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心中禁忌
两边监控全开，文肖薇带着其他人坐在监控下关注里面的一举一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薛凯对夏泽的沉默态度稍显无措，而方一林这边虽然开口，但是此人不愧是做播音节目的编导，完全不按罗小军设定的提问来回答问题。甚至他还想主导罗小军的思路。
幸好薛凯和罗小军都并非常人，两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思路，在没有被对方带偏的同时，依旧试图让两人说出实情。
“小军方面至少已经让方一林默认了自己和肖珀确实存在紧密关系，而夏泽这边，的确是个硬骨头，阿凯遇到了大麻烦！”文肖薇凝眉不展，“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杜克施担忧道：“连薛队和小军都搞不定，这确实难办！这两人现在就是在拖字诀，而且心里素质极佳，同时明白自己的立场，所以无法轻易开口。只能希望这两人自己出现失误了。”
在审讯过程中，如果对方口风太严实，提问者有时候会制造一些问题陷阱，只要让这个人跳进陷阱，且让对方知道自己失误了，则可能摧毁被提问者的心理防线。这对于后面的提问非常有用。
“可是这两人已经出现了失误，但是这两人自我调节非常出色！不愧是权限啊！”虞雅婕哎了一声，“我看难。”
确实难！杜克施相信，现在自己进去提问，同样也是这个结果。
而曹倩在对夏泽还有方一林的电脑资料查询中，也没有查出他们两人同天眼者对话的相关记录。
“我建议对两人住处还有经常活动的区域进行搜查！我怀疑这两人的对话方式并不保存于电脑之上。”
“小杜你的意思是手写！”文肖薇挠着眉毛，觉得这个可能确实存在。权限应该和普通参与者有区别，而区别之一说不定就是记录对话的方式，“虞美人，你随我带着其他同事去夏泽还有方一林的住处以及活动区域寻找线索。小杜，你留下来和倩倩配合前方审讯。”
压力再次增大了，文肖薇和虞雅婕也去执行任务了，便把杜克施当成了唯一的智囊团。
“你别指望我！我只负责查资料！”曹倩索性先认个怂。
“得，你倒是能甩锅！”杜克施只能死死盯着屏幕，认认真真听着前方对话。
嘴上说着别指望，可曹倩当然不会不顾不问，她也注视两边的动静，同时也因为她的个性闲不住，索性找点话题道：“你和虞美人就这么确定关系了？”
“算是吧！年纪大了，也该稳定了！”
“噗。我们小组年纪最小的人竟然说自己年纪大了！哎，施施啊施施，不是姐姐说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杜克施歪着头，总觉得曹倩话中有话：“你不赞成我和虞雅婕在一起？难不成你还对我有意思！”
“放你个玉皇大帝的屁！我曹倩说过对你只是错误的精神寄托，这话就不可能是假的！姐姐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曹倩故作老气横秋的唉声叹气，用手拍着杜克施的后背道，“小伙子，有时候一时冲动，怕是到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即使当初你们那么好过，可是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最后四个字，杜克施总感觉曹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再次注视女人目光时，曹倩却没有异样！
曹倩毕竟是紧急案件处理小组的人，而且自我调节很迅速，即使稍微露出了情绪波动，也能很快知道如何调节会不被外人所知。
“以自身经历对我的忠告？”杜克施故作试探。
“呵！”高傲的抬着下巴，曹倩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姐姐经历多得很，你是想听姐姐大战七男，还是想听姐姐独挑大龙啊！”
“得得得！你牛叉！”杜克施把头扭过去，不想听曹倩瞎扯，盯着电脑屏幕的同时，他看似不自觉的吐槽一句，“你的私生活如此丰富多彩，怎么每次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在家睡觉啊！”
一句话让气氛有些凝滞。曹倩脸色一变，可又瞬间恢复常态，一巴掌拍到杜克施的后背上道：“你怎么知道本宫是在自己家睡着的！”
“那就是有几个皇帝在侍寝啊！”杜克施呵的一笑，“希望他们能让你幸福！”
“是幸福还是性福啊！”曹倩阴阳怪气，“看来施施对我的私生活有些怀疑啊！”
“我当然不会怀疑！我们进小组之前，文队和薛队都告诉过我们，除非是领导批准和办案需要，否则小组成员之间禁止做相互心理测写，也不能深究对方背景资料。一旦违规，会被严肃处理。所以，我对你的一切只是从我已知的了解来做判断。那我的已知了解是什么？”杜克施目光有些柔和，带着些许柔情道，“倩倩你是一个心中藏着很多事情的女孩。你把自己说的很不堪，我相信那些事情应该是真的。但是那些事情，只是你曾经做过，可现在不一定想去再做的！那那些事情为何你做过？我想是有原因的！我们小组每个人都拥有比较高的智商和情商，这意味着，我们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不会因为过于冲动而行动！但是，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冲动。每个人心中都有禁忌，一旦冲刺到这个禁忌，冲动便可能发生。我想，当初的那些行为，便是因为你的禁忌被刺破，所以才造成的吧！”
“呵，你还真以为你对我很了解啊！还有，你现在是不是在对我进行分析？如果我告诉了文队和薛队，你会有什么下场！”
杜克施赶紧高举双手，故作歉意道：“我可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也不算完全的心理分析！只是作为一个同事对你有的一个判断！”
“所以你的判断是我受到过什么刺激？”曹倩不屑的竖起中指，“肤浅。”
“就算我肤浅吧！但是至少我觉得我需要你这个朋友！”
“是想让我帮你克隆电脑，所以才想到我这个朋友吧！切，利益驱使，哪有真情！”
利益驱使，哪有真情！可是很多关系，不都是从一开始的利益合作开始的吗！杜克施明白，曹倩的那些事情，如果没有做过，不可能成为她身上的标签。可是他更加相信，曹倩应该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人，包括现在，曹倩也在克制改变！
“嘿，你有没有注意到方一林一直在做一个动作！”
“早注意到了啊！和羽西爱跳楼死亡前的动作一样，双手貌似在做出祈祷状态！只不过方一林现在把手放在桌子下面，小军的那个角度刚好看不见！”
一心二用，也佩服这群人的能力。杜克施还以为只是自己观察到了，没想到曹倩在刚刚扯皮的同时，已经将视频画面做了处理。所以，他们现在更可以看清楚方一林的手部动作。
“就是这个动作，双手合十！”杜克施点着画面，“方一林一直在祈祷，这意味着什么？”
“羽西爱自杀前做出了祈祷动作，那方一林现在祈祷……”曹倩猛地一惊，对着麦克风喊道，“小军，方一林可能要自杀！”
自杀！罗小军猛地从座位上窜起，一下子来到方一林一边。他终于看清楚方一林在桌子下面的手势，一把摁住方一林后，罗小军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呵，呵呵呵！”方一林发出嘲讽的笑意。
“你笑什么！”
“警官，我笑都不能笑了吗？那你紧张什么？”
“你的双手刚才在桌子下面做出祈祷动作，是不是意味着你有所行动。”
“祈祷动作？”方一林的头被摁在桌子上，依旧保持着固有的态度道，“你说什么啊。什么是祈祷动作！”
“他没想要自杀！”杜克施无语的看向曹倩。
曹倩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刚刚脱口而出的自杀提醒，这也同样干扰到了罗小军。毕竟罗小军可看不清楚全貌，他肯定会听从曹倩的指令做出反应。
“大意了！”曹倩只能抱歉，“小军，他应该不是自杀，但是他刚才确实在做祈祷动作！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做内心抗争，又或者寻求天眼者的帮助指引！”杜克施捂着额头，心中感叹曹倩难得猪队友了一次！而曹倩的这种非正常冲动反应又证明了什么？虽然目光没有再次审视曹倩，但是杜克施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虚惊一场！罗小军也感觉自己太紧张了！换做平时，他即使接收到了曹倩的信息指令，也会在脑海中先做出自己的迅速判断。刚才的行为只能表明，因为羽西爱在自己面前死亡，加上天畅游乐场事件，已经影响到了罗小军心绪！即使有着超高智商和控制情绪能力的他，在这个案子上也开始不淡定了。
曹倩和罗小军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有些紧张和心绪不定，幸好他们还有杜克施可以依靠。
“方一林内心抗争和寻求天眼者帮助指引，意味着他的心理防御已经濒临崩溃！可是刚刚他和小军的对话很平淡，没看出问题所在！这只能意味着，在那看似平淡的对话中，小军应该无意识的刺破了方一林的心中禁忌。”
杜克施话语中再次出现心中禁忌四个字，这一次当然不是指向曹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曹倩不自觉的咬唇动作证明她还是有所反应。反应过后，也得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她迅速的回看方才方一林和罗小军的对话，曹倩也知道杜克施的意思，就在刚刚的对话中，方一林一定对什么问题，又或者什么字眼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反应！那那句话或者那个字眼，便是方一林心中禁忌的关键所在！
第156章 真是见鬼了
在长达约半个多小时的对话中，罗小军到底说出了什么样的词语刺激到了方一林，这便是杜克施和曹倩现在需要确定的事情。
一方面，罗小军继续问询方一林，在得到杜克施的提示后，罗小军还有意识的将之前说过的话进行重复，想要查看方一林的反应。另一方面，杜克施和曹倩正在通过回看视频，仔细分析其中的情绪差异。特别是在方一林做出祈祷动作之前的那几个问题，更是反复查看。
“到底是哪个词语刺激到了方一林？”杜克施全神贯注，几乎都想把脑袋塞进屏幕中去。忽然，他的身体一颤，整个人就差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现问题所在了。”曹倩赶紧也把头伸了过来。
杜克施指着画面，用一种极为惊悚的神色道：“难怪连小军这么聪明的人都没察觉方一林的情绪变化，是因为小军的那句话或者说那个字根本没有多余的含义，他只是一个无意用词，结果却让方一林出现了些许反应。这个反应让方一林在桌子下面做出了祈祷动作。这个动作因为被桌子阻挡，所以全程小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字让方一林出现了反应？杜克施将画面拉回，进行重播之后，还将声音放大。
曹倩仔仔细细的听着此时罗小军和方一林的对话。
在对话中，罗小军问道：“既然你承认你和肖珀有联系，那这个联系地点是否就是你们共同办了会员卡的洗浴中心。”
方一林用一种嘲讽口吻道：“你猜！”
“我猜，你猜你们一定在里面做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些事情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有什么勾当？”
“我还是不说！”这会的方一林依旧保持着淡定，且没有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
杜克施示意曹倩重点看下去，就在下一句对话中。罗小军随口说了句：“呵，你的嘴巴还真的严实啊！你真的以为我们查不到你和肖珀在搞什么鬼！”
“你注没注意就是这句话，方一林的手势发生了改变！”杜克施点着画面中桌子下面方一林的那双手。
曹倩点点头：“真的诶，你看，方一林刚才非常嚣张，用带着挑衅和嘲讽的口气和小军在对话。但是就是这句话之后，方一林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虽然没发生明显变化，但是他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在桌子下面摩挲，最终做出了双手合十的动作。但是这句话哪里出现了问题？”
杜克施眉头紧锁，用力的捏着拳头：“方一林的栏目是在夜里，所以他一般都是在上夜班。节目结束后回家时，基本上都是凌晨。一个人走在小区的街道上，又或者回到电梯中，或在家门口的走廊上，你猜他会想着什么！”
“哇哇哇！”曹倩心领神会，瞪大双目，不停用手比划着道，“就是那个字，就是那个字，鬼！”
“应该就是这个鬼字。因为小军也是无意的用了这个字，所以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拿过麦克风杜克施对着罗小军道，“小军，你试着在你的问话中加入鬼这个字，逐步试探方一林的反应！”
得到提示的罗小军此时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谓当局者迷，刚才罗小军真的是当局者迷了。如若不是杜克施和曹倩站在旁观观察者的角度分析出了问题所在，怕是连罗小军这等聪明的人也根本想不出一个无意中说出来的鬼字刺激到了方一林心中的禁忌。
这就是为什么在审讯时，文肖薇还经常让其他人旁观提供分析参考的原因。因为站在其他的角度看待问题，往往可以得到新的思路和观察视角。
现在总算找到了杀手锏，罗小军彻底占据了心理优势。他看似神色不变，其实心中早已经拨云见日。
“跟你聊了这么久，看你一直不屑于我的提问，看来，如果我不改变一些谈话方式，今天这天是没办法聊下去了！”
“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聊天！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呢！如果你们警方有证据，就抓我，告我，没证据，就扣我，然后等着放我。”
罗小军道：“行。看来我确实得无功而返了。但是在结束对话之前，我想和你聊个私人话题。你们这些人平日里除了冥想交流会，还有没有其他的活动？”
方一林继续嘲讽道：“你猜？”
“哈哈，又是这两个字！好，那我猜了！一群人围坐在那里，弄着这些玄乎的冥想交流会，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笔仙游戏！”
“哈哈，小军神转折啊！”办公室内，杜克施和曹倩已经击掌庆祝了，这个转折直至死穴。在画面中可以清楚的看见，方一林听到笔仙游戏的那一刻，再次在桌子下面双手合十。
而罗小军并未停下：“那些妖精鬼怪啊，你们冥想时候有没有想象出来他们的模样啊！我倒是好奇，天眼者有没有告诉你们答案。”
“天眼者无所不知，他当然知道答案！”嘴上说着，脸色也并未表现出明显异样，但是方一林双手捏紧，合十祈祷的动作越发明显。
杜克施对着麦克风道：“小军，继续努力，他现在的弦已经崩的很紧了！”
胜利在望！罗小军很清楚，心理禁忌一旦被刺破，而且对方还在强压自己的情绪，那就得速战速决了！
“那天眼者告诉你们的答案是什么？鬼会吃人吗？会在背后偷袭你吗？会在你睡觉时候压在你身上，或者睡在你旁边，看你做梦。在你照镜子的时候，他忽然从镜子中冲出来，血淋淋的看着你，拉着你一起进入镜子中吗！”
不断的用关键字眼刺激方一林，罗小军语气加重，甚至连语速都在加快！
即使方一林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是这种心中禁忌不断被冲击，他的心理防线不可能一直抵挡住！从最初面无变化，到额头开始冒汗，再然后，原本非常隐蔽的桌下动作变得有些狂躁了。
罗小军看在眼里，他需要再添一把火。
“天眼者是不是鬼，他跟鬼一样神出鬼没！”
“够了！”咽着唾沫，方一林虽然情绪没有明显激动，也没做出过分的举动，但是这句够了谁都听得出来在咬牙切齿。
“为什么够了？因为你怕鬼对吗？”现在轮到罗小军用一种鄙夷和嘲讽的口吻回击过去了，“一个参加死亡游戏，且进行过冥想交流会的人会怕鬼。这是天眼者知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他们知不知道不管你的事情！”方一林终于咆哮了，“一个破警察哪来那么多废话。这些就是你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