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雅婕叹气道：“但我们不能让连环案件发生啊，否则麻烦就大了！”

　　是的！又想要知道这个故事，又不能让凶手把故事说完整。这只能看小组成员的发挥了。

　　余湾周边遍布农家乐，特色旅游成了当地的主要收入来源。不少S市还有周边的都市白领一族，常常在周末会结伴来到此地放松消遣。而因为各个商家竞争激烈，这里的优胜劣汰也很直接。

　　因为之前跟风较多，所以很多当地档次较低，规模较小的农家乐场地也逐步淘汰。闲置的场地不少没有第一时间重新利用。比如就在此刻，薛凯在老小农家乐调查。但是在余湾的某个闲置农家小楼里，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小圆桌前。他的额头不停的冒着汗水，身体也在不停颤抖。但是即使抖得再厉害，他也得努力控制自己的胳膊，绝对要保持平衡。

　　因为，只要他的胳膊和手腕稍微抖动，则面前的积木塔将会坍塌。如果积木塔坍塌，后果是什么？

　　就在这个男人的正对面，一个戴着面具，身上穿着一件印着骷髅头图案卫衣的人也坐在椅子上。和紧张的男子不同，面具男显得极为轻松，他翘着二郎腿，左手不时的摸着自己的面具，至于右手！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男子方向。

　　桌面上还有六块积木没有堆积，但是积木塔看上去已经承受不住，只要一丁点的动静，怕是前功尽弃。

　　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男子用左手摁住自己的右手。屏住呼吸，慢慢的将积木移动到积木塔的上方。可是他刚想放上去，就立马把手抬起，因为刚才积木塔出现的晃动，让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泪水已经从眼眶中划出，和汗水交织在一起，男子都顾不上擦拭。他看了一眼面具男，见到的依旧是那黑洞洞的枪口，当下已经绝望了。求情没用，因为他之前已经试过了。

　　“还有五分钟！”冷漠的声音从面具男的口中发出。

　　即使想拖延时间也不行，因为面具男给男子限定了时间。只要超过时间，依旧算作失败。深呼吸，他只有放手一搏。再次压着右手，他几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积木之上，又是小心翼翼的，做了数次心里抗争后，他总算决定将积木放下去。

　　在放手的一瞬间，他已经崩溃了，因为那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不知道如何释放。只是想着赶紧结束吧，希望上天能帮帮他。结果就是，积木没倒。就是这个没有倒塌，让他总算舒了一口气。轻轻张了一下嘴巴后，他又马上后悔了。

　　毫无疑问，嘴巴吐出的气息触碰到积木塔，那后果是什么。

　　“不要！”即使伸手去阻拦，可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积木塔倒塌在桌面上，伴随倒塌的还有男子的身体。瘫软的男子从内到外的崩溃，以至于第一时间忘记了逃跑。他茫然的看着掉落一地的积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给你了三次机会，可是你三次都没成功。这可怪不了我了！”面具男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抬手就是一枪。

　　被消音的那一枪没有直接打中要害，但是准确的击中男子的左小腿，让男子痛得放声大叫。

　　“好吵啊！”不耐烦的面具男直接站了起来，他冲上去一拳打在男子的面部，“给我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求生的欲望让男子将钻心的疼痛忍住。他几次想要痛苦喊叫，到最后自己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点的声响，便惹来另一声致命的枪响。粗重害怕的喘息声，加上捂住嘴巴，这一切让男子差点窒息。他已经说不出话语，只能眼巴巴的看向面具男。

　　“怎么？有意见？不想说话？那我杀了你？”

　　“不……”刚一松手，疼痛让男子又想大叫。他一把将嘴巴捂住，因为动作的迅猛，自己将牙齿打碎了。血水从指缝中流出，掺和着汗水和泪水，都有些恶心。

　　面具男看在眼中，大笑起来：“你干嘛要自残啊！啧啧啧，看看你，多可怜。既然你不想死，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些积木中，其中有一个积木内部藏着一张字条。只要你能找出那张字条，我就放了你。不过依然有时间限制。”

　　“多少时间？”捂着嘴巴，咬着牙光，男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做最后的抗争。

　　面具男却没有回答，只是发出阴冷的笑声后，指着桌面道：“你还想浪费时间？我可是已经计时了。”

　　这句话太致命了，让男子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圆桌前。一边是钻心的疼痛，一边是盲目目的的从积木中找出字条。崩溃了，绝望了，这绝对比直接死了还痛苦。可是谁又想彻底放弃生的希望了。即使一边在流泪，一边在流血，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抗争，希望从积木中找到答案。

　　那给他的时间限制是什么？

　　面具男将枪放回自己的身上，走到墙角，将准备的一桶汽油拿了出来。打开桶盖，哗啦一声，他朝着四周开始泼洒。每一次从汽油桶中泼洒汽油都在提醒男子，死亡已经越来越近了……

第188章 享受现场

　　余湾处处可见桔子树，摘桔子也是当地一个热门的项目。只要花几十块钱，便可以体验一下自己摘得果实的乐趣。薛凯忙了一下午，现在也弄了点桔子解解馋。

　　一边吃着桔子，薛凯坐在路边看着曹倩给自己发来的最新线索。对于郎通贤和余湾的联系，他目前所知的依旧有限。

　　郎通贤确实在昨天下午五点左右出现在老小农家乐，但是他并未进入农家乐，而是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点吃喝零食。这一点已经有小超市的老板证实！再在买了东西后，郎通贤便一个人闲逛离开。他并未开车，之前也是打车来到这边！那他来这里到底干嘛？

　　现在还没人声称见过郎通贤在此地和别人碰头。

　　薛凯已经从虞雅婕那边了解到，郎通贤对自己时间充分掌控，所以，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一个人来到这里。而又从曹倩那边得知，郎通贤在最近的社交信息中也没有透露过要来余湾的言辞，其朋友也没有邀请他前来。一切似乎只能指向一点，是有人接触郎通贤后，示意郎通贤来到此处。那是什么时候示意的？

　　排除郎通贤来到S市之前就得到示意，那剩下的可能只能是头天晚上的聚会。

　　从目前得知的口供而言，当晚吃饭一共有六人，都是郎通贤在S市的朋友。吃完之后，六人一起去了KTV。在警方盘问之下，那些人也最终承认，他们确实在KTV包厢内点了陪酒小姐。

　　“六个人点了七个小姐！呵，郎通贤一个人要了两！”

　　“哈哈，是该夸他身体好呢，还是知难而上啊！”曹倩在电话中打趣道，“我们同事已经找那七个小姐了解了情况。当晚大家玩的很嗨，郎通贤更是这方面的老手，据说不仅吃了自己的这两份，还想着吃别人的美女食！至于那七个女人的背景，也已经核实清楚，至少没发现她们又后续和郎通贤接触的证据。”

　　“所以说，很可能问题不是出在酒桌上，也并非KTV。但是郎通贤当晚玩的这么嗨，他们喝的这么多，具体细节怕是肯定有遗漏。除了包厢内的六男七女，是否还有人接触过郎通贤？”

　　曹倩道：“我查过饭店和KTV监控了，除了服务生，他们确实没有机会在包厢内接触其他人。至于其他地方就说不好了，毕竟监控不可能探知所有！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我在给你发的信息中已经指出来了。”

　　薛凯当然看见了那条信息：“他的朋友说，郎通贤去赴宴时带了一本自己的签名著作，但是在场的人都声称没有接收这本著作。排除众人酒醉记忆模糊，至少证明郎通贤在酒桌上时，这本书还存在的，而从KTV出来后，书就没了！郎通贤为什么要带着这本书，他要送给谁？难道仅仅是遗失了？”

　　“这也是我不理解的！我还特意看了郎通贤的那本书，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是讲他一些关于投资理财的观点。”

　　这确实有点蹊跷！薛凯捏着桔子皮，想着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不远处传来呼喊声，进而，不少人朝着北边聚集。薛凯抬头远眺，见到那边火光窜出，这才知道那边有房屋着火。他赶忙先挂断了电话，警察的本能让其第一时间奔向该处，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居民，又或者能掌握第一手现场情况。

　　等到了现场，他却发现根本不能进入，因为火势实在太猛，加上这这房子闲置有段时间，院落中杂草枯树也被点燃，所以火势四窜，一旦进入，怕是也很难出来。幸好周边居民说，这房子早就没人居住，所以里面应该没人，薛凯总算稍微宽心一点。

　　不一会儿，消防车赶到，火情很快得到控制。薛凯本打算就此离开，但是就在此刻，进入内部的消防员大喊有人，这一声后，现场顿时躁动。接着，两个消防员从里面抬出一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

　　“怎么回事？”情况突变，让薛凯不由得关注起来。他出示证件后，希望得到第一手资料。

　　根据进入的消防员初步判断，现场是有易燃物引起火情。在尸体附近发现爬行挣扎的痕迹，证明死者是被火活活烧死。至于为何只能爬行挣扎，答案便是死者的双腿上都有弹孔。

　　薛凯震惊道：“所以这是谋杀！”

　　“差不多就是这样。但是具体的得找专人人士鉴定。”消防员可不敢断言。但是多年在火场的经验足够可以证实这些言辞大致可信，“还有，现场除了废旧的家具之外，还有些散落的积木。”

　　又一起发生在余湾附近的谋杀！这难道是巧合？至于积木！薛凯脑子一炸。他本想冲进去，可理智告诉他现在最该做的是环顾四周。

　　附近围满了人，有当地的居民，也有过来的游客，那凶手是否也在这里？

　　“倩倩，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否有监控？”

　　“最近的监控点是你正东前方两百米处的路口。”

　　麻烦了，那就只能靠肉眼现场判断了！虽然还不清楚作案动机，但是凶手把受害者双腿用子弹打穿，接着活活烧死，这样的手段极其残忍变态，证明极有可能凶手也存在心理偏差现象。

　　而一般情况下，心理变态的杀手是享受折磨杀害受害者的过程，所以，凶手极有可能会驻足观看受害者在火场被活活烧死的场面！

　　他在现场！至少是火势烧起来后的一段时间，凶手一定还在现场。那他会是谁？

　　四周虽然嘈杂，可薛凯仿佛这会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全神贯注的从每一个人的面部扫过，又留意每一个人的肢体动作。

　　普通围观者，他们的关注点只有火场，且还会和现场熟人交流一些看法。但是杀手不同，他是享受自己的“杀人艺术”，他这会不会去和别人讨论什么，只会沉浸于自己制造的死亡氛围。另一方面，因为火被扑灭，现场有消防员抬出尸体，证明“艺术完美结束”。未免自己暴露，杀手在享受完这一切后，也会第一时间离开。

　　那那些正在离开的人，是否包括杀手？

　　薛凯猛地冲过去，抓住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年轻人。可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自己错了，更别说这个年轻人旁边又有一个小姑娘出现，两人显然一对情侣。

　　“对不起，认错人了。”

　　年轻人也没计较，搂着女友离开。

　　变态杀手确实有可能带着女朋友一起享受现场，但是那是在其女朋友也是变态杀手的前提之下。可是刚才那个女人，显然对现场毫无热情，她甚至还用手遮挡前方，不让男友看见尸体的惨样。至于那个男人，在被薛凯抓住的一刹那，首先流露的是诧异。

　　变态杀手怎么可能会在享受现场后流露出诧异，他至少也会带着欣喜离开才对！

　　围观人群渐渐散开，薛凯真的不知道该去抓住谁了。他仿佛失去了方向，直至警方同事赶到现场，开始进一步现场搜证了。

　　死亡现场的线索真的少得可怜！死亡地点是在闲置的农家二层小楼中二楼的小卧室里。现场除了破旧家具，便只有地上的积木！

　　为何会出现积木？

　　薛凯蹲下来将还没烧掉的积木一一拿起查看，他发现这些积木上差不多都有被类似指甲划过的痕迹，甚至有些积木是直接被掰断！

　　“有人要打开积木？积木里面有什么？”薛凯赶忙将地上的所有积木收集，甚至有些已经被烧毁，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是积木的残留物也都一一收集。

　　虽然从这些东西中获取直接线索的希望渺茫，但是作为明显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物件，这些积木肯定带着特殊的含义。

　　又在现场查看一下后，薛凯开车返回市局。那边，虞雅婕和罗小军也早已经回来。他们也都得知余湾发生的事件。而就在薛凯回来的途中，死者的身份也很快被确定了。

　　消防人员之前在院子内找到一个钱包，根据钱包中的身份证件，确定钱包的主人叫朴昊。随后，警方联系朴昊的同事和亲属。有人第一时间赶去认尸，认出尸体就是朴昊本人。

　　曹倩补充道：“还有一点，找到钱包的消防员证实。钱包摆放在院子内洗手池下。那个位置非常潮湿，所以即使火势真的蔓延到整个院子，那个地方也很难被全部烧着。”

　　“钱包刻意摆放在那，凶手就是要让大家尽快知道死者的身份啊！”虞雅婕惊呼，“薛队，这人的作案手段带有挑衅，变态意味明显，那他很可能就是杀死郎通贤的人。”

　　罗小军也道：“余湾和清塘街本身就离的很近，而两起案件相隔时间也很短，凶手也确实又带有明显的心理偏差，所以是同一人所为的可能性很大。我之前猜测凶手也许在和我们说故事，所以要给我们一个故事线索。单一案件干扰线太多，连环案件才能确认线索交集。只是我没想到第二个案子来的这么快！这个朴昊是做什么的？他和郎通贤有什么联系点？”

　　“朴昊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本科毕业，职业是一名房产经纪人。至于他和郎通贤的交集？”曹倩耸耸肩膀，“我是没看出来有明显的交集！难道是郎通贤发表过一些关于房地产的评论文章，而朴昊又恰好是卖房子的？”

第189章 需求推动杀手

　　一个经济学者，一个房产经纪人，这两者到底有何联系？难道问题的关键真的在于房子？郎通贤尸体被羞辱，而朴昊死亡之前也被折磨，且最后被活活烧死。凶手到底想要讲什么故事？

　　薛凯想了一会，道：“这个朴昊有没有负面新闻？”

　　“暂时还不清楚？”

　　“马上去查！我总感觉凶手找郎通贤和朴昊，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人身上的丑闻。郎通贤对女人有特别的热衷，他死后也被化成那种装束。那朴昊一定也有类似的丑闻出现。”

　　成员迅速找到朴昊的家人的同事了解情况，另一边，薛凯带回市局的那些积木也被物证处查验过，并无异样。

　　晚上七点多，小组成员陆续赶回。罗小军已经联系过朴昊的亲朋同事，曹倩也从网络收集了朴昊房产公司的一些新闻。不出薛凯所料，朴昊身上确实存在麻烦。

　　“朴昊经手不少二手房买卖。交易案例中，也有不少问题出现。最严重的事件是不久前，朴昊经手一对老年夫妇购置了一套老公寓楼房。在购置之前，朴昊和卖家承诺会给买房改装好煤电设施。那对老夫妻便本着信赖卖方原则，在改装没有进行前便进行了房产买卖。可是在房屋买卖之后，卖方和朴昊方都没有履行之前的约定。老夫妻找过卖方也找过朴昊本人。都被各种理由推脱。事后更是了解到，卖方并无承诺改造。是朴昊为了完成这笔单子，私下欺骗买方获得老夫妻信任。而最后恰恰是因为煤电问题，那处楼房发生爆炸火灾，老夫妻一死一伤。事后朴昊却否认相关义务。因为没有明确的纸面约定，卖方和朴昊又口径一致的推脱，老对老夫妻现在也是维权无门。”曹倩说完还骂了一句，“这个王八蛋，骗了这对老夫妻的养老钱买了一个问题房。不仅不给人解决问题，还把这对老夫妻害成这样。真是老天有眼，死有余辜。”

　　“咳咳！倩倩，注意言辞！”文肖薇不得不提醒曹倩，现在是案情谈论，可不能带着主观倾向。

　　罗小军也补充道：“我从朴昊的亲朋同事那也打探得知，朴昊这人比较唯利是图，被形容钻进钱眼子里去了！只要能赚钱，他什么事情都敢做！当然，他如此这般也是有原因的。他大学毕业后把父母接到S市，一家都在S市生活，生活压力比较大。加上朴昊自己也在还房贷和车贷，其女朋友日常开销也不菲，所以他确实会把赚钱放在第一位！”

　　虞雅婕不满道：“那也不能昧着良心赚钱啊！”

　　这家伙确实昧着良心坑了那对老夫妻。那，难道凶手是在为名除害？

　　曹倩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哦了一声：“文队，薛队，我在调查郎通贤的资料时留意到一个新闻。郎通贤一年前给一家叫做莱易养生的公司做过宣传。这家莱易养生公司主打老年人养生保健产品，同时还和所谓的金融公司合作，推出老年人理财产品。不少老年人都在这家公司购买了价格不菲的养生保健产品，更有甚者将自己几乎所有的养老钱都放进了老年人理财产品中。但是就在不久前爆出莱易养生公司诈骗新闻。这家公司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公司，那些老年人购买的养生保健产品大部分只是廉价货，其理财产品也根本无法兑现。那些被坑的老年人中有经受不住打击的，一命呜呼。这事郎通贤也脱不了干系。但是这家伙洗白能力确实很强，几篇文章炒作，还有一些自媒体人的正面报道后，倒是把他的问题压了下来。”

　　“又是涉及到老年人！”薛凯明白了曹倩的意思，“你是想说，凶手针对朴昊，是因为朴昊坑了那对买房老夫妻。而凶手针对郎通贤，是因为郎通贤帮助骗子公司骗了更多老年人！”

　　曹倩点点头：“你让我们找联系点，现在我觉得这就是联系点！”

　　难道真的被曹倩抓住了问题本质？薛凯和文肖薇对视一望，彼此默契领会，明白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