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琅走到办公桌前面，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宁嫣然，表情凝重的问道：“卜子墨自杀的那天，你是不是就在现场？”

　　宁嫣然被许琅那凝重的表情给弄的有点懵，她不明白许琅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我在啊，当时卜子墨的情绪非常激动，我一直在劝他投降，只可惜...只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许琅没有理会宁嫣然语气当中的失落，他直接问道：“卜子墨是不是在临死前跟你说了很多事情？”

　　宁嫣然再次点点头。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知道王宏就是常师爷的身份的？”许琅看着宁嫣然问道。

　　宁嫣然想了想，皱了皱眉头，然后摇摇头，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问起。”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常师爷的事情？”许琅继续追问道。

　　宁嫣然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许琅，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卜子墨临死前告诉我，常师爷不止一个人，至少他知道的就有两个。”

　　“常师爷不止一个人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卜子墨知道有两个常师爷，这两个人是谁？他说了吗？”许琅焦急的追问道。

　　宁嫣然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给许琅倒了一杯水，放在许琅面前，做完这一切之后，宁嫣然重新回到许琅对面坐下，她看着许琅说道：“卜子墨当时说的很模糊，我猜测，常师爷可能不是指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代号，至于他说他知道的那两个人人，其中一个就是王宏。”

　　“王宏？！”

　　许琅紧蹙着眉头，小声的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看着宁嫣然问道：“那另一个人是谁？”

　　宁嫣然看着许琅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纠结，这让许琅愈发的迷惑不解起来，许琅看着宁嫣然，眉头越皱越紧，开口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公安系统内部的人？”

　　宁嫣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看着许琅，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卜子墨在临死前，告诉我，另一个常师爷不是别人，正是你，许琅。”

　　宁嫣然此话一出，许琅感觉十分的诧异，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宁嫣然，久久无语。

第293章 许琅的怀疑和推测

　　“你说，卜子墨说我也是常师爷？这是他亲口说的吗？”许琅问道。

　　宁嫣然点点头，她看着许琅那吃惊的样子，宁嫣然想了想，说道：“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肯定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许琅低着头，双手握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出现了，我觉得，卜子墨说有两个常师爷是真的，其中一个是王宏，另外就是...”

　　“你想说，另外一个就是我对吗？”许琅不等宁嫣然的话说完，就猛地抬起头，看着宁嫣然说道。

　　宁嫣然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许琅说话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度，正在外面做事的张雷他们都听到了宁嫣然办公室里传来的声音，他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宁嫣然的办公室，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嘭”

　　许琅一把捏扁了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温热的水瞬间从杯子溢出，沿着许琅的手滴落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水打湿了许琅的裤子，许琅却无动于衷，他抬着头，死死的盯着宁嫣然。

　　宁嫣然连忙从桌子上抽出纸巾，原本她是打算递给许琅的，可是，当她看到许琅这个样子之后，她把手里的纸巾放在许琅面前，叹了口气说道：“你干嘛这么激动嘛，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说。”许琅从牙缝里面蹦出一个字来。

　　“卜子墨是刑警出身，在我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所以，他的话应该没有欺骗我，不过...”宁嫣然看着许琅缓缓说道。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卜子墨说的那个常师爷不是你。”

　　“哦？”

　　许琅看着宁嫣然的眼睛，问道：“不是我，会是谁？”

　　宁嫣然白了许琅一眼，说道：“不是还有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人吗？他在梁子慧被杀之前，出现在COCO酒吧里，我怀疑这个人才是另外一个常师爷。”

　　听到宁嫣然这么说，许琅这才想起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他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许埌？”

　　宁嫣然点点头。

　　许琅握着手里的杯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宁嫣然说的都是真的话，或者说，卜子墨在临死前对宁嫣然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高成华的犯罪团伙在五年前，基本上已经覆灭了，唯有常师爷一个人逃脱法网，这些年来，警方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常师爷的调查和追捕，谢勇军还有高建华等人刑满释放之后，有关部门不是没有格外注意过他们，只是，他们自从出狱之后，没有再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有关部门对他们的监督有所松懈也是在所难免的。

　　随着7.12案件的发生，警方沿着线索一路追查到现在，高建华等人也因为7.12案件全都死了，因为卜子墨的插足，常师爷也浮出水面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高成华犯罪集团的二把手常师爷就是王宏，王宏虽然死了，可是，又冒出来一个许埌，卜子墨在临死前告诉宁嫣然，许琅也是常师爷，那么，常师爷到底是谁？或者说，常师爷到底有几个人？

　　许琅自从回来之后，想了很多事情，在今天的案情总结分析会上，许琅也和所有人一样，认为只要抓到高成华，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看来，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如果卜子墨说的都是真的，许埌和王宏都是常师爷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常师爷呢？

　　许琅认为王宏就是常师爷，一来是因为当年许琅当卧底的时候，跟着的就是高成华，而王宏又是城北酒吧那个情报站的老板，二来，无论是7.12案件，还是卜子墨在7.12案件发生之后所做的一切，都直接指向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王宏，而许琅对王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三来，7.12案发当天，许琅在玉米地里亲眼见到了王宏，所以，许琅才会认为王宏就是常师爷。

　　可是，在7.12案发那天，王宏不是一个人出现在玉米地里的，王宏、谢勇军还有高建华等人都在，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叫许埌的家伙也在，卜子墨在7.12案件之后，就消失无踪了，他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是在王宏的酒吧里，他去王宏的酒吧就是为了寻找王宏，而在警方赶到王宏酒吧的时候，卜子墨再一次逃走了，而在第二天，王宏的酒吧就莫名其妙的失火了，王宏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出现在警方的视野当中。

　　本来案情的调查到了这里就陷入了僵局，伍勇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举报电话，说是发现了卜子墨的行踪，伍勇带着人从城北区一路追踪到城东区，而伍勇他们在城东区却遇到了宁嫣然，卜子墨确实出现在了城东区，卜子墨出现在城东区，不但杀害了有着黑社会背景的钱鲲鹏，还杀死了高建华昔日的情妇梁子慧。

　　在警方全力调查钱鲲鹏和梁子慧的遇害真相的时候，卜子墨和王宏同时出现，王宏在警方赶到的时候，死在了警方的面前，而卜子墨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枪自杀了，一切似乎都随着他们的死亡而宣布结束了，只要现在警方全力抓捕到高成华之后，一切看似都结束了，可是，许琅总觉得，这些案件当中，少了一个人，或者说，在所有的事情当中，多了一个人，多了一股力量，让许琅感到十分的别扭。

　　刚开始，许琅还不知道多的是什么，现在看来，多的这个人就是许埌，或者说是许埌背后的力量，这不得不让许琅开始怀疑，王宏到底是不是真的常师爷，如果他不是，那么，常师爷很有可能就是许埌。

　　许琅有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第一，7.12案件事发当天，许琅亲眼看到了许埌和王宏同时出现。

　　第二，梁子慧被卜子墨杀害的时候，梁子慧之所以会去COCO酒吧，也是为了去见许埌，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做了什么交易，许琅和警方现在还不得而知，这让许琅愈发的开始怀疑许埌的身份了。

　　第三，宁嫣然告诉许琅，卜子墨之所以要杀害钱鲲鹏和梁子慧，只是为了一笔交易，而和卜子墨做交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宏，而王宏又是卜子墨复仇的终极对象，按理说，他们之间应该不可能达成交易的，可是，如果两个人之间不是做了交易，卜子墨又为什么要杀害钱鲲鹏和梁子慧呢？警方都没有查到高成华和钱鲲鹏还有梁子慧之间的猫腻，卜子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如果他还是刑警的话，或许，他可能通过公安系统内部查到某些东西，可是，他在杀害钱鲲鹏和梁子慧之前，已经是个通缉犯了，他又有什么渠道能得到这个消息呢？再说了，高成华当年入狱之后，钱鲲鹏和梁子慧可没有入狱，如果卜子墨早就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卜子墨不可能不对这两个人下手，不会拖到现在，所以，必须的弄清楚，王宏和卜子墨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第四，叶雪菲给许琅的那份尸检报告当中提到，王宏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他为什么要和卜子墨做交易？又为什么最后和死在卜子墨出现的现场？

　　想到这些，许琅越来越感觉，王宏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子一样，他的出现，他的死，似乎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推动着这一切，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许琅脑海当中，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和自己长得很像的许埌，而是在自己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总是出现的那个男人，那个让他既感到似曾相识，又感到陌生的男人，说实话，许琅虽然回来了，可是，他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囚禁生活之后，许琅对这个男人有种恐惧的心理，这个人，思维十分的缜密，能量十分的大，他不但知道S市发生的一切事情，还知道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许埌的事情，还有，这个人知道十一年前许蝉被害的真相，二十一年前，张兰和许渊的案子真相，许琅觉得，除了这个人之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切，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常师爷不成？

　　许琅想到这些，突然抬起头，看着宁嫣然问道：“那个女人在哪里？”

　　宁嫣然看到许琅一直坐在那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宁嫣然还以为许琅是因为卜子墨临死前说的那句话的缘故，当许琅突然问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宁嫣然一愣，她一脸费解的看着许琅，问道：“女人？什么女人？哪个女人？”

　　许琅深呼吸一口，平复一下烦乱的思绪，说道：“就是在卜子墨自杀前，出现在现场的那个女人。”

　　“在城东刑侦支队关着在呢，怎么了？”宁嫣然不解的问道。

　　“她是否和卜子墨的案子有关系？”许琅追问道。

　　宁嫣然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查到她和卜子墨的案子有关。”

　　“关了多久了？”许琅又问道。

　　宁嫣然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差不多四十八小时了。”

　　“四十八小时。”

　　许琅重复了一遍，他站起身来，丢掉手里的水杯，说道：“立即跟我去一趟城东刑侦支队。”

　　“啊？”

　　宁嫣然一脸惊讶的看着许琅，问道：“为什么啊？”

　　许琅没好气的白了宁嫣然一眼，说道：“警察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拘留时间只有四十八小时，她是弄清楚一切的关键，如果时间到了，她还不开口的话，我们只能释放她，她出去之后，万一失踪了，我们到哪里去找？”

　　许琅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

　　宁嫣然听到许琅这么说，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即追上许琅。

　　许琅走出宁嫣然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张雷他们都抬着头，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们，许琅愣了一下，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什么，他径直朝门口走去。

　　这时候，宁嫣然也走出了办公室，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该干嘛继续干嘛，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打我手机。”

　　说完这句话，她不等张雷他们发问，就追着许琅走了出去。

　　当宁嫣然走出公安总局的时候，发现许琅正站在宁嫣然的轿车旁边等着宁嫣然，宁嫣然快步走过去，拿出车钥匙开了锁，她坐上驾驶座，许琅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等到两个人坐稳之后，宁嫣然就发动车子，朝城东区驶去。

　　在去往城东区的路上，许琅侧着头看着窗外，脸色十分的凝重，一言不发，宁嫣然一边小心开车，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许琅。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停下之后，宁嫣然转过头看着许琅，问道：“你这么着急去见那个女人干什么？”

　　许琅回过神来，没有回答宁嫣然的问题，而是问道：“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你们调查清楚了吗？”

　　宁嫣然点点头，说道：“根据城东刑侦支队的同志反映，这个女人叫朴雯。”

　　“朴雯？！”

　　许琅重复了两遍之后，问道：“你之前说，卜子墨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对吗？”

　　宁嫣然点点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琅，然后说道：“你怀疑朴雯就是卜子墨的姐姐卜新文？”

　　许琅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卜子墨的哥哥卜文山和姐姐卜新文是双胞胎对吗？”

　　宁嫣然再次点点头，她不明白许琅到底要问什么，就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琅。

　　“滴滴滴”

　　就在宁嫣然看着许琅愣神的时候，红绿灯的绿灯已经亮起了，停在宁嫣然车子后面的人开始不停的摁动着喇叭，刺耳的喇叭声让宁嫣然回过神来，她转过头重新启动车子，继续朝城东区驶去。

　　许琅似乎是看出了宁嫣然的疑惑，就解释道：“你之前告诉我，卜子墨之所以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就是为了给他死去的哥哥复仇，而他哥哥卜文山当年是跟着高成华的，卜文山的死是因为黑势力的火拼造成的，我说的对吗？”

　　“对啊，可是，这又和你要去见朴雯有什么关系呢？”宁嫣然问道。

　　许琅摇摇头，说道：“一开始，我就怀疑，卜子墨走上犯罪道路应该不只是为了给卜文山复仇那么简单，要知道，卜子墨在没有成为罪犯之前，一直都是一个刑警，而且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刑警，他在城北刑侦支队干了六年时间，如果他真的要复仇的话，他完全可以使用正当的手段，没必要要杀那么多人，而且，你也知道，每个人都有犯罪的冲动，可是，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去付诸行动，卜子墨是刑警，他不可能不知道他那么做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如果没有外来因素干扰的话，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滑入罪恶的深渊的。”

　　听完许琅的解释之后，宁嫣然想了想，就明白许琅的意思了，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许琅说道：“你的意思是，朴雯就是导致卜子墨走上犯罪道路的那个外来因素？”

　　“呼”

　　许琅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是不是这样，我要见到朴雯本人再说，另外，我怀疑...”

　　“怀疑什么？”宁嫣然问道。

　　“我怀疑，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叫朴雯，而是卜子墨的姐姐卜新文。”许琅脸色凝重的说道。

　　车子再一次停在一个红绿灯面前，宁嫣然脚踩刹车，转过头，看着许琅，一脸惊讶的问道：“你也这么想？”

　　许琅转过头，瞥了一眼宁嫣然，点点头。

　　宁嫣然看着许琅笑了笑，说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还让刑侦支队的赵队长采集了朴雯的DNA样本，和卜子墨的DNA样本进行比对了。”

　　“结果出来没有？”许琅问道。

　　宁嫣然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技术科的同志都忙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