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水镇的墓碑老人蔡元常一样，杨戬现在的状态，同样是拥有活人意识的厉鬼，他虽然一直不开口说话，也没什么近似人类的行为，完全是因为自己太强了。

　　因为强似神明，所以就算有活人意识，也无需表现出人一样的特征，因为神无需在乎人。

　　可今日，强大的神明在巅峰的人面前受挫了，杨戬第一次感受到了活人的情感，那就是对差点儿面临死亡的畏惧。

　　眼看对方阵型再次集结完毕，对着自己这边逼近归来，他竟是狂啸一声，金色的鬼域横空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呼——！”

　　杨戬一走，唐龙长出一口气，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衣服尽数湿透，简直像是刚从鬼湖里被捞出来那样。

　　刚刚短短的数分钟对抗，他和整个七老团队都已经在生死线边缘徘徊了好几回，能撑住都是多亏了七老队伍中有张幼红和孟小董这两个强力辅助，再加上各个对抗灵异的经验丰富，彼此间配合默契无间，这才没有在某个环节上高压出错，导致整个局面都彻底崩盘。

　　见到杨戬离开，唐龙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

　　张幼红率先关切地靠了过来，刚刚的对抗虽然激烈，但她一个“召唤师”在队伍中，是要受到重点保护的，再加上因为正面能力不强，也没怎么被杨戬针对过，因此算是压力最小的一个。

　　此时见到唐龙瘫软在地，张幼红立刻毫不避忌地靠过去，捧起对方的头抱在怀里，让他能有个借力靠着的地方。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唐龙苦笑着，刚刚黑色手机被对方夺走的时候，他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了，幸亏最后通过大家的配合斩断杨戬双手，重新把这东西给夺回来了。

　　颤颤巍巍地拿着黑色手机，唐龙赶紧把已经濒临崩溃的檀香馆给解锁了，这才算松了口气，又休息了几分钟，这才开口道：“咱们回去吧，今天虽然没能解决掉那家伙，但好歹击退了他，甚至夺走了他的灵异武器，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

　　罗文松和张伯华刚刚非常识趣地走远了，去处理县城当中还在苟延残喘，没有被对抗余波解决的厉鬼，此时听到唐龙话才走回来。

　　众人齐心协力将整个小县城的厉鬼都扫荡了一遍，通通关押沉湖，偌大的一个灵异之地，竟是生生被清空了，这就是七老小队的恐怖实力。

　　随后一行人鱼贯而上进了公交车，老罗自告奋勇地代替唐龙担任司机，平稳地将车子开回了总部，停靠在鬼邮局外面。

　　邮局门口，曹延华等人正满脸焦急地等候在那里，见到唐龙虚弱地下了车，顿时长出一口气。

　　“王教授说这几位突然就消失不见，应该是你遇到了巨大的麻烦。”曹延华慌忙挥挥手，背后的医术专家们就纷纷上前，准备给唐龙来个全面体检。

　　“是遇到了大麻烦，差点儿没回来。”唐龙摆摆手，示意不需要这群专家，不说他自己的医术，旁边可是还有个张伯华呢，再说驭鬼者的情况什么时候轮到普通人的医生来看了，这副部长也是关心则乱。

　　“总之结局是好的，我也就是消耗大了点。”他对曹延华点点头，示意对方放心，“不过现在，我需要的不是医生，是王小明。”

　　“我就在门后呢。”鬼邮局的大门后面，传来王小明平静的声音，“来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

　　……

　　几分钟后，简约但却科技风十足的大厅当中，唐龙端起自己面前的热茶一饮而尽，舒畅地出了口气：“没想到你还会招待人了。”

　　“总部安排的而已，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王小明淡淡道，“连张洞都叫过去了，你应该是遇到相当棘手的敌人，目前已知的敌人中，也就只有杨戬了吧。”

　　“嘘，嘘！”

　　唐龙慌忙试图捂住他的嘴巴：“可不能直接叫名字，你忘记静悄悄了吗？”

　　“如果喊名字就会出现，那么现在杨戬已经出现在鬼邮局发动袭击了。”王小明也喝了口茶，“不过考虑到你这么忌惮，今后干脆用神秘人（you know who）来代替吧。”

　　“我觉得伏地魔更直接一点。”唐龙翻了个白眼，“所以王大教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戬没有静悄悄的灵异了？”

　　“根据我的研究，显然是没有，理由的话则是有两个可能。”

　　王小明平静地分析道：“首先，就是穿越者唐龙和你一样，在忌惮静悄悄，毕竟占据厉鬼的身体再怎么说，也是一种类似于唯物的身体存在，而到了静悄悄那样，就已经完全是唯心的了。”

　　“那家伙想得到杨戬的身体，却不愿意变成唯心的存在，所以静悄悄应该早在一开始，也就是杨戬重启自己回到六十年之前，就被肢解分离出体外了。”

　　“原来是这样。”唐龙眼睛一亮，不愧小王教授，不仅能从己方这边的情况出发，甚至可以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问题，并且做出大胆且合理的猜测。

　　“当然，还要一种可能，是杨戬体内有静悄悄，却没办法触发。”

　　“这又是为什么？”唐龙眉头一皱。

　　“因为距离。”王小明伸手比划了一下，“根据伱的描述，静悄悄的本体，灵异大概可以覆盖一座县城，而吃掉静悄悄的鬼童，却可以大概覆盖整个大昌市。”

　　“小县城是整个黑暗的，而鬼童自己的鬼域也可以覆盖大昌市，这就意味着，静悄悄要发挥作用，实际上是要依靠鬼域的。”

　　“所以正常历史中的杨戬，可以做到出没于任何时间点，终结整个灵异时代，是因为他的十层鬼眼鬼域可以连接过去，现在和未来，这才能让静悄悄发动最恐怖的效果，而现在的杨戬，有一半的鬼眼是被杨间取走的。”

　　“因此就算是现在的杨戬身上具备静悄悄的灵异，只要你不在他的鬼域中直呼其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杨戬。”

　　“可是周正……”唐龙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周正的特殊性，显然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厉鬼员工才会如此，其他人在周正的鬼域外喊他的名字，可不会有饿死鬼出现。

　　“当然，我这只不过是推理而已，为了安全起见，今后只要那家伙出现，你们就用代号称呼他好了。”

　　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推测，王小明看向唐龙：“所以，你们和杨戬之间的对抗应该成果不错吧，至少……你活着回来了。”

　　“也只能算是运气好吧。”唐龙苦笑一声，将整个对抗结果都详细地跟王小明说了一遍。

　　“你是说……他抢走了你的黑色手机？”听完唐龙的话，王小明的脸色有些难看，“见鬼，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请假条

　　实在抱歉，今天孩子打完疫苗之后突然出现排异反应，紧急送去医院忙前忙后，今天实在是没空更新了，后面我会找个时间补上的。

第380章 去国外看看（K）

　　“你是说……杨戬会夺取黑色手机的灵异，让自己的静悄悄能力覆盖整个时空？”

　　唐龙也很快反应过来，黑色手机就算再怎么神奇，说到底也只是件灵异物品罢了，只是上面有着陈大锤集合了七老的力量和意志，因此绝大多数厉鬼无法影响它。

　　但这绝大多数厉鬼当中，肯定不包含杨戬，以他的恐怖灵异，再加上驾驭了鬼湖鬼梦，本身就是鬼童，窃取灵异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简单。

　　“虽然很想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还没来得及窃取就被直接掉了手臂，但理智告诉我绝对不是这么回事。”王小明喃喃自语，在桌子上的草稿纸写写画画，“就是不知道……他究竟窃取了什么。”

　　“如果我是杨戬的话……”唐龙试图凭借对原作的熟悉而代入对方立场，“果然还是尽量寻回静悄悄和鬼眼的灵异，让自己变成完全体吧。”

　　可问题是，他自己对黑色手机的理解都不算太到位，很难猜想究竟要从里面窃取走什么灵异。

　　甚至王小明自己研究了这东西半天，也得不出任何结论，只有一个猜想：“或许，只有真正抵达了那个所谓‘神’的境界，才能搞懂它里面蕴藏的力量。”

　　“神的境界啊……”唐龙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棘手，就连洞天帝也只是驭鬼者的巅峰，真正可以称得上“神”的，就只有杨戬一个人而已。

　　指望杨戬来给自己解惑，这得是多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等等！”但突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能给我解决疑惑的，应该不仅是杨戬才对。”

　　作为黑色手机的真正主人，陈歌肯定是可以给自己答案的，现在自己虽然找不到陈歌，但陈歌曾经的厉鬼员工却还在。

　　张雅属于那种世界毁灭与我无关的事情，除了涉及到陈歌本身，想得到她的回应基本不可能，对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帮自己守好大建市。

　　许音或许是个能沟通的理智角色，然而他才刚刚被王小明救醒过来，就在和船长的战斗中再次遭受重创，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完全死机，非陈歌本人救不回来的状态。

　　至于那位笔仙陈雅琳……只能说很傻很天真，一问三不知，卖萌有余实力不足，现在也只能在鬼屋吓吓人了。

　　所以唐龙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画家。

　　他虽然不知道画家就是范郁，却可以从蛛丝马迹当中大概推测对方的身份。

　　比如对方的预知画当中，出现过笔仙，蜘蛛男孩和小布等陈歌的员工；比如说根据张隼描述，他当时被围殴之时明明已经弹尽粮绝，却感觉到封锁自己的画中世界有意放开一个出口；再比如说自打国王组织和总部全面开战的之后，这个画家就神秘地消失了，没有做出任何对己方不利的事情。

　　之前张隼带队去国外探查情况的时候，王小明也曾经授意他寻找这个画家，可惜并没有结果，这个原本在国王组织中占有重要一席之地的家伙，似乎突然间就神秘蒸发，连自己人都找不到他了。

　　“我想去国外转转。”沉吟片刻，唐龙突然开口。

　　“是要去找那个画家吗。”王小明并没有觉得意外。

　　“不止是找他。”

　　画家的预知画当中，曾经透漏过许多厉鬼员工的情况，然而此时总部几乎已经掌控全国的灵异圈，却只找到了一个笔仙陈雅琳，这基本就意味着，其他员工应该都在国外。

　　不管是想要找到画家还是其他人，唐龙都要去国外走一遭。

　　“那就去吧，国内的局势现在相当稳定，分店的事情交给曹延华去运营就是了，至于总部的驭鬼者们我会让队长去约束，尤其是现在七大五星恐怖场景几乎全部解锁，防线相当牢靠。”

　　王小明老神在在地写写画画：“只是你自己要小心，国外现在的局面可不像国内那么安全，几乎完完全全地就是末日景象，你拥有的力量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主要是性格……”

　　“我对你唯一的忠告就是，收起自己的善良，不关你多么强大，管不了的事情就是管不了，不要耽误正事。”

　　唐龙耸耸肩：“放心吧，到了国外的话，我会在需要的时候才展现自己的善良。”

　　“需要的时候吗……”王小明微微摇头，“罢了，这才是你，多的我就不说了，最好还是带上个人互相照应，队长们暂时都分身乏力，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叫周登……”

　　“周登倒是也不错，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唐龙笑笑，“国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管好国内吧。”

　　“船长暂时已经退场，只要杨戬不毫无征兆地出现大开杀戒，国内的防线至少能保证六十年的和平，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伱都已经达到了和前人无二的高度，至少可以保护这个时代和同胞，但就我个人来说，还是非常期盼你能走的更远。”

　　王小明停下了手中的笔，他破天荒地没有在草纸上演算着什么公式或者推导，而是一副相当粗糙的简笔画。

　　“最后，走到这一步。”

　　简笔画上，是一副国泰民安的祥和景象，厉鬼一只都看不见，人人脸上都露出象征着希望的笑容。

　　“你居然还会画画，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学的？”唐龙拿起简笔画打量着。

　　“毕竟你才是总部的话事人，现在我虽然忙碌，但每天也算是有些私人时间，于是就培养了些个人爱好。”

　　王小明脸上居然浮现起若有似无的笑容：“如果有一天真的天下太平，我就去当个美术老师好了。”

　　“有点儿个人爱好挺好的，人总要找时间喘口气，才算是活着，你之前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才会生出死亡是解脱的念头。”

　　唐龙一边答话，一边也跟着在简笔画上涂抹着，最后等他把画放下的时候，草纸上已经变得一团糟：“不过我更期盼的未来，是这样的。”

　　原来在王小明的画中，唐龙是一个人站在高处，俯视着太平盛世，而被唐龙涂抹之后，他的旁边出现了许多歪歪扭扭，看上去和火柴人差不多的东西，因为画的太丑无法辨别，只能在上面标注名字。

　　“王小明，杨间，李军，柳三，卫景……”

　　“比起像杨戬那样一个人做一个孤独的神明，我更喜欢和大家一起并肩前行，这样无论前方是天庭还是地府，总不会太寂寞。”

　　“画的真丑。”向来比较三无的王小明，居然毒舌了。

　　“靠。”唐龙眼皮一跳，“关键是这个吗？”

　　“说的也是。”

　　王小明拿着那幅画，看了几眼后，随手向后一丢，看起来不怎么在乎，但下一秒，墙壁左右分开，这副因为唐龙加入绘制而显得十分抽象的画居然直接被挂在大厅的最中间。

　　“我们会一路追随你，直到最后。”

　　……

　　经过一夜的休息，唐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总部，他准备去国外游历一番，看看天朝之外的世界局面是什么样子，同时寻找陈歌的厉鬼员工们。

　　他的身边，跟随着一个小弟来照应，正是只打高端局的李阳。

　　本来李阳已经成为惊悚乐园大海市的分店店主，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不过被唐龙一叫，他立刻就毫无怨言地跟了出来。

　　两人的第一站，是毕诗华提到的那个东南亚小国，唐龙认为两人的那一次见面很可能不是偶然，而是画家在某种程度上预知了未来后，所故意引发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