撑依据。
同样，在其他面相领域，某个面相的人群，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也差不多也能做一个定义。如曹倩这种面相，她至少不应该是她如今这般行为。
吃饭的时候，曹倩依旧主动说着荤色玩笑，甚至于还和男服务生主动调情。这让服务小哥一度产生今天会走桃花运的错觉！杜克施目睹这一切，全然让曹倩自己发挥。吃过后，两人又按照约定好的去看了场电影。
这场电影是张帆帮杜克施选的，要的就是够毒够辣眼睛。本来想着五分钟解决战斗回家，只是现在，杜克施可没想着赶紧走人。曹倩也没主动提出离开。这一场一共只有四个人再看。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一对小情侣一直在后面卿卿我我。
曹倩扭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品味够差的！”
杜克施回应道：“是说我挑电影的品味？”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打了一个哈欠，曹倩伸伸胳膊，“估计除了我，也没人陪你看这么无聊的电影了。”
“哈，好像是你让我请你看电影。所以，应该是我陪你吧！”
“我可没让你挑这么无聊的片子！我们好歹测商都不低，这种片子看多了，很影响智商诶！”
“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不想浪费电影票的钱啊！”曹倩索性又将腿架在前面的椅子上，道，“你知道吗，这场景让我想起我上初中和某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时候！那场也是只有四个人，另一对也是情侣！电影也特别无聊！因为上学时候没钱，所以花了电影票的钱，自当又不想浪费，就这样一直熬到了结束！”
杜克施来了兴致：“你的初中校园恋情？”
“呵，恋情？”曹倩长叹一声不在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屏幕，那思绪，却早已经不在电影院了！
没多久，那对情侣也走了，杜克施和曹倩熬到了最后。两人出来的时候，外面刮着冷风，曹倩言道有些不舒服，让杜克施送自己回家！
到了曹倩楼下后，杜克施将电脑交给她：“有人想要我妈的这台电脑，我想知道这电脑有啥秘密！”
曹倩抓在手上掂量了下：“交给我吧，不过，人情得欠下！下次可不能请我看这么无聊的电影了！”
“放心吧，帮我把电脑搞定，你想吃啥，想看啥，想去哪玩，我都奉陪！”
“这可是你说的！”
曹倩歪头笑的一刹那，让人闪过学生时代的各种美好！她也没有开玩笑说要不要上去陪姐姐睡会，只是留下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背影，让人很留念今晚的一切，好似时间定格，杜克施就站立在那！他的心砰砰的，身体也渐渐发暖！
自己怎么了？平常可绝对不会这样。
拿起手机，杜克施甚至不看时间，直接拨通了薛凯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薛凯带着睡意道：“难得睡得早点，还被你小子给吵醒了。”
“对不住了薛队，我只想问你有关曹倩的事情！”
“曹倩？”薛凯揉着眼睛，“曹倩怎么了？”
“关于她的过去，你知道多少？”
薛凯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他坐了起来，靠在床上道：“你看出她的问题了？”
“她还不是小问题！我相信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我和文队当然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曹倩如今在小组发挥挺出色，也很重要。关于她的过去，我们没必要细究！”
杜克施担忧道：“你就不怕她的过去，会影响她在办案过程中的主观度！”
薛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我相信曹倩的职业操守，我相信我挑选的每一个队员！小杜，我知道你今天约了曹倩吃饭看电影，肯定觉得曹倩和日常你所见的不同。你进组时间最短，所以对组内其他人员了解还不够深，正如你和谢钟阳的矛盾，也就是因为不够了解才会产生。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能更好的认识组内的每一个人，这样有利于将来你和整组人更密切的合作！至于曹倩的过去，我所知道的不多。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多说。我只会告诉你，现在她是我们的队友，我们要信任她，信任每一个人！你明不明白！”
“明白，那你赶紧睡吧！”这个电话算是白打了，杜克施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曹倩家。
客厅灯光还是亮着，曹倩并没有直接回卧室！杜克施在犹豫，要不要现在主动上去！
第55章 银行劫匪
“早啊！”一天的工作，在虞雅婕美丽的笑容中开始。电梯口里，杜克施和虞美人各自拿着手机看着新闻。
短暂的安静后，虞雅婕终于提到昨晚的约会如何。看样子，全组人都知道杜克施和曹倩昨天去干嘛了。
“没什么。电影挺无聊的！我送曹倩回家后就自己回家睡觉了！”杜克施可没说谎，他昨天确实没有上楼。
虞雅婕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进了办公室后，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桌子，不约而同间，又同时看向曹倩那边。
昨晚的曹倩如仙子下凡，而今天早上的曹倩再次恢复了她平日里在办公室里的造型。蓬松的头发，中性的着装，配上那个黑框眼镜，一切如初！
杜克施尝试性的问了声电脑有何收获！曹倩只是回了一个NO的手势，意思是暂时毫无线索！简单的回复后，又听见曹倩标志性的笑声，伴随着她调戏罗小军的话语，办公室里的日常便又开始了！
啪啪的鼓掌声，是文肖薇提示大家关注她的发言。她的手上正拿着一个文件档，在其身边是刚跟文肖薇商议问题出来的薛凯。
“连环*案我们完成的很漂亮，上级也给了我们表扬和肯定。所以，大家先给自己鼓鼓掌吧！”
领导力中，渲染力也很重要。在起哄和自嗨中，曹倩喊着是不是有奖金可以拿！杜克施也跟着起哄道能否涨工资！
文肖薇哈哈笑道：“涨工资奖金什么你们就暂时别想了。大家都明白，我们的薪水提升也得按照程序来！但是呢，我们的工作可不能停下。先前在逮捕张广的时候。杜克施和薛凯都看出张广可能存在其他问题。经过我们的深入了解，最终确信，张广确实牵扯案中案！四个月前，月山镇曾经发生过一起汽车坠河事件，当时造成车上一男一女死亡！经过调查，当时警方认定是驾驶员李哲失误操作，导致他和女友坠河身亡！但是，在张广逮捕后，我们查阅了张广的电脑，竟然有惊人的发现。在李哲和其女友死亡之前，张广电脑上已经有详细李哲和其女友的行动纪录，特别是李哲在月山镇的活动情况，张广都记录的一清二楚。于是我们委托月山镇当地派出所协助调查。月山镇派出所确认，张广曾经不止一次的去过的月山镇。虽然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张广和李哲的死有直接关联，但是此事非常蹊跷！”
薛凯补充道：“除了这些，我今天早上特意去提审张广，问了关于李哲车祸案的事情。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意，承认此事和他有关，但是他拒绝说明事情的具体经过。而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他说了这样一句话，魔鬼会在巢穴最终灭亡！”
“什么什么，薛队，你没听错吧！”曹倩惊叹咂舌。
虞雅婕也感叹道：“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薛凯道：“我也想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所以继续追问，但是接下来张广只是大笑，却不愿多说！结合李哲车祸案，我和文队都觉得张广背后应该还牵扯到另外的犯罪团伙。既然张广是我们抓的，按照我们小组的惯例，这事我们得管到底！”
“不错。所以我和薛队商量后决定，大家在处理手上的案子同时，留意一下张广这方面的问题！如果有线索，大家争取将这个犯罪团伙挖掘出来！”文肖薇特意指了指杜克施道，“之前小杜和张广在度假村一起聊天喝酒过，所以我想，小杜和张广应该具有一定的亲密感。找个时间，小杜去和张广在见一面！”
杜克施点点头：“我可以马上去见面！只是，薛队都没办法让张广开口，我要想突破，并非一朝一夕！还有，之前我们对张广进行过分析。张广的双性恋特征，在结合他身上存在的自身识别障碍，也许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会把一些东西进行错误的指代！他所说的魔鬼，也许并非是魔鬼，而巢穴，也并非是巢穴！”
薛凯道：“这个问题我当然考虑到了！张广的识别障碍会导致他思维在一定程度上出现混乱！所谓的魔鬼指代，甚至可能是天使。正因为如此，他越是这么说，我们更加得留意！”
“天啊，如果指代的是天使，就是说，天使会在巢穴最终灭亡！”虞雅婕说着不寒而栗。
罗小军更是哆嗦了一下，惊悚道：“一般来说，犯罪分子指代的天使，都是很重要的人物！如果张广背后存在其他犯罪团伙，也就是说，这群人可能针对S市的某个重要人物在计划什么行动！”
“张广不止一次的去过月山镇，李哲也死在月山镇，那月山镇可能是个重要线索地点！月山镇出过什么重要的人物！”
几乎就在杜克施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曹倩已经飞快的在电脑上进行操作，几个名字赫然出现！在这些名字中，曹倩首先关注到便是S市公安局局长侯振勇：“候局是月山镇出来的？”
“候局的爷爷是月山镇人，但是他本人并非出生在月山镇，也很少回月山镇！”薛凯解释道，“我和文队当然也考虑到了月山镇这个关键线索地点，所以也一早就把月山镇出过的一些重要人物进行了搜索，目前还没有其他收获！该交代的现在都已经交代了！大家多留意张广这个案例就行。小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会会张广！”
“我等会就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杜克施还不如去和张广聊聊夜店妹纸的事情。
大家说到此，也便散会。关于张广的问题，各人心中留下标记！紧急案件处理小组除了紧急介入即时案件之外，对于其他案件也会介入。而这些案子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马上侦破，所以会平时多加留意。
杜克施打算过一会再去会会张广，正好接到老妈电话。本来杜克施就说中午去接施玥回家，但是施玥哪里在酒店待的住。正好她一个老同学在附近银行上班，施玥便去会会老同学，顺便中午一起吃个饭！饭后，施玥的老同学会送施玥去杜克施家！
反正施玥有杜克施家的钥匙，这样一想，杜克施也就淡然了！施玥想干嘛，就自己去干嘛吧！
正说着，电话中忽然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一阵阵人群的尖叫声从那边传来。施玥也跟着惊呼起来，急忙中，她喊了一句抢劫。这句抢劫后，电话便砰的一下，貌似被直接摔在了地上。
“玥姐，玥姐！妈，妈！”没人接听，瞬间，杜克施的心紧了起来。他焦急的神色下，大声朝着曹倩喊道，“哪个银行现在正在被抢劫！”
忽然的问话，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曹倩本能的搜索，几乎就在市局同步发布时，曹倩查出了景山路S城市银行刚刚被劫匪控制！
蹭的一下，杜克施从座位窜出，直接飞奔出去！
全组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文肖薇从办公室里出来，问道怎么了。当听说杜克施的妈可能被银行劫匪挟制后，文肖薇马上意识到这事他们小组必须介入。
“薛凯，你带着谢钟阳立刻去现场了解情况，顺便安抚杜克施，让他不要冲动胡来！我马上向市局了解情况，协同本组介入！”
案件调查有回避原则，但是紧急事件处理上，一旦有本组人员牵扯其中，紧急案件处理小组的原则一直都是，协助到底！因为小组成员都是兄弟姐妹，成员有事，其他人绝不置身事外，这是文肖薇和薛凯一贯的话语。如今杜克施老妈被劫匪挟持，小组更加不可能坐视不管。
紧急危机处理，小组已经驾轻就熟。薛凯和谢钟阳很快赶到现场，并且第一时间找到杜克施！薛凯负责安抚，谢钟阳则去找警方了解现在的情况。
目前只是知道一群蒙面劫匪进入银行，人数未知，劫持人质数目也没确定！而劫匪的动机到底是当初劫财还是宁有目的，目前也未知！
又过了一会，文肖薇带着虞雅婕赶到现场！有小组成员家属涉及事件，文肖薇的态度很明确，而市局方面也早已经熟悉文肖薇的脾气，自当同意小组介入，协助前方警方进行危机处理。
“小杜，放心吧，你妈一定会没事的！”文肖薇赶过来道，“曹倩和罗小军正在试图进入银行监控系统，了解内部情况。但是刚刚曹倩告诉我，对方应该存在网络系统高手，此人将银行监控设备全部关闭！曹倩和罗小军正在寻找是否有漏网之鱼！”
“绝对不能强攻，绝对不能强攻！”杜克施不停重复着。
众人很少见杜克施这般，他自己身处危险时都不曾慌神，但是他妈在那，却让杜克施真的有些乱了分寸了！从小到大，杜克施最在乎的就是他妈！他可以和施玥插科打诨，但决不允许施玥出现任何意外。
捏着拳头，杜克施紧咬双唇，他很清楚银行劫匪都是亡命之徒。杀人，对他们不是问题！
“文队，通过银行外围视频拍摄，目前获取了里面部分实时情况！”终于，曹倩传过来一些画面资料。
众人凑上前去，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切，一下子，杜克施的脸色煞白，薛凯和文肖薇也是不知说些什么，只有谢钟阳斩钉截铁道：“如果不强攻，怕是伤亡更大了！我建议，立刻组织冲锋！”
第56章 绑匪嫌隙
“你特码闭嘴！”杜克施一直压制自己对谢钟阳的怒火，但是现在总算爆发了！如果强攻，造成的伤亡将会难以预计。
但是谢钟阳敢这么说，绝对不是简单的私心，他能进入小组，自当也是证明他很清楚公私之分。现在他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看看向文肖薇和薛凯。作为领导，他们两人才能最终决定。
在视频画面中，可以清晰的看见，几个带着蒙面的劫匪手持枪械，他们将一群人质分成两拨，其中一波抱头蹲在地上，而另一波，则被劫匪要求先脱去衣服！在男女将衣服脱除后，劫匪要求男女将衣服互换，结果就看见了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女人穿着男人衣服的场景。还有，在将衣服互换后，劫匪还将其中两人踢倒在地，不停的用脚踩着那两人的手指，场面让人发指。
“绑架劫持者如果对人质进行残忍折磨，意味着绑架劫持者根本没想过要让人质活下去！”薛凯终于说出谢钟阳想说的话，“钟阳的意思我知道，如果此时不强攻，那只要时间拖久了，劫匪可能慢慢将人质全部杀死！”
“但是羞辱者却不同！”杜克施大声反驳道，“绑架者如果对人质进行羞辱，意味着绑架者需要让人质体会被人嘲弄，且让人质之后的生活处于长期羞愤状态！这就是说，绑架者可能释放人质！”
文肖薇见杜克施激动，用手搭在手下的肩膀上，道：“小杜，别激动！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我不会质疑你的判断，但是，因为里面有你的母亲，所以，你的主观会影响你的选择！你现在宁愿相信劫匪的意图是羞辱而不是折磨，是因为你内心期待劫匪会释放人质！”
“幸存者偏差，小杜，你比我们都清楚这个词的含义！”连虞雅婕也忍不住劝慰了！
幸存者偏差是指经过某种刻意筛选而产生的结果，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关键信息。现在杜克施就是刻意筛选绑架者对人质的羞辱，而忽视了绑架者已经对人质进行的折磨。在人质绑架者，羞辱和折磨产生的后果是有很大不同的。正因为如此，现在小组中才有这样的讨论。
人质被肉体折磨，意味着绑架者存在施虐心理，而这种变态的施虐心理，大部分和绑架者残忍内心相对应，所以，这些残忍的施虐者，最终大部分会不怜悯人质的性命！相反，如果人质被刻意羞辱嘲弄，意味着绑架者存在各种戏虐心理。这种心理或许是因为绑架者存在某种特别的嗜好，这些嗜好和他们成长过程中的人格发展有关。这种人格发展中如果没有过分的暴力因子产生，反而最终的导向是绑架者会释放人质。因为他们想看着这些被羞辱的人以后如何生活！
同事的话语，让杜克施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施玥身处危机，确实让杜克施有些大脑发热了！但是，同意强攻，施玥则更加生死难料。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杜克施需要马上让大脑高速运转，想出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仔仔细细的看着实时画面，杜克施关注到每一个细节。他现在不想错过任何逆转局面的机会，因为稍纵即逝的瞬间，就可能决定里面每个人的生死。终于，就跟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般，杜克施几乎把脸贴在电脑上，目不转睛的看去！当杜克施看见一个蒙面者对人质进行捶打时，他猛然间发现了什么。
“曹倩，把刚才的画面提取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