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有人带我去参加晚课,能持和尚高坐台上诵经,下面人跟着读。诵经跟唱歌似的,听也听不懂,头发晕眼发花。
熬了两个多小时,这才结束,等领到禅房休息的时候,我已经快崩溃了。
因为参加晚课,手机没有带,我拿起来看,上面十几条未接电话,全是聚宝斋打来的。
我赶紧回过去,老周的声音传过来,他发了很大的火:“王强,你现在在哪?”
“落水寺啊。”我说。
“你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满嘴苦涩:“这个,这个,一言难尽。我明早回去跟你细说!”
“那位你带来的悟禅大师呢?”他问。
我憋了好半天,才喃喃说道:“他,他走了。”
“我告诉你姓王的,”老周声音阴冷:“我女儿到现在还在昏迷当中,生死未卜,如果明早她还没醒,你也不必回来了。”
我愣了。
“你赶紧跑路吧。”老周把电话挂了。
我急得在禅房里团团转,在心里把悟禅,连带着能持和尚,都骂了一遍。
我抓起枕头猛揍,恨恨地想,这就是悟禅,下次有机会看见他,其他不说,先来四五个大嘴巴,解解恨再说。
晚上没人盯我,可外面气温很低,寺院大门紧闭,高墙难爬,就算让我出去,我也不想了。出去没什么用,莫不如等明天早上消息吧。
辗转反侧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打扫院子的声音吵醒。我揉揉眼,掀开窗帘看出去,刚哥那几个混子,老老实实拿着大扫帚在扫院子,一个个干得可认真了。
我看了一会儿,这种事还是装不知道好。这个能持确实有手段,他这两下子去监狱干行,保准什么样的犯人都能调理得明明白白。
等他们打扫完院子走了,我才穿好衣服出来。昨日拦我的沙弥来了,跟我说,主持同意你离开本寺,请尽早离寺,没什么事不要再来了。
我算是落荒而逃,跑出了落水寺,回头看看牌匾,心想以后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来了。一想到能持和尚、悟禅大师,我脑瓜仁都疼,让他们两个弄出心理阴影了。
我坐着车第一时间回到市里,没有急着回家,还是先去了聚宝斋。如果就这么跑了,那太不负责任,不管怎么样,都要有个交代。
到了聚宝斋,看到门紧闭着,我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出事了?正踌躇间,看到老周买早餐回来。
他看到我,我也看到了他。
我心里打鼓,他推开门:“你进来吧。”
他的态度不算差,我有了预感,难道周春晖真的好了?
我小心翼翼说:“周总,你女儿?”
“她醒了。”老周这一句话,让我如闻纶音,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我长舒一口气。
老周提着手里的早餐:“她才醒,还有些虚弱,我把饭送过去,你稍等。”
“她,没什么事吧?”我说。
老周可能是想邀请我一起去看看,可话到嘴边,却停下了,他说道:“没什么事。”
他带着早餐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了能有二十多分钟,他匆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小王,我不管你是怎么忙活的,中间又有什么变故,我女儿的病到底还是让你忙活好了,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这点辛苦费你拿着。”
我赶紧摆手,这不能要。
老周把银行卡推给我:“拿着吧,回头我和安先生也好交待。”
提到三舅,我想了想,还是收了。
老周给了钱之后,看着我。我马上明白,他这是不欢迎我,不希望我多待,这是逐客令。我赶紧站起来说:“那我就走了。哦,对了,周总,有两件事希望你能提供一下帮助。”
老周做个手势,示意我说。
我说道:“你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古董朋友,我家里有些老年间的东西想淘换出去。”
老周想了想,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名片,翻到背面,写了一串号码给我:“这人姓陈,是我老朋友,靠谱。找到他直接提我就行了。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说:“周总,你知道李少安是谁吗?”
老周明显身躯一震,“是悟禅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
老周说:“李少安是汉朝时候一个仙人。我们周家当年也是名门大户,传承千年,周家的老祖宗在汉朝时就是这位李少安李仙人的仆人。李少安当时和汉武帝、和董仲舒有很深的渊源,因为他曾指点过汉武帝,卷入朝中事,后来汉武帝要杀他,他就在京城白日飞升,断绝了汉武帝的念头。在飞升前,他曾留下一卷药方和成仙秘笈给了姓周的仆人,也就是我家老祖宗。”
我一下明白了:“悟禅要走的就是这本书?”
“对。”老周说。
我赶忙说:“你们家这本书肯定有复印件吧?”
老周看着我好半天,突然爆笑,眼泪都出来了,他擦擦眼睛:“怎么?你也要?”
我喉头动了动,“不是,那个,我,我那个,好奇。”
老周看着我,只说了三个字:“你也配?”
他摇摇头:“出去帮着把门带上,我今天不想会客,只想陪着闺女。”
我这个尴尬,灰头土脸从店里出来,把门带上。站在外面感受着阳光,我深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一摊事终于是结束了。
我一边走一边想,悟禅大师曾经和我说过成仙的事,难道他想成仙?也保不齐。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修仙的秘笈?
如果这一切事情确实是悟禅策划的,这人算是心机深沉了。为了这么一本秘笈,步步为营,甚至把我都算计进去了。他如果真的成为仙人,那会成什么样?
我到银行查看了一下银行卡,六千元,不算少可也不多。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老周家里藏着成仙秘笈,为什么他不修呢?老周家祖祖辈辈守着这么一本书,有没有过修炼成功的仙人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绑架
关于老周家有没有仙人的问题,目前为止也只是想想,这是人家家族的隐秘,怎么可能告诉我。
一切事情办妥,我给三舅打了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发微信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还是没有回信。
回到家之后,我把收来的六千元钱上交给老妈,这钱我可不能私下留着,这和卖明器可不一样,是原则问题。
妹妹看我这几天又往家拿钱了,心痒痒的不得了,拉着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疑惑地说,哥,你啥工作都没有,出去晃荡了几天,回来就拿六千元,妈信任不问,你不能不对我说吧。
我看她这个样子,觉得还是不说为好,我妹妹性格上有些地方和张宏相似,其实都是有些执着的人,我这边一说,再把她胃口吊起来,以后她要是也学习巫术,弄得跟阿赞娜木似的,我可受不了。
她怎么威逼利诱,我都不说,懒洋洋告诉她,小孩家家别打听大人的事。给妹妹气得,一个劲吹刘海。
晚上的时候,三舅居然回信了,他问我事情怎么解决的。我在微信里长叹一声,告诉他一言难尽,一句两句说不清,希望他回来的时候面谈。
三舅告诉我,他现在正在内蒙追踪阿赞娜木,事情特别棘手,既然我这边事情解决了,他也就不急着回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我问三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隔了好长时间三舅也没有回信,最后还是留言告诉我,没有急事不要再给他发信息了,他自然会主动找我。
不管怎么说,确定三舅暂时没事,我也就放宽心了。
第二天起来,我按照老周给的电话,给他的朋友那位陈姓古董商打了过去。
电话里姓陈的问我卖什么,他的声音沉稳,我下意识觉得这人靠谱,告诉他是三个珠子两个金杯。他沉默一下,让我带着东西直接来找他,告诉了我地址。
我急着把这些东西脱手,赶紧出门。到了市区,按图索骥找到陈老板的铺子,门脸很小,门口都是杂物,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我把东西掏出来给他看,这老伙计是我见过最痛快的生意人,他看了看,给我开价,珠子一颗五千,三颗一共一万五,金杯一个三万,两个六万。行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行就算了。
我不懂行情,当初周春晖给我的价格就是珠子一颗五千,我觉得应该差不离吧。就是金杯的价格有点太低了,民国时候的金子做成的茶杯,难道就三万一个?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可没办法,人家就是一口价。我一咬牙,行啊,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白来的,能卖出去就算不错了。
我跟着陈老板到银行办理了转账,户头顿时多了七万五千块钱,心情阳光明媚。
和他告别出来,我兴奋的不得了,凭空多出七万多,我也成有钱人了。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在墓里再坚决一点就好了,哪怕多摸出一样来,就能多卖点钱,怎么也得凑十万吧。
我在市里找了一家东来顺,我一个人吃了俩小时,十几盘的羊肉,撑得都走不动了。俗话说,酒足饭饱思那啥,我就开始盘算,手里反正这么多钱,也该找个女人了。
路边倒是有洗头房,按摩房什么的,可我没敢进去,长这么大就没进过这些地方,总觉得有危险。走在大街上,我心情十分躁动,啥啥都有了,就是没对象。我妹妹手头还有个刘东呢。
闲逛了一天,给家里买了不少好东西,坐着小客车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到村口,我打着饱嗝往村里走。晚上天黑的特别快,远远的路灯亮着。今天喝了点小酒,高兴,走路都有些发飘。
正走着,突然从苞米地里钻出两个人。我以为是村里的混混牛二和狐朋狗友,肯定是知道我发财了,过来蹭吃蹭喝打牙祭的。
我打着嗝说:“牛二……”
一束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睁不开眼,等适应过来,看到对面走来的这两个人,都是牛仔裤花衬衫,眼神阴冷,那气质绝对不是村里人。
“你是不是王强?”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赶紧道:“我叫牛二,不是王强。”然后嘟囔着,慢慢往前走。
两个人的手电始终照着我。
等我到了近前,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人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照片,他大声喊:“就是他!抓住他!”
我反应超快,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照着其中一个人就砸过去,他没想到我会反抗的这么坚决,一下没躲开,买的那些酸奶全都砸在他身上,淋淋漓漓一头一脸。
我撒腿就跑。
另外一个情急之中竟然用手电筒砸我,我本来脚下就踉跄,一手电筒正砸在我后背上,差点没砸的吐血。我就势往前又窜了几米,夺路狂奔。
离着村口也就几十米了,穿过这片苞米地就是,只要回到村里,就能摆脱危险。
我们农村家家户户平时是有些矛盾,可遇到外来人挑衅,绝对抱团。我咬紧牙关顺着小路狂跑,村口那灯光摇摇晃晃的,似乎一点没有靠近,还是那么远。
我回头一看,后面手电光乱晃,似乎不止两个人。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好像要抽筋,不好!
这时候跑回村有点困难,我一头扎进苞米地里,先躲过去再说。
苞米地枝干密集,挤挤挨挨一大片,我在里面快速穿梭,后来实在走不动,坐在地上呼呼直喘。
正喘着,后面有人阴森森笑:“小子挺能跑啊,属兔子的,让我们好顿抓。”
我抬头看,聚过来四五个衬衫男,我正要爬起来,过来一人飞起一脚正踢我腮帮子上,我脑子嗡的一声,就跟撞了卡车差不多,下一秒钟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迷迷糊糊的,脑袋疼的要死,隐约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在一辆车上,能闻到一股很浓的皮座味和汽油味,而且路很颠簸。
我意识有些模糊,情不自禁呻吟了几声,紧接着突然又是一拳,我再次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拍我的脸,还有人扒拉我的眼睛,头晕的实在太厉害,根本睁不开眼,就觉得一阵阵犯恶心。
突然一盆冷水泼下来,我打了个激灵,慢慢睁开眼。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到处是老旧的机器,地上长满杂草。我浑身上下都是水,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面前站着四五个汉子。
我艰难地看着外面,透过门缝看出去,外面有阳光,我竟然被绑架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