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蒲天磊才明白为何自己作为杨明的头号打手，都没彻底了解月山镇到底在发生着什么。马维宇确实厉害，但是他的老大杨明，是月山镇几个黑道头目中最有头脑一人。他又防着马维宇，而又继续用着马维宇。

　　“难怪明哥跑路那么快，连我现在都不知道他躲在哪。只是，你确实很蠢，都到这一步了，还想着上山对抗警察。”

　　蒲天磊露出冷笑：“我罪行累累，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加上我这张脸，还有我的行动能力，如果离开月山镇，怕是很难生存下去。”

　　这便是蒲天磊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其他人狂妄且带着绝对自信，这种自信让他们还存在一些理智。如果杨江水一般左右摇摆，考虑自己的后路。再如杨明一般，当警方对月山镇行动时，立刻躲了起来。当蒲天磊不同，他狂妄是在于他面具之下。一旦揭开面具，自是另一个自卑和仇视社会的蒲天磊。

　　在狂妄心理的背后，狂妄者一般孤独，且很容易心理奔溃。因为一旦当他们面对现实，无法接受自己没有狂妄的资本时，这些人被倒塌的更快。

　　蒲天磊因为面容天生残疾，所以他的内心更加狂妄变态。在面具之下，拥有另外面孔的蒲天磊想要把自己变成疯狂的恶魔，他便更加不会轻易逃脱。

　　“马维宇，不要杀了蒲天磊。”外面，杜克施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和薛凯已经赶到，并且正想办法如何进去。

　　但是马维宇见过这些人如何凶残，他厌恶这些人，他也知道这些人落到警方手里，不会马上死，甚至可能最后死不掉。枪口死死的顶在蒲天磊的脑袋上，他质问道：“杨明在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就去死吧。”砰的一声，子弹直接贯穿了蒲天磊的脑袋。

　　听到声响的杜克施和薛凯冲了进来，只是看见地上的尸体，并不见马维宇的去处。杜克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蒲天磊的面容，他蹲下来，用手摸着那半张枯萎的脸，不禁顿生寒气。刚才薛凯和蒲天磊对话的场景再次浮现其脑海，而这个对话，现在被杜克施认为是在作死。

　　“蒲天磊竟然是面容残疾。难怪他一直带着奇怪的面具，并且由此被思维不清晰的姚萍误认为是外星人绑架。也就是说，蒲天磊不仅脸上带着真实面具，其内心也早就被人格面具覆盖，并且已经分不清那是他真正的面孔，那是人格面具带给他的伪装。”

　　听到杜克施自言自语，薛凯也凑近一看，他更是心生寒意：“我的天啊，如果我们早知道蒲天磊存在面容残疾，我们绝对不用用捧杀的办法，因为我们这是在自杀，甚至会坏了大事。”

　　杜克施道：“确实，因为自卑带上面具，其内心也必然会带着另一幅人格面具。当个体区分不了人格面具和本身面孔后，就可能存在思维混乱。所以他的行为会很奇怪，很极端，甚至会很变态。我们一开始认为蒲天磊是极端狂妄心理，所以才会狂妄到在山上对抗警察。现在来看，是因为他的残疾，导致人格面具之下，他区分不了现实和人格面具之下的幻想，所以存在于自己的幻想境界中，以为自己是真正的主宰，所以才大胆到拉着这些马仔对抗警察。而对抗警察，他的狂妄幻想达到顶峰，更是会让他的人格面具无法剥离，他便会走向更加极端。之前他对你我态度缓和，捧杀起到了一点作用，但是最大的原因，恐怕是蒲天磊人格面具之下以为自己是这里的皇帝，他主宰我们生死。表面上是我们算计他，实则是他根本不受算计。因为他的人格面具无法剥离，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变态想法做事。也许在让马仔带着我们看过囚禁那些未成年少女的别墅后，他就会下令将我们杀掉。”

　　人格面具是荣格的精神分析理论之一，荣格在《原始意向和集体无意识》一书中写道：人格面具是个人适应抑或他认为所采用的方式对付世界体系。换而言之，在人格面具之下，要么他适应社会，要么，他幻想他适应了他幻觉中的社会。

　　蒲天磊用人格面具生存于自己的幻觉中，如果不是马维宇出手，杜克施和薛凯此刻怕已经是死人了。

　　“这个蒲天磊存在面孔枯萎，竟然连曹倩都没查出。可以得出，蒲天磊对自己的这个秘密保守的多么严格，他平时怕是根本不摘下面具。脸上面具永远不摘下，心中的人格面具也便一直戴着。”薛凯赶紧把这个情况通报了文肖薇。

　　而蒲天磊的死亡，加上警方对山林的包围，意味着蒲天磊团伙的灭亡。但是因为蒲天磊死了，很多事情死无对证，这就更得需要当事人站出来说明情况了。杨欣欣和吴秀丽的口供自当重要，但是她们的口供获取过程，杜克施存在违规现象。如今蒲天磊死亡，一旦杨欣欣和吴秀丽的口供无法被采用，那杜克施等于百忙和了。

　　“一定得把杨明活着找到，又或者，再次想办法让汪春玲站出来。”杜克施无奈的捂着额头。

第102章 口无遮拦

　　杨明到底在哪，这确实是个问号。一个能看穿马维宇，且用他而能防范他的人，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随着蒲天磊的死亡，加上被囚禁未成年少女的解救，剩下的便是特警队员进入密道对其余人进行收割逮捕。没了蒲天磊这个人格扭曲的疯子头目，其他马仔的战斗欲望也小了很多。很快，月山山林这边的战场也打扫完毕。文肖薇宣布收队后，只留少数人在山林寻找其他线索。

　　薛凯带着谢钟阳和杜克施暂时返回市局，目前月山镇该抓捕的人员都已经抓捕，且避免了危机扩大化。而虞雅婕也相当好的处理了舆情方面的事情，月山镇案件处理，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

　　当然，和杜克施设想的一样，想要将这些人定罪，是需要一个过程。不仅取证困难，那些口供当事人，因为担心报复或者其他原因，未必都会直接站出来。正因为如此，候科然等人的口供才会极为重要，而杜克施也一直等着汪春玲能最终站出来。

　　剩下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杜克施去处理，所以，他回到家中，陪着施玥吃了饭，还顺带把姚萍的事情解释清楚。特别是听到刘如飞的所作所为后，姚萍不仅摇头叹息：“这小子，为何这么干。姚萍毕竟是我们同学啊，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害姚萍。”

　　“刘如飞把自己的投资大部分放在月山镇，所以在月山镇他不能输。正因为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只能和某些人沆瀣一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刘如飞还有底线，所以他的良知还算帮了我们。”

　　“哎！人啊，都会被利益左右。”施玥撅噘嘴，“如果都能像我这样，开心一天就过一天，不给自己太多压力，那么就哪来那么多烦劳。”

　　“你当人人都跟玥姐这般心态？”

　　“那倒也是。”施玥还是得意现在的生活状态，又想到姚萍的悲惨，她只能道，“刘如飞也算间接害了姚萍。毕竟同学一场，我想帮帮姚萍。等到月山镇的事情彻底处理完毕后，我想办法带着姚萍去见见她的小女儿。如果可能的话，将杨秀兰接回月山镇。”

　　杜克施警告道：“杨秀兰现在所在的地方，民风复杂，你最好不要一个人过去。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交给警方和民政部门去处理。当然，你可以帮着姚萍阿姨，比如带着她散散心，逛逛街啥的。”

　　如果能让施玥找点事情做，杜克施觉得玥姐可能也少给自己惹点麻烦吧。

　　休息了一晚后，杜克施第二天返回紧急案件处理小组时，虞雅婕和文肖薇还有曹倩都暂时被抽调。她们三人要和兄弟部门一起处理月山镇案件的后续工作。很显然，后续的事情就是稳定月山镇治安，然后争取从已经逮捕的人员口中获知真相，另外就是争取更多的受害者主动站出来，这些事情，确实女性比男士做更加合适。

　　于是乎，今天的小组办公室，难得都是四个大老爷们。薛凯有独立办公室，罗小军属于不善言辞，更别说谢钟阳和杜克施不对付，所以，一直活跃杜克施今天反而没了“调戏”的对象。

　　好在楼下还有一个札璇，闲着没事，杜克施又跑到了物证处。因为答应了要请札璇吃饭看电影，便也趁着中午休息时刻，先把这顿饭给补上了。

　　札璇的性格乖巧和甜美可爱是杜克施一直非常喜欢的。刚刚毕业走出校门，札璇身上还带有学生的气息。所以，和札璇待在一起，杜克施总能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的杜克施就是这般玩闹嬉笑，和相熟女生打成一片，不亦乐乎。

　　“杜哥，听说你昨天在月山镇和薛队会面坏人头子，是不是很危险啊。”札璇吃着东西吧唧着嘴，很是好玩。

　　杜克施故意道：“那场面，当然危险。你不知道，就在对方开枪的千钧一发之际，我使出了我浑身绝学才躲过那一枪。哎，如果再差半秒中，你现在就看不见我了。”

　　“啊，这么危险！”札璇摇摇头，浑身一个哆嗦，“果然你们前线的警员都是拿命在拼。这么一想，我的工作苦点累点也不算什么了。杜哥，你以后得千万小心。”

　　“嘿嘿，有小札你这么关心我，你杜哥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当然没那么容易死了，因为整天身边美女不断，舍不得离开这个红尘世界啊。”

　　一阵香水味扑鼻而来，随着一张网红脸毫不客气的坐在旁边，杜克施先是眉头一皱，随后两眼瞪得硕大，真的想来一句，我勒个去的，他和陈姗姗还这么有缘分。

　　“我怀疑你是不是跟踪我？”

　　“跟踪你妹啊。我是来市局找你，结果听人说你在这里吃饭。”陈姗姗一看也是没吃，直接招呼服务员另外加餐。这举动，吓得杜克施赶紧计算上次问张帆借的钱还够不够。

　　陈姗姗来找杜克施，还是为了直播的事情。上次市局直播，为陈姗姗凑足了人气。她的直播平台也看见陈姗姗和市局某个人物的良好互动，便努力想要开发陈姗姗直播警员日常和行动的计划。

　　听闻陈姗姗这个计划，不仅与杜克施，连札璇都吐了吐舌头。

　　“不用我说，小札，你来告诉这位姐姐有什么不妥！”

　　札璇听话的嗯了一声，道：“这位姐姐，我们警察有警察的规矩，每个小组也有每个小组部门的规章。牵扯到警员小组的保密原则，我们的日常行动是不可能被随意跟踪直播的，除非得到上级批准才能执行。”

　　“那我就去申请啊。”

　　“你想的轻松。一般你们看见的警队视频，要么是警队自己的内部视频资料，要么都是正规电视部门的采访视频。哪有你这种网络直播平台中随便一个主持人，就能跟着警察参与各种秘密日常行动计划。”杜克施咧咧嘴，“我说姗姗啊，你能不能低调点。上次直播已经赚了不少粉丝，咱们能不能稍微缓缓。”

　　“这哪能缓缓，当然得趁热打铁。”陈姗姗可不想放弃彻底爆红的机会，她看出杜克施的搪塞，当下哼的一声，“好啊，看来帮你演戏绑架杨欣欣和刘秀丽的事情也白做了，亏我还演的那么好，还把自己涂得一身颜料，结果我的忙你都不帮。啊……”

　　一声惨叫，陈姗姗的脚背被狠狠跺了一下。要不是害怕动作太明显，杜克施真想直接把陈姗姗的嘴巴捂住。本来杜克施就在担心杨欣欣和刘秀丽的口供之后不会被采纳，至于他本人是否会受到警队处分，这些也是会考虑在内，结果陈姗姗还竟然当着别人面主动说了出来。

　　这一声惨叫，也算提醒了陈姗姗。她也意识到口误，虽然埋怨杜克施这一脚够狠，但是也马上转变笑容，打着马虎眼道：“我点的菜怎么还没上来。肚子饿死了！”

　　“上上上，等会赶紧吃。”杜克施脸色铁青，难得没有好情绪了。

　　本来和小札的两人午餐，让其找点学生时代的感觉，结果全被陈姗姗给毁了。又因为陈姗姗的出现，杜克施肯定不能单独陪着小札。便在饭局过后，让札璇一个人先回局里。

　　等到札璇离开之后，杜克施一把将陈姗姗拉进墙角，用一种壁咚的方式凝视对方，道：“姗姗，你是不是想死啊。”

　　“喂喂喂，杜警官，虽然你这个姿势的确很撩妹，但是关于你的言辞，我可以告你人身威胁的啊。”

　　“威胁你妹啊。我都跟你说了，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绝对不能对外人说。你竟然还当着札璇的面说了出来。”

　　“我……”陈姗姗知道自己坏了事，只能双手作揖，做出赔罪状道，“嘿嘿，杜小鲜肉，我也就是操作失误，不会坏事的。再者，我看那个小札妹妹挺听你话的，她不会说出去的。”

　　“万一市局内部调查，找她要口供，难道她还要撒谎不成。”

　　“可是市局要内部调查你，没必要找个物证处的人来问话啊。”

　　额，这小妞，果然是做主播的，嘴巴还真不怂。杜克施也只能自我安慰，确实市局内部调查，没必要找物证处要口供吧。

　　当然了，陈姗姗差点坏了杜克施大事，她也不好意思在此时再提直播的事情。缩在一旁，她故作可怜状态，还眨眨眼睛卖萌道：“杜警官，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人啊，其本身就是武器！杜克施也懒得跟陈姗姗在多说废话，便也招招手，让陈姗姗先走。

　　可是陈姗姗哪那么容易闪人，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进去拍点东西。

　　杜克施两眼一瞪，冒出火星：“四个大老爷们在那，有什么好看的。”

　　“看，有看点！”陈姗姗一个响指，表示出自有主意的意味。可她的余光也从街角扫过，本能的注意力转移到一边。

　　寻着陈姗姗的目光，杜克施也看着那头：“怎么了？”

　　“刚才有个男人的眼神看这边好奇怪。”

　　“男人的眼神？”杜克施耳根子一动。

　　上次遇袭事件，陈姗姗就展现了她对于人观察力的强悍。而刚才，杜克施背对街角，而陈姗姗的角度确实可以看得清楚。

　　“是什么男人？”

　　陈姗姗一副陶醉得意模样道：“就是那个穿着白色带帽夹克的男人，长得挺帅的，是我喜欢的菜。嘿嘿。”

　　“别花痴了，赶紧跟我一起过来。”说完，杜克施便追了过去。

第103章 伤心女店主

　　跑过拐角，也冲过路口，杜克施和陈姗姗一前一后来到了大马路旁，这里人流很多，更是无法找到什么穿着白色带帽夹克的男人。正当杜克施有些失望之时，一个小女孩上前，拉了拉杜克施的衣角，而手上却有一张纸条。

　　杜克施拿过纸条一看，直接视觉冲击的是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头，在骷颅头之下，是一个X状的双刀摆放在那。

　　“我去，这是什么意思？”陈姗姗探过头来，捂嘴惊悚。

　　杜克施赶忙拉着那个小女孩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小女孩摇摇头，又指了指马路：“刚才一个大哥哥让我交给你，我不记得他去哪了。”

　　刚才！那意味着那人刚才就在这里看着杜克施和陈姗姗跑过来。那为何杜克施没看见白色带帽夹克？

　　“他换了衣服！又或者，是另外一人给的字条。”杜克施眉头紧锁，感知到事态的不妥。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还给了自己这张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字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是和自己的父亲有关。

　　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张，杜克施很少出现这种情况。而他的直觉也算继承于施玥，施玥的直觉就很准，所以，杜克施知道，麻烦会很快再次找到自己。

　　再次找寻无果后，杜克施送走网红陈姗姗。回到市局办公室后，他把这张纸条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继续毫无收获。趁着罗小军正好没事，杜克施上前，把这张纸条递过去。

　　“小军，你有没有见过这种图形。”

　　罗小军拿过一看后，抵了抵眼镜道：“这种图形带着明显的死亡寓意，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类似图形。当然，这个图形和其他图形不太一样的地方，是X双刀上血迹的图形。”

　　“血迹的图形！”如果不是罗小军提醒，杜克施还这没注意到这一点。他把关注点都放在骷颅头和X双刀上，谁曾想到双刀上挂着的红色血迹还有文章。在仔细观察后，正如罗小军所言，杜克施发现，在双刀上挂着的血迹图形看上去正好对称，甚至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血迹呈现的锯齿状态单看一边非常凌乱，但是两把刀同时看，却丝毫没发现血迹是随即呈现的。

　　“完美的对称。”罗小军将掌刀放在纸张正中间，正好看着左右一模一样，“双刀血迹骷髅头确实常见，很多恐怖组织也会用这种图形。但是这种对称的血迹模样不太一般。”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这个图形的出处？”

　　罗小军点点头：“我尽力吧。但是要找到真正出处，怕是要把双刀血迹进行重合比对。因为只要一丁点的不一样，找出的结果就会不同。对了小杜，你怎么会有这个团案？”

　　杜克施面色严峻，脱口而出：“是有人刚刚交给我的。”

　　“刚刚！”罗小军双眼瞪大，深吸一口气，“有人在威胁警告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要尽快把这人找出来。”

　　文肖薇说过，紧急案件处理小组都是家人，所以任何人有事都可以拿出来让大家帮忙。杜克施本不想太麻烦人，但是这事，显然不可小觑，他不找人帮忙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