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他说的将手电筒举高,尽量让光线照亮更多的地方。
然后我便呆住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一直以为探照灯炸掉后,我还在原来的位置,可并不是这样,我们竟然处在一个圆形的大瓮里,顶上的出口距离我们大概有三四米,边上没有可攀爬的东西,我们根本就上不去。
四周都是光溜溜的墙壁,一滩血迹在我手边。
“这、这不可能吧。”我不敢置信的道。
不说我压根没有感觉自己什么时候掉落过,就说我分明听到老憨退去的声音,若是在这样一个瓮里,他往哪里退?
再有就是在这样一个瓮里,身上有伤的秋小姐能去哪儿?
昆布他们也愣住了,压根没有想到是这么个场面。
我坐在地上,琢磨着眼前的大瓮,将探照灯灭了之后的事重新过了一遍,好半晌我才呵呵一笑:“原来,这就是第四层啊……”
第三百六一章 旋转之阵
若是将这大瓮解释成第四层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长安,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伢仔开口问道。
我靠坐在墙上,手搭在伢仔的肩膀上,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缓缓的解释起来。
谛听将我们带到的排水口是第四层的入口,那一层通道实则就是这大瓮的边缘,我们看似一直在前进,实际上是在绕圈。
“不可能,要是绕圈,我们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伢仔反驳道。
我无奈的耸耸肩:“你听我说下去,急什么?”
确实,一开始我想到绕圈的时候也立刻就否决了,不说我们这些人的敏锐程度,就说普通人,若是在这么小范围内绕圈也是会察觉的。所以我才将这一想法压下,导致在错误的道路上徘徊了许久。
但若是我们绕圈的时候这瓮也在动呢?
老烟、四姑娘他们毫无痕迹的消失,秋小姐带着伤竟也能消失的悄无声息,但是老憨退去的时候却又是延伸的路线。所以我想到一种可能,就是这口大瓮当有人在上面的时候,它其实是动的!
我们走在上面,底下的瓮以匀速动着,这样我们很难发觉,也很容易就觉得一直在走直线,实际上我们一直都是在绕圈罢了。
这也能解释老烟让我们撤退的时候,我们跑回去排水口却不见了的事儿。一则人一进来,排水口可能就自动闭合了,很难找出踪迹,二则我们当时回的根本就不是排水口的所在地。
当然,即使这一切都猜对了,还有个疑点:老烟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伢仔惊叹的道,他摸了摸大瓮的墙壁,兴奋的同时也有些困惑。
昆布替他问出了困惑,那就是这瓮再怎么动,我们掉下来的时候也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这就是老憨的高明之处了。”我不由得感叹一句:“陕西帮的总瓢把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这第四层的机关若是在明处,那么我们很难中招,所以才有了探照灯猛然炸裂的陷阱。
之前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老憨为何搞这么一出?如果只是为了刺杀秋小姐,那力度实在是不够,但如果是为了迷惑我们,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探照灯被吊在上面,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关注到,并且会以为是老烟他们留下了什么线索,上前去查看。然后就在这时,一切都熄灭了,几分钟后大瓮升了上来----老憨要做的就是在这几分钟内将我们困在这大瓮里。
“这瓮还能升上去?”伢仔更不敢信了。
我苦笑着道:“确实难以置信,但是目前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不然你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伢仔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还是你的说法比较靠谱,可是……”
“可是也太匪夷所思了对吧?”我接道。
伢仔嗯了一声,我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解释。现在我只想知道老烟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所以才让我们撤退,只是没想到一切都迟了。”
我们一阵沉默,这第四层的设计太过骇人,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能够害人性命的野兽或者是其他墓里经常出现的粽子之类的东西,这机关只有一个目的-------困人!
人什么时候最容易失去希望,就是被困住,完全没有出路的时候。
几分钟前,我相信这大瓮还是能够不停的上上下下的,但是当我们三个下来之后,机关便已经彻底开启,将我们困在了里头。
谁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因此只能沉默。
半晌后,还是伢仔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进入九华山以来,这困阵一类的东西一直跟随着我们,我们却什么法子也没有。”
是了,老烟布下的困阵,四姑娘画的圈儿,还有夜星说的有人要困死我们,这一个接一个的,都莫名其妙的化解了,但谁都知道越是平静,后面的风浪越大。随着那具‘尸体’的逃脱,我们分分合合至今,仿佛解决了很多难题,但是细想之下什么也没有解决,不得不说这简直是让人苦恼。
“阿昆,你怎么看?”我转向一直没有话的昆布。
他默默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样子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我又叫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和伢仔对视一眼,皆觉得惊讶,但也没有多想,只当他刚刚想其他事情去了,所以又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昆布低头思索了片刻:“分化,是人作祟,而不是塔。”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笑:“这还不容易理解吗?是老憨他们耍的手段,他们怕是在我们进入九华山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不知道他的踪迹,他们却一直对我们了如指掌,我怀疑那具‘尸体’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昆布难得解释的这么清楚,但我却不能不反驳。
“不会,我见过陕西帮的人,没有一个是那具‘尸体’。”我肯定的道:“阿昆,你再想想,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闻言,昆布好笑的看着我,我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这一路上哪里都古怪。
“长安,你去那个拐角看看,是不是有个小瓮?”昆布突然道。
我啊了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就是他刚刚一直凝神看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小瓮。
昆布笑了笑,站起来来拍了拍手:“既然有人不想我们活,我也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才是。”
他这话说的我和伢仔面面相觑,伢仔突然惊异道:“你、你讲话我们能听见了?”
他这一说我也发现了,昆布起身后并没有和我们有所接触,可他的话却依旧准确无误的钻入了耳朵。
“因为始作俑者离开了。”昆布淡然的解释了一句。
我立刻反应过来,设计我们的是老憨,那让我们没有办法沟通交流的也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以他离开后,我们自然就能交流了。
奇怪的是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人的交流呢?
伢仔拍了拍脑袋:“倒也正常,从古至今有很多方法都能暂时阻碍人之间的交流,不过看老憨这一手,我怀疑很有可能是那群英国人给他提供了什么新玩意,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英国人……
我纵然对历史再不了解,也知道近代发生的大事,英国在科技方面确实要领先我国,给老憨他们提供一些东西也不奇怪。
“长安,伢仔,捂住耳朵。”我们说话间,昆布已经到了小瓮前,扭头对我们摆了摆手。
我们不明所以的抬手捂住耳朵,就见昆布蓦然举起手。唰的一下,在他面前大约到膝盖高的小瓮已经开了,即使捂住耳朵也能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闷响声!
第三百六二章 洞中血眼
“快让开!”
我立刻吼了一句,小瓮整个裂开,但却不仅仅是因为昆布的劈砍,反而好像是有东西从里面炸开一般。碎裂的瓷片分散开来,我和伢仔都险些遭殃,我几乎不敢看昆布那边是什么情况。
一秒、两秒……昆布始终站着一动不动,我慢慢的起身,朝他走过去。
就在我距离他只有一米的时候,他蓦然动了,回头直接一把揽住我的腰,然后就地一滚来到还坐在那里的伢仔面前,将我塞给了伢仔:“都别动,看到什么都给我坐好了!”
“昆布……”
“少废话!”昆布身上的冷意越来越强,几乎要将人淹没,我不敢拂他的意思,只好和伢仔缩在一起。
他显然也没有顾虑我们的意思,吼完之后已经回到了原先放小瓮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洞,一个和狗洞一般大小的洞。
小瓮炸开后,这洞就出现在那里,我靠近昆布后自然也看到了,所以也明白他为何让我们待在原地。因为就那么短短的一瞬,我在那个洞里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血红的有铜铃大小的眼睛!
那眼睛只瞥了我们一眼,便消失不见,但在消失前,它留下了一样黑不溜秋的像是瓦片一样的东西。
这瓦片貌不惊人,但无论是我还是昆布都不敢小看它。
因为留下这东西的主人实在是太过骇人……
伢仔没有看到,但从我们的动作中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让他不要动,一切都以昆布的命令为主!
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什么,最忌讳的就是一支队伍成了一盘散沙,在那样的黑暗里,老憨取我们的性命易如反掌,但是他却没有。可能他有其他顾忌,但他的目的之一肯定是要分散我们,让我们没有决策者,从而不能完成任务。
因此,在昆布有了决断的时候,我便只有服从,这样才能瓦解老憨的意图。
我想之前秋小姐之所以提出来,让我决定接下来该怎么走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决策者!
“长安,你和伢仔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再想其他办法。”昆布的话不容置喙,他说完直接钻进了狗洞,人影一晃便不见了。
伢仔揪着我的衣袖:“我、我们真的不要跟上去?”
我看着昆布只身犯险,咬了咬牙才吐出两个字:不跟。
我们必须要留存实力,否则接下来的路后果不堪设想。
伢仔看着我,半晌后才推了推墨镜:“这次我们是掉入圈套了啊,我终于明白四姑娘为何要我们带上刘寒秋他们了。”
“嗯?”这倒新鲜。
伢仔冷笑一声:“因为要论玩阴谋,刘寒秋那家伙敢认第二,可没有人敢认第一。”
刘寒秋!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我忙告诉伢仔他可能还困在第二层下不来,伢仔一把揪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
“就、就是刘寒秋他们被困住了啊……”我不明白伢仔为何突然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伢仔摇了摇头:“不,不对。”
我问他怎么不对,他却烦躁的抓着头发,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到底怎么了?”看他这样子,我也急了。
伢仔猛然顿住了,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呆愣了一两分钟,我正要伸手去提醒他,他突然跳起来一拍大腿,然后用一种很恐怖的目光盯着我:“屠夫呢?”
我也愣住了,甚至有那么一会儿竟然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半晌后,我终于有了动作,我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闭上眼睛想了想:“第三层的时候他还在,甚至、甚至在排水口的时候他还在,之后……”
之后屠夫到底去了哪里,或者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惊恐的看着伢仔,终于明白他为何用那副眼神盯着我了,这也太恐怖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