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神秘力量想把它设计多长就设计多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吕超的探索和坚持,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是,他现在除了坚持下去,还能做什么呢?
前进的途中,看到一望无际的树林,然后还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吕超很多时候都会感到绝望。但他尽力不去想这些绝望,他始终让自己坚信,水泥路的前方,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美丽世界。
他可能只需要再骑行一天、再骑行一百公里、再骑行十公里、再骑行几百米……就可以到达那美丽的终点了。
就这样,他坚持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一千多公里的长途骑行,他跨下的那辆自行车,终于彻底罢工了。
金属疲劳、主轴断裂,修都没办法修了。
夜晚降临了。
吕超很熟练地制作了一个树屋营地。
斜靠在简易筐篓式树屋里,怀里抱着熟睡的丫丫,吕超又开始了思考。
自行车没了,明天,还要继续吗?
不继续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吕超很怀疑一旦他停下来,整个人就会被绝望和悲伤所包围,这种极度的绝望、悲伤很可能会击溃他残存的意志,把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毫无疑问,他已经被伊丽抛弃了。
她甚至用死亡来永久地抛弃了他。
他也被曾经的那个现实世界抛弃了。
现在甚至被次元超市抛弃了。
唯一没抛弃他的,只有怀里的丫丫。
他现在没有倒下,坚持下去的意义和唯一信念,就只剩丫丫了。
……
一夜的苦思。
吕超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晚。
早上醒来,掀开简易树屋的篓盖,有雪花从树枝的缝隙中缓缓落下。
很美,美到让人能感受到淡淡的悲伤。
树叶还没有被积雪覆盖。
说明这场雪是早上才落下来的。
又下雪了。
这是他被‘劫持’到这个次元空间里之后的第二场雪。
现在差不多到深冬了,四季之中最冷的时候。
这似乎意味着,他在水泥路上的骑行,暂时要告一段落了。
水泥路上一旦落雪,将无法再继续骑行。
对了,吕超突然想了起来,他也已经被他的自行车抛弃了。
就算没有落雪,他也没办法继续骑行下去了。
好吧,情况还能继续糟糕到什么程度?
从树屋下来,吃过简单的早餐之后,吕超还是习惯性地来到了水泥路边。
他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去。
水泥路上还没有积雪。
要不要趁着水泥路仍然能行走,再往东行走个几公里?
说不定……他所希望的美丽世界,就在几公里之外呢?
如果放弃了,他就要等到雪化之后才能再次出发了。
现在是深冬,谁知道这场雪会下多久?
如果积雪很厚的话,整个冬天可能都不会融化。
那就……再走一段路吧。
最后一段路了。
然后,等雪落厚了,就再次进入树林中建立一个相对比较稳固的营地,把丫丫和小黑安顿下来。
静静地等这场雪下完,再等到积雪融化。
等明年的春天到来。
顶着零星飘飞的雪花,吕超再次上了路。
这次是步行。
雪花慢慢在路上铺起了一薄层,然后慢慢变厚。
吕超的脚印,一个一个出现在了身后,从浅到深。
不知道明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树林里会不会有些新的变化?
那时候他是继续向东呢?还是返回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那个家里?
丫丫的小花狗不知道还有没有等在那里。
等着她抱抱、亲亲。
回去,有意义吗?
继续前行,有意义吗?
一个人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为了回家,还是为了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那个家,自从没有了她之后,就已经不再是家了。
没有了她的那个家,就算在城市里,也和在荒野里没什么两样。
她离开之后,他内心的孤独,无论在城市里,还是在荒野中,都是同样的深刻。
他的悲伤,也和这条水泥路一样,永远不会有尽头。
她若在,家就在,她离去,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了归途。
他所期待的前方美丽世界,只是一个幻影罢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所期待的是什么。
那个幻影里,有他,有她,还有丫丫。
他所期待的,不是一个美丽世界,只是一个美丽的身影而已。
一个丫丫看到之后,会很开心地张开双臂扑过去的一个身影,一个可以和他一起牵着丫丫的小手,然后幸福前行的身影。
他心里很清楚,那个身影,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丫丫甚至早已忘记了那个身影。
人心若已经荒芜,人生处处都是荒野。
而现在,丫丫就是他的家。
他一直没有离家。
因为,他一直把家抱在怀里。
就算漫天的雪花冰封了整个世界,他的怀抱也始终是温暖的。
这是他身为父亲的责任。
也是他生命全部的意义。
第100章 冰冷
雪越来越大了,大朵大朵从天空落下地面。
水泥路面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了。
行走,慢慢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水泥路的前方,因为地上的积雪和天空中飘舞的雪花,无论天空还是地面,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树林里因为树冠的遮挡,地面上的积雪倒不是很多。
路上的大多数时间丫丫都在睡觉,她醒来的时候,吕超担心水泥路上的积雪刺伤她的眼睛,会带她进入树林中玩耍,等她瞌睡了,再带着她继续上路。
从上午,到下午。
走走,停停。
又向前艰难地行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吕超在路边看到了一块大石头,于是走过去把石头上的积雪给清理了,然后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小黑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吕超并不担心。
他通过山洞里的游戏,已经知道了狼的视觉、嗅觉系统是怎么运转的。
小黑应该一直保持在嗅觉能感应到他们父女的范围内,只要他吹一声狗哨,它就会从树林中跑回到他们身边来。
“雪,这是雪,是从天上飘下来的雪。”吕超指着地面上的雪,向丫丫进行着人类语言的教育。
“雪,雪。”丫丫指着地上的积雪,慢慢扩充着她的词汇量。
“丫丫你太棒了!终于又会多说一个词了!”吕超对丫丫的进步很是惊喜。
男人大部分是沉默寡言的,在教小孩子说话方面,和女人相比有着天生的劣势。为了不至于丫丫长大之后变成哑巴,吕超一直努力想要对她多说些话,但多说话这种事情,对他这个二十多年来都很沉默寡言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勉为其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