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陪读是吧?我没见过对面人诶。”
“是没人住吗?”
“那我不晓得诶。我这学期才搬来的,没见到过对面有人出入的。你要租房子可以看看楼道的,一般房子出租都在那里贴广告的。”
“好......谢谢您。”
“不客气。”
砰——
门关上了。
丁遥在走廊里站了很久。直到那种无力的感觉来了又走。
她下了楼在那层层叠叠的租房卖房小广告前停下脚步,仔细寻觅着,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杨文龙的电话打不通,薛问均家也进不去。
每次一有希望就会紧接着跌到谷底。
碰壁、碰壁、又一次碰壁。
她慢吞吞地走出去,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
原来十八岁的生日并没有好运加成。
它糟透了。
“丁遥?”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抬头去看。
熟悉的、有些高的身影,逆着光看不大清。
“......吴老师?”
吴远航身上钥匙当啷作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不上课?”
丁遥有些心虚,又想到自己是请了假的,遂理直气壮:“来找人的。”
吴远航点点头:“那你现在是......?”
“要回去了。”丁遥说,“您呢,您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儿呀。”
吴远航笑了,摇了摇手里的钥匙,似乎是佐证自己的说法,“402。”
25.逃跑吧
1.
夕阳落得正好,照得桌上摊开的手机零件闪闪发光。
一阵一阵的手机铃声,从远处传来,平添几分喧嚣与诡异。
笔尖在草稿纸上不停摩挲,发出沙沙声。
外头,刚放学回来的丁滔终于接起柜子里响动的手机。
从他回答的只言片语里可以知道,丁建华等人要送丁奶奶回乡下去,顺便就留在那里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至于丁滔,被安排去了舅舅家过夜。
没有大人拘束,丁滔乐得自在,很快就收拾好东西走了。
丁遥脑子很乱。
从得知吴远航住在 402 的时候,就一直乱着。
假如是其他人,她大可以编出一个跟前房东是亲戚或者其他的胡话,可吴远航是知道她家里情况的,这种话是没法糊弄的。
于是她只能装出好奇的样子去问——
“您租的房吗?”
“不是,是我家里的老房子。”
“多老啊?”
“小区在的时候,我爸妈就住这儿了。你说是多老呢?”
“他们现在也住这儿?”
“那倒不是,他们早就定居到别处了。”
丁遥脑子发麻,脱口而出:“那您是独生子吗?”
吴远航嘴角笑容变得很淡,眼神中多了些冷硬和戒备,像是被踩中了什么痛处。
很快,他便调整过来,半开玩笑地说:“你的好奇心一直这么重吗?”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穿联。
十年前搬离的薛问均和十年后出现在这里的吴远航。
他们看过同一本书,知道同一个池塘理论,擅长同一科目,甚至住过同一个房子。
丁遥很明确地认识到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一个细微却关键的东西。
它藏在过往的枝节里,藏在所有的惯性思维之后。
而它是解开一切问题的答案。
是挽救镜像世界里薛问均的关键。
她按了按发僵的肩膀,打开袋子,拿出个面包吃了起来。
松软的面包被划开,夹着绵绵的奶油,依然是记忆里的香甜味道。
吃了两口,她摸到手边的打火机。
咔哒,咔哒。
火苗窜起又被吹灭。
丁遥闭上眼睛,如先前很多个生日一样,假装这就是自己的蛋糕。
她舍不得吃太快。
等嚼完再睁眼时,正对上了电脑屏幕里薛问均有点懵的神情。
丁遥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咳咳......什么时候......”她断断续续地问。
薛问均明白她的意思,直接回答道:“就刚刚。”
刚才她一脸认真地闭眼吃面包,搞得他也不敢随便出声。
丁遥拍着胸脯,又喝了几口水,才算是缓过来。
紧接着她又开始烦恼,回顾今天的一切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先说杨文龙还是先说吴远航?
哦,对了,还有那逐渐透明的预知录像。
每一桩都有些难以启齿,还不容易说清楚。
她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请假了。”薛问均反问,“你呢,你怎么也这么早?”
“我也请假了。”丁遥说,“我去南巢了,找你说的杨......”
“好了。”刚起了个头,薛问均就打断了她,“今天不要说这些事情了。”
她一愣,喃喃道:“什......什么意思?”
“谋杀,凶手,线索什么的,通通不要讲。”他身子略微后退,从底下拿上来一个盒子,摆在桌上。
修长的手指握住垂下的丝带,他抬起眸,认真道:“今天,你只要开心就好了。”
粉色的丝带被拆开,上面的盖子随之去除,露出里面的蛋糕。
奶油裱花簇拥着鲜亮如玛瑙般的草莓,漂亮又精致。
少年黝黑的眼眸泛出几丝清冷的柔和,淡淡的,像是微风。他笑笑,语气更加温和:“丁遥,生日快乐。”
2.
薛问均并没有打算买蛋糕的。
但路过烘焙店的时候,看到玻璃橱窗里的新款式,忽然就又改变主意了。
可以在生日吃到蛋糕是会快乐的吧。他想。
尽管从没有体会过这种快乐,他也不想让丁遥缺席,所以就自作主张了这么一回。
现在看来,做得不错。
丁遥一副震惊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但没有半点忌讳和排斥。
薛问均在镜头前挥挥手,“喂,傻了?”
丁遥终于回神,局促道:“不是,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是她记忆中收到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蛋糕。
以前林川也谋划过要给她过生日的,丁遥说自己不喜欢吃蛋糕,让他不要浪费钱,多送自己几套卷子就好了。
林川信以为真,从没有怀疑过。
只有丁遥心里清楚,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因为没有能力同等地去回应这份付出,所以即便渴望,也不要。
现如今,一个从未真实出现在身边的人,忽然捧着梦中??一般的蛋糕,祝她生日快乐。
“应该?你什么都不用做。”薛问均小心地躲开那些漂亮的裱花,将数字蜡烛插在中央,“你的生日,只要吹蜡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