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施雨嘴角抽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说林川惹你了?没道理你这么诅咒他啊。”
“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李施雨正色道,“林川怎么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见她不信,丁遥将早就打开的相机拿了出来。
“我去,还真有相机啊。”李施雨惊讶地从她手里接过,“怎么还是二手的?”
“这不重要。”丁遥打开摄像头,“据我观察,只要镜头打开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未来的画面。”
“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差不多十分钟?”丁遥说,“我刚吃饭的时候按开了,估计快了。”
李施雨“啊”了声,“那我要咋弄它,放哪儿啊?”
“随便放哪儿都行。”
3.
几分钟后,亮着的屏幕闪烁了几下。
丁遥紧张地握住李施雨的手,声音干涩:“来了。”
李施雨被她这么一抓,也跟着绷直了。
满屏幕的噪点跃动着,就在逐渐清晰的时候,原本满电的相机突然蹦出低电显示,跟后直接关机了。
丁遥惊诧道:“怎么会?我早上才充的电。”
李施雨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可是就算没关机也什么都没有啊。”
“真的有!”丁遥强调。
而且明明在家里的时候连切断电源都能播放的。
难不成是磁场问题?
“难不成你这相机还怕生啊?”李施雨嘴角抽搐,看她老神在在的状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吧,我知道这事儿说出来很荒谬。”丁遥有些恹恹的。
可是接连几天的观察,让她不得不确认一个事实:在未来的 12 月 26 号,真的有一个人会死掉。而她,是目前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没有没有,也不是很荒谬。”李施雨听她语气不对,缓和了语气,劝道,“就算真的是相机有问题你也别管了。要么扔了,要么收起来,先把六月高考过了。”
“我也想这样。”丁遥当然知道按照她说的做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可是……”
“别可是了。”李施雨见她迟疑,又道:“林川十二月份才死呢,你十一月份再救不也是一样的吗?管那么多做什么?”
丁遥再度纠正:“不是林川,只是长得像!”
“那不是更好。”李施雨想也没想道,“都不是林川了,跟你不就更没关系了?”
“可是。”丁遥眼神复杂,喃喃道,“他会死啊。”
4.
丁建中去世的时候,丁遥刚五岁,回来时只赶得上下葬。
黝黑的棺材大开着,底下跪着的亲戚哭做一团。有人难过真流泪,有人麻木假哭嚎。棺材旁边,戴着白麻布的丁建华面无表情地将袋子里的细纸条和纸铜板往里面塞。
那时候她不是很懂死亡,看了只觉得心底发毛,一大半的眼泪都是因为害怕。如今她长大懂事,又如此直观地目睹死亡,惊惧程度只增不减。
更何况相机还是徐伟丽寄过来的,是她妈妈送过来的生日礼物。丁遥很难不多想,不管那人是不是林川,她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什么都不做。
李施雨摸了摸下巴:“你怎么就知道是你妈妈送来的?不是说寄件人看不清楚吗?”
丁遥笃定道:“就是她。”
这世上还记得她曾经是“徐悦婉”的人不多。
丁建中已经死了,舅舅徐伟强还有自己家庭要顾,也想不起来她,外婆年纪大了大抵是搞不来快递这一套的,排除下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徐伟丽。
“no?no?no。”李施雨伸出手指摇晃,“谁家家长在高考前头给孩子寄这种晦......奇怪东西的?再说了,你电话三十号才换的,快递是二十号就到的,阿姨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能留你这个号码呢?”
确实。
这也是丁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换号码是随机的,徐伟丽怎么就能填到呢?
“要不我们再去找书店问问?”丁遥说。
“别扯了,人家只能给你建议,不是神仙什么事儿都知道。”
“可是总要有理由的吧。”丁遥搓了搓脸,“为什么就要我去换号码呢?”
“玄学就是这样啦。而且据说书店现在已经歇业了。”
“歇业?”
刚给她出完主意就歇业?这也太巧了点吧。
“别想多了。人家书店是正常的歇业时间,每年都有的,而且准确来说,是老板歇业出去旅游了,还是切断一切联系的那种。”李施雨说得头头是道,“你就算找去了也没有用。”
“找书店其他人不行吗?”
“不行,只能等老板。”
“要等多久?”
“三个月。”
......
三个月人家头七都过了。
06.疯一次
1.
丁遥这边沉默不语,李施雨则扫视周围一圈,忽然高举起手,“林川,你过来一下。”
这一下打了丁遥个措手不及,她慌忙拽下李施雨,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
“问问他呗,反正他懂得多,搞不好能帮你查出来呢。”李施雨冲她眨眨眼,脸上的笑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林川跟张博文几步就走到她们桌前。
“李施雨!你又抢丁遥的饭!”林川看着桌面的骨头,蹙眉道。
“什么抢抢抢的,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李施雨不满地说。
林川不想跟她多说,看着丁遥问:“怎么了?”
丁遥还没想清楚借口,李施雨插嘴道:“哦,她想找你帮忙。你看你们俩约着去哪儿单独商量比较好。”
此话一出,张博文跟林川都愣住了。李施雨就是有一种魔力,正经的事情到她嘴里都变得脱轨。
丁遥手比脑子快,迅速捂住了李施雨的嘴,耳根滚烫:“她瞎说的。”
张博文“哦”字拖得老长,眼神在丁遥跟林川身上来回跑。
丁遥不敢看林川的反应,硬着头皮问谁家有数码万年历。
林川语气疑惑:“什么叫做数码万年历?”
“我知道我知道。”张博文兴致勃勃地举手,“我在我爷爷家见过,是不是挂在墙上,画着迎客松啊,花开富贵啊,家和万事兴啊之类的,然后最底下显示日期时间,到点了还会报时的那种?玻璃屏对不对?”
丁遥点点头:“就是那种。”
“我好像见过。”林川回忆了一番,又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丁遥不自然地搪塞:“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就随便问问。”
“我家没有,但是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找看哪里有卖的。”林川说。
丁遥连忙摇头:“我不想要,??我真的就随便问问。”
林川没说话,只是看着丁遥,眼神似乎在说“跟我别客气”。
丁遥一咬牙,又撒谎道:“我以前家里也有这种东西,我给李施雨形容不好,想找个样品给她看看。”说着她对李施雨眨了眨眼,示意她配合。
李施雨很想说不,但看丁遥眼神冒出恳求的意味,不自觉配合地重重点头。
林川这才勉强信了。
丁遥心里头尴尬,耳根子烧得厉害,到底是坐不住,借口还要回去写题,拽着李施雨走了。
张博文故意问:“你怎么上来就问丁遥啊?叫你过去的不是李施雨吗?”
“李施雨能有什么事儿啊,她就是丁遥的发言人。”林川顿了顿,摆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诶,对了,那什么万年历,你拍个照片给我看看?”
“我上哪儿给你拍去。”
“你不是说你爷爷家有吗?”
张博文眼睛都瞪大了不少:“大哥,我住城东,我爷爷住城西,我横跨一个县,就给你拍张过时的万年历?你自己听听合理吗?”
“哎哟,9 路公交车坐到头,屁大点事儿。”林川哥俩好地拍他的肩。
“你真好意思说,9 路那是去绕城公交,等我坐到头,你打个车都能到市里了!你真好奇就不能手机搜一搜吗?”
林川说:“我这不是怕来不及吗?”
“来不及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要买那玩意儿。别吧,土死了。丁遥都说是随便提提的了,你当什么真啊?”张博文说,“你说说你,一个有清北读的人,清福不知道享,非赖在这儿不走,就为了丁遥啊?”
林川脸一热,反驳道:“我留下是为了方便跟吴老师讨论物理!你可别造谣。”
“行行行,我造谣。”张博文推了下眼镜,了然道,“死鸭子嘴硬。”
2.
“你别乱想了。”另一边,丁遥打断在耳边滔滔不绝、深表遗憾的李施雨,“我们俩真的没什么。”
李施雨不服气地轻哼,抱着手睨她一眼,道:“林川可都告诉我了,他是你的守护神。”
早年间,韩剧在地方卫视循环播放,做谁谁守护神的说法也流传甚广。
那会儿班上新来了一个代课老师,年纪小性子活泛,把打架的小孩儿叫到讲台前,郑重地宣布以后他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守护神,不能互相欺负,要互相帮助才行。后来,她干脆让班上的小朋友都上来抽签,抽中谁的名字,就要做守护神保护那个人。
这么新奇的说法是很容易让小孩子相信的,每个人都出奇的积极,那种感觉就像是兜里揣了个即将孵出小鸡的鸡蛋,让你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