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廉歌微微笑了笑,
“劳烦借笔墨一用吧。”
“请便。”
廉歌绕过长桌,走至长桌后,那中年男人应了声后,也让开了身,
提起沾好墨水的笔,廉歌看着身前桌上铺着的空白画纸,又转过视线,看了眼旁侧那幅中年男人所画的仙鹤,
微微笑了笑,廉歌落下了笔,
就看着那中年人所画的仙鹤形,廉歌原封不动地在画纸上提笔落笔,照着其描绘着。
旁侧,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有些奇怪,但终究没出声,
……
仅画了只仙鹤,也没再涂抹其下的云雾仙山,廉歌放下了笔,让开了身,
疑惑着的中年男人见状,立刻走上前,朝着廉歌所画的那只仙鹤投去了目光,看了眼后,又不禁转回头,看向之前他自己所画的那张仙鹤图,
两张画上,两只鹤,有着一样的姿态,相仿的身形,乍一看仿佛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中年男人却愈看愈加沉默,低着头,有些出神地看着两幅仙鹤图,
抬起手,中年男人想触摸下,纸上廉歌所画的仙鹤,但还未触动画纸,便又重新顿住,
“……嘿,画了一辈子的鹤,没想到……先生您画得才是仙鹤,我画得只能算是家禽……”
说着话,中年男人摇了摇头,
“这摊位今天就归您呢,您用吧……”
抬起头,中年男人说了声,便开始收拾起摊位后挂着的些画,
看了眼忙活着的中年男人,廉歌转过视线,再看了眼自己所画得那仙鹤,微微笑了笑,
纸上仙鹤所描绘用得笔触很粗糙,身形姿态更是完全复刻至旁侧图上的鹤,但却带着一丝神韵,腾飞的姿态之下,几欲从画纸之上挣脱而出,
而在天眼之下,笔墨所到之处,灵蕴流转,相比画,这仙鹤更像是张符篆。
“那先生您忙吧,我就先走了,这些笔墨纸砚也留给您,您用吧……”
卷好最后一张画幅,中年男人抱着画,对着廉歌说道,
“这幅画也拿走吧。”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收回目光,看着身前自己所画的那幅鹤图,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不太好吧。”
中年男人也看着那幅还平铺在桌上的鹤图,有些犹豫,嘴唇动了动后,还是摇了摇头,
“先生您所画的仙鹤,带着仙意,不像是在画鹤,就像是一只仙鹤被封在了纸上,浑然天成。这画,价值不菲……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鹤本来就是照着你的鹤所画。”
廉歌看了眼中年男人,将桌面上的画随意卷了下,递给了中年男人,
虽然才刚画,但墨迹却像是牢牢附着在画纸上,没有半点沾染的迹象。
闻言,看着廉歌递过来的画,中年男人犹豫着,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谢谢……”
将自己的画都夹着,中年男人伸出双手,捧着那张仙鹤图,低着头,道谢道,
廉歌闻声,看了眼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转回了目光,
而中年男人站在原地,又顿了顿,才转过身,朝着远处离开。
……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张望着,转动着脑袋叫了两声,
“坐会儿吧。”
廉歌从旁边拿过凳子,在长桌后坐了下来。
第260章 责任
“西瓜,又甜又沙的西瓜……”
之前的字画摊位,廉歌坐在长桌后,也没提笔再画什么,只是听着身侧的喧嚣嘈杂,看着身前走过的,熙熙攘攘,各异的行人,游人,
摊位左侧,不远处是个买西瓜的,一个老农模样的人,头顶戴着顶草帽,推着辆三轮车停在路边,车里垒着些西瓜,还切开了个用作展示,
摊位右侧不远,则是个卖小吃春卷的妇女,一边包着春卷,一边和顾客搭着话,顾客也一边站在一旁吃着,一边应着,
“……您是过来旅游的吧?”
“算是吧……出来走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吃春卷的顾客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人,头发有些散乱,只是用着根皮筋捆着,也没怎么梳理,吃着春卷,应着声,不时有些出神,也不知是否吃出了嘴里的味道。
“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了。”卖春卷的摊主包了个春卷,又递给了女顾客。
“……一个人……至少要自在些。”女顾客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也是,要几个人出来玩啊,你还得就着其他人,看他们想去哪。”
摊主应了声,紧接着又出声问道,
“这黄鹤楼上去看过了吧,感觉怎么样?”
“看过了……”女顾客点了点头。
……
听着两侧随着清风,在耳边响起的话语声,廉歌静静看着身前掠过的行人,
或是带着孩子出游的一家子,或是互相扶持着,出门旅游的老人,或是依偎着的情侣。
而就在这时候,
一个穿着西服,提着公文包的男人,似乎只是路过景区口,步伐匆匆地沿着道路向前走着,
已经掠过廉歌所在摊位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走回了摊位前,
“……小哥,你这摊位是卖画的吧?”
闻声,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摊位前的男人一眼,
或许是之前过于着急赶路,男人额头上还带着汗水。此刻脸上神色显得有些急切,
“对。”收回视线,廉歌点了点头。
“有现成的吗,我来一幅。”男人看了眼长桌桌面,又看了眼廉歌身后,不禁出声问道,
“想要什么?可以现画。”廉歌看了眼男人说道。
“我赶时间……”男人有些犹豫。
“很快。”廉歌语气平静地说道,
“那行吧……”男人犹豫了下,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后,点了点头。
“想要什么画。”
廉歌从凳子上重新起身,拿开镇纸,提起毛笔,同时问道,
“你看着来吧,画些风景都行。”男人有些着急地说道,
闻言,廉歌抬起头,看了眼男人,顿了顿目光后,重新收回了视线,手里的毛笔在纸上落下,墨迹晕染开,
“……老哥你这么着急,是赶着回家?”
一边落着笔,廉歌出声问道,
“不是。”似乎是已经做下要等这幅画画完的决定,男人虽仍旧抬起手腕看时间,但脸上着急的神情却稍缓了些,
“约好了和一位客户见面,赶着去见他。”
“这都中午了,不吃完饭再去?”
廉歌笔锋转换,沾了下墨,同时出声问道,
“那小哥你不也没去吃饭,看这些摆着摊的摊主,不也还守着摊子吗?”
男人笑着应了声,紧接着,脸上笑容又渐渐消失,摇了摇头,
“我能等,客户能等,错过这一单子……家里可就指望着我过活呢,哪能不着急啊,”
“那老哥你还停下来买这幅画?”
廉歌笔触落在画纸上,微微笑了笑,
“能问下,老哥你打算把这幅画挂在什么地方?”
闻言,男人沉默了下来,紧随着,又摇了摇头,
“……前段时间的时候,我女儿生了病,住进了医院。病房在二十几楼,从窗户口望出去,就只能看到隔着很远的其他高楼建筑。
她已经在那病房里住了一个多月,昨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她想出去,不想待在病房里,她想去公园里看蝴蝶,看花草……但是她身上贴着生命体征监测设备,她连病房里都出不去……
她就那么看着我,看着我……但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我连拒绝她的话都说不出口,我……”
男人说着,重新沉默下来,
“所以老哥你打算把画挂在病房里?”
“我就想着买幅画,再买些其他东西,给她装饰一下病房,让她至少能开心一点。”男人点了点头,
闻言,廉歌笔下的动作,停顿了下,
放下了沾着墨的毛笔,廉歌提起沾染红墨的朱笔,给画上增添了些其他颜色,
……
“……小哥,还要多久,我怕真来不及了。”
沉默着,出神片刻过后,男人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禁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