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文明自岷江上游兴起,传说蜀人起源于蜀山氏,从蚕丛氏称王开始,历经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等五个氏族的统治,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古蜀国拥有发达的青铜冶炼技术、成熟的黄金加工技术,同时也是一个巫术色彩浓厚的国家。
难不成,瓦屋山古祠、老爷庙水域底下的古建筑群,真的跟古蜀国有着内在的联系?但是,奶奶娘家的家族,又为何会牵涉其中呢?这一点又说不通啊。
如果说古蜀国、瓦屋山、鄱阳湖同属于长江流域,但是奶奶的出身是在云南,这与长江流域可是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呢?
还是,这其中我又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亦或者最关键的那部分信息,被人有意地掩盖起来了呢。
“周沧,周沧,”正当我在给自己头脑风暴的时候,在我身边的湘玉突然急切地喊了我两声。
“怎么了?”我有点疑惑地问道,毕竟,这周围目前看起来,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我们刚刚围着狼牙石柱绕圈圈的时候,你见到过这里有一道长阶梯吗?”湘玉说道,用手指着前面。
我抬起头来,顺着疝气灯光速照耀着的前方往前望了过去,果真,在我们面前的那一面石柱上,有一道笔直向上的长阶梯。
这一瞬间,我甚至有种错觉,我长梦中的那一个祭台,好像是被搬到了这里来了。
“奇怪,这道阶梯是凭空出现的,会不会是我们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呢?”安德鲁说道。
“湘玉,你刚刚是不是碰了那根骨笛。”张继生突然问道。
“我就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淤泥,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骨笛而已。”湘玉一下子就慌张了,像是做错了天大的事一样。
不知道有谁安慰了湘玉一句,而我始终没有开口,因为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这道阶梯上面了。
我不自觉地飘了过去,想从细节上确认这道阶梯与我在长梦中走上去的那一道,是否一样的。
阶梯是用一块巨大的汉白玉石头雕刻而成的,每一层阶梯的两边都有一个兽头石镇,上面雕刻着鸟身怪兽,怪兽的边上,是祥云图案。
我顺着阶梯往上飘,阶梯的尽头,一只黑色的石雕蚣蝮立在最上层那一个阶梯的正中间。
“周家小哥,你在干嘛呢,等一下我。”老李见我已经飘到了石柱的顶上,不由得紧追上来。
大概是听到了老李在喊我,其他人也跟在其身后上来了。
我没有理会老李,心中已经被那个长梦牵引着往前走了,但是,阶梯的尽头,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坑洞,被那些巨大的陶埙围在中间。
“怎么会这样,这些石柱明显的作用就是在支撑这什么东西的,为何到了这上面,反而是空的呢。”张继生说道。
其实,觉得最为凌乱的,应该是我,这前面的一切都与长梦中所见到的一模一样,为何这最关键的部分,就没有了呢?
“周,你刚刚一直往这上面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安德鲁问道。
“老李说得没错,这里所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祭祀的场景,但是不知为何,这八边形锥柱上面的祭台不见了。”我觉得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用脑过度了。
“祭台,什么祭台,周沧,你不要跟我说,你来过这里啊。”张继生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来过这里,但我知道它长什么样的,”我说着,没有进行任何的思索,就往一团乌黑的坑洞下面沉下去。
我觉得还没有往下潜多深,祭台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果真,祭台上的摆设,与我在长梦中所见到的,几乎一样。
只是,长梦之中的祭台,看起来神秘莫测,而眼前这座祭台,感觉像是历经了岁月的磨难,已经斑驳不堪。
“周,你是有神机妙算吗?居然知道这洞里藏着一座祭台。”安德鲁大概是觉得特别神奇,所以一下到祭台,就闲不住,飘过来飘过去的,对上面的任何东西都特别感兴趣,但是又像是惧怕里面有机关,因此只用眼看,不敢动手。
我走到祭台前面,用手抚摸着上面的须弥座,感觉和鱼脸人坐在祭台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是现在,这上面已满是青苔。
眼前的这两个须弥座的顶端浮雕着饱满的双瓣莲花,往下雕四条首尾相衔的蟠龙,底座四壁浅浮雕波状缠枝忍冬纹和姿态各异的伎乐人,在长梦之中,我的整个人都处在于一种特别紧张的状态下,因此对于祭台的一切都没有心思去仔细观察,所以,虽然坐在须弥座之上,但是直到此刻,我才感受到它的精致大气。
就当我还沉浸在祭台上这些石雕的精美之中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让我瞬间吓了一跳,心中居然有一种怕啥来啥的念头。
这一阵笛声,与我昨晚在老爷庙的厨房中所听到的那个笛声,是同一首曲子。
“周家小哥,情况有点不妙,要多加小心,”老李的话从对讲机中传来。
“老李,这笛声与昨晚~”
“是的,所以,一切小心就对了,我怕会生变故。”
“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张继生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发现了在张继生背后的那根陶埙柱上,出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第九十五章 青蛇
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整一圈的陶埙上就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那些幽绿色的眼睛,如同幽灵般盯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它们是什么,是鬼吗?”湘玉已经变了音色的话从对讲机中传来,将原本就已经紧张得不行的气氛一下子拉升至顶点。
看到这幅情景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人骨鬼皮怪,因为在古塔之中,这些东西也是突然之间从塔壁之上钻出来的。
说真的,我倒希望它们是人骨鬼皮怪,因为至少那些东西不会伤害人。
可事实上证明,我说太天真了,只听到老李大喊了一声:“周家小哥,”之后,一条青蛇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它以我为目标,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我冲了过来。
青蛇的个头比普通的蛇要大出好几倍,但是又没有蟒蛇那么粗壮。它通身发绿,那是一种罕见的黛青色,在墨褐色的湖水中,泛着幽幽的光。它的绿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就连吐出来的信子,也是那般颜色。
眼看张着虎盆大口的青蛇与我的距离不断的缩小,我居然忘记了该如何躲闪,反而在心中翻腾着“这下子肯定是难逃一死”了这样的想法。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老李像是坐上了光速一样,一个瞬间,就到了我的跟前,他用手将我一拉,使得我整个人往下一沉,头部躲过了青蛇的攻击。
“好险、好险,”我被吓得气喘吁吁,如果老李再慢一秒的话,我的脖子在应该已经成了青蛇的标靶了。
直至此时,我们每个人身边都有好几条青蛇在纠缠着,幸好是在水中,人比在地面上灵敏很多,左右上下都能够躲闪。
不知道是青蛇在水中待久了,所以动作迟缓,还是它们有意要放我们一把,反正这几个回合下来,青蛇基本上没有在我们身上留下了致命的伤口,但是,也没打算要让我们走,就是这样与我们周旋着,感觉想要将我们困在这坑洞之中的样子。
我们已经将身上携带的短军刀取出来了,但是,这种眼前这种情形之下,短刀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只能是个心理安慰而已。
“这青蛇会不会是守护祭台的灵兽啊,刚刚与它们周旋的时候,我感觉它们也不是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好像只想将我们赶走而已。”张继生说道。
“不对,是笛声,你们听,笛声停下来了,这些东西就没有攻击我们,感觉像是笛声在指挥着它们。”安德鲁说道。
听他这么一讲,我也注意到了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而青蛇群也随即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只是还没打算将我们放走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笛声的话,那么倘若找到了笛声的来源,让笛子不要在吹奏出声音来,那青蛇会不会就像是普通的鱼群一样,与我们在水底和谐相处,而不再是具有攻击性了。”这是湘玉的声音。
“我们暂时没办法想太多了,先离开这里再说,趁它们暂时没对我们发起攻击,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要把握住。”老李说着,就往上面浮了上去。
我们几个人见状,也都跟着往上走。
谁知道,往上走了不到十米,我们就听到了老李痛苦的声音:“别上来,这上面都是水草。”
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怔住了,急忙收住了脚蹼,浮在原地。
“怎么会突然出现了水草呢?老李,你怎么样了,还好吗?”我着急地问道。
“你们赶快找别的出路,我被水草给缠绕住了,原来青蛇停止攻击我们,是因为在这坑洞的上面撒了一张网,就等着我们去投呢。”老李应该是受伤了,声音已经没有原先那么铿锵有力了。
“你们先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我上去救老李。”我说着,就往上面浮。
我的话通过对讲机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括老李,只听得老李着急地喊着:“周家小哥,别管我,趁着现在青蛇还没对我们发起攻击,赶快带着大家离开。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得来的。”
“不行,我们在同一个团队之中,怎么能够在危险的时候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我没有理会老李,径直地往上浮。
没有任何意外,我在侥幸钻过了几层水草之后,也被缠绕在里面了。
“周家小哥,”老李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他喊了我这么一声,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停下来之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在说话,“你今天的这份义气,我李濯尘会在余生里一直感念,但是现在,你要先救自己。”
我借着头上疝气灯的光,看到了在密集的水草深处,老李正在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站立在水中,而身体被水草缠绕成了木乃伊。
“老李,你撑住,等我过去。”我大声地喊着。
但是,对讲机里静悄悄的,什么回应都没有,透过密密麻麻的水草,我似乎见到了老李将要溃散的魂魄。
这湖里的水草,像是长了脚一样,不住地在我身上爬着,我的短刀将它们割断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它们怕爬上我的身体的速度。
怎么这水草长得这么熟悉,缠绕在身上那种软绵黏腻的手感,让古祠中的虹河苔在我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种水中植物,那我们根本不是虹河苔的对手,倘若等一下青蛇也攻击过来的话,那么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暗沉的笛声也挑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可想而知,青蛇就像是集体喊了一声“得令”一样,如同波涛汹涌的湖水,向缠绕在水草之中的我们狂奔而来。
“湘玉,小心呀,有一条在你身后呢。”
张继生的声音在对讲机中传来,紧接着就是湘玉的嘶叫声,看起来,他们的处境也不妙。
“我们先钻进陶埙之中暂避一下,等青蛇过去了,我们再想办法出来。”这是安德鲁的声音。
“那如果青蛇也跟着进去呢?”张继生反问道。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先钻进去了。”安德鲁说道。
湘玉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危险。
我刚想喊湘玉一句,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对讲机中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嘶嘶声,然后信号断掉了,我也完全失去了关于他们三个人的信息。
此时,已经有几条领先的青蛇钻进了如密网一般的虹河苔之中了,奇怪的是,它们身上像是抹了油一样,虹河苔根本无法缠绕上蛇身。
我的灵机一动,是否可以利用青蛇来摆脱虹河苔的纠缠。可是青蛇本身就已经将我们视为砧上肉,又要用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够让他们为我服务呢?
突然,我想到了第一次下水的时候,老李对我说的那几句话,他让我将红玉星盘带在身上,说水底下有些东西可能会认主的。
不知道老李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些长得看起来还真有点漂亮的青蛇。
我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将一只手挣扎出来,然后将身上的那枚暗红石片取出来。
记忆将祭祀的场景准确无误地回映了一遍给我看,我心中暗自在嘀咕着:没有音乐的指引,不知道石片能否产生作用。
只能孤注一掷了,我模仿着长梦中的情景,将红玉星盘捧在手中,放在了胸口的位置,在我心脏急速的“咚咚”声中,那方小小的暗红石片,似乎真的发生了一点点变化的样子,那种感觉,就像是这石片,突然间活了过来,它躺在我的手心中,突然间变得温润起来。
我心中一惊,难不成,是我的心脏给予了它生命。
就在我还在自己的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刚刚还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我射过来的青蛇,居然停了下来,围在我的四周,是一副敌不动我不懂的状态。
很显然,是我手中这块略嫌粗糙的暗红石片起了作用。
居然赌赢了,我在心中窃喜着。
缠绕在我身上的虹河苔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我轻而易举就挣脱开来。
摆脱了虹河苔的束缚,我立刻就摆动着脚蹼,朝着老李游了过去。
老李已经接近了昏厥的状态,他几乎和虹河苔融成一体,随着水波在飘荡着。
在游向老李的这短短一段路程中,我已经知道了无论是青蛇也好、虹河苔也好,它们都惧怕这枚小小的暗红石片,它们几乎是逃命似的在躲开暗红石片所运行的轨迹。
我借用暗红石片的作用,将老李从虹河苔中解下来,用引导绳将他固定在我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