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或许并不需要五官,闷油瓶也告诉我,当他的体温上升到一定程度时,其实很难分清是不是在用眼睛和对方搏斗,那个瞬间,似乎所有的细胞都能看到对方。
于是整个上午我都在溪水边上,尝试用皮肤闻到气味,瞎玩了三四个小时。
因为田螺还是臭的,中午只能吃昨晚的鸡,其实鸡的精华全在汤中,已经被吃完了,所以鸡肉的鲜味非常一般,我还把鸡肉泡在了酒里,根本不能吃了。但胖子表示不能浪费,他直接把大猪油倒进锅里,把鸡肉切成条放进去炸,炸完之后再炸阿贵家里的干菌,把它们全炸脆之后,裹在芒果皮里蘸辣椒吃。
这顿饭的味道竟然也不错,只不过当晚我拉肚子拉到了半夜四点多。
到了第三天,田螺逐渐开始出现和泉水一样的水香味,我们立即去隔壁买猪肉,买回来之后切成馅,仔细检查田螺确认没问题之后,把开壳活力强的挑出来,挖出肉,去掉尾巴,切成四块。
再把大白酒倒进水里,不计成本地把这些田螺肉焯完水,就成了一碗田螺丁,和猪肉馅混在一起,加上葱末,然后把这些混着田螺丁的肉馅泡在老姜压出的姜汁里,泡好之后再和成一个一个的肉团,塞回到田螺壳里。
胖子直接开锅颠勺,葱、姜、蒜、大油一起入锅,开始爆炒田螺,之后直接红烧。为了配合我们最近的口味,胖子把一把干辣椒放在灶台边上,等香味一出来,就直接把辣椒丢入其中。
这是非常牛逼的细节了,我紧张地端着饭在外面等,等到胖子把菜端出来放到桌上,特殊的香味扑鼻而来。我直接拿起一个田螺,张大嘴巴一吸,把红烧的汤汁和混着螺肉的土猪肉同时吸入嘴里,再一嚼,猪肉的油脂夹着清爽的螺肉,被无比鲜美的汤汁包裹着,直接充斥了整个嘴巴。
我立即吃了一大口白饭,和胖子击了个掌。
闷油瓶夹起一只,他筷子特别稳,举在半空仔细观察,似乎是在研究,然后终于吃了一个。
他的表情非常稳定,但是他吃完后,又夹了第二个。
我感受到了一种成功的喜悦,不得不说,比起昨天的螃蟹饭,田螺还是输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吃田螺有一种朴素的丰收的喜悦,也许是因为它来自田野的原因。
当晚我的心情终于回归到出雨村前的从容,果然,我并不能把任何地方,都当成是自己的避风港,雨村是独一无二的。
晚上九点左右的法制节目,报道了这起邪教案件,我们坐在板凳上,在院子里看完了这个节目,邪教的头目在越南一直和媒体强调,虽然他们是骗子,但是恶魔是真的存在的。
他们还公布了恶魔的样子,我看着闷油瓶,但那个恶魔的样子,画得很差,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
这个教派的信徒在越南仍旧存在,节目里同时也报道了很多案例,有的人还说自己下到地府的经历一定是真的,因为有些秘密别人根本不知道,胖子拍了拍阿贵,让阿贵不要再相信了。
我吃得太饱了,干脆找了把躺椅,躺在院子里睡着了,那椅子闷油瓶躺过,应该不会有蚊虫。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们去海南,看到一个庙,庙里有托梦的神仙将军,是潘子的样子,就在飞坤像的边上,庙里还有很多空缺的神龛,庙祝是一个小胖子,对我们说,诸位神仙都出去办事了,等他们回来了,那些位置就都会被坐满的。
第101章 雨村笔记 旅行篇(42)
阿公阿母孵出来的第一窝小鸡,一共四只,十分可爱。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阿母带着一队走路还颤颤巍巍的小鸡在圈里遛弯,觉得十分新鲜和欣喜。
按农村里的规矩,小鸡刚开始要喂小米,而且要用水泡软之后再沥干,胖子一早就起来搞这个东西,然后开始沉浸式喂鸡。
“这是我们最后一批有感情的鸡了。”我对胖子说道:“后面再出生的,如果你还有感情,我们就没法下手吃了。”
“没事,只要它们长到能炖汤,就会自己作死,到时候一刀一个。”胖子说道:“现在的它们长得可爱,未来的它们长得好吃,不冲突。”
小鸡这个时候是不能上路的,起码得养到能吃虫子,于是我们在村里的生活也进入极度安宁的一段状态,算是从旅行状态短暂地停了下来,可以重新看看蜻蜓、蝴蝶、摇曳的稻田和犹如水墨一样柔和的云彩。
而此时福建的村委会也对我们下达了指示,让喜来眠出两个节目,一个是语言类的,一个是表演类的,用来支持马上到来的兜尾节。
其实我们去年逃过了一劫,今年看来是彻底逃不了了。半夜,胖子在看电视,我就在门口的桌子上写相声稿子,用来应付语言类节目,至于表演类节目,就让闷油瓶和胖子表演杂技吧。
我对曲艺表演是一窍不通,观众基本上也是看村里的小伙子们一起上台热闹,并不是真正想看一场正规的相声,所以那30分钟的表演时间,得用足够的水词给他水满了。
喜剧的本质是悲剧,还得是大家都能够理解的,我苦思冥想,创作起来十分困难。
鸡一天一天地长大,稿子一天一天地变长,我每搞一段,就和胖子配合着对词、录音。
稿子的第一段是这样的:
吴邪:大家兜尾节好,我是相声演员吴邪,这是我的搭档,王胖子。今天呢,我们来给大家表演一段传统相声,名字叫做:刷手机,希望大家喜欢。
胖子:你等一会儿,刷手机,这听着没那么传统啊?
吴邪:你是谁?保安呢?
胖子:你不是刚介绍过我么?怎么就装不认识我了?保安在后台准备后面的节目呢,你别麻烦人家。
吴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啊?
胖子:我不是你的搭档王胖子么?你刚刚才介绍的我。
吴邪:哦,我说过么?
胖子:开着录像呢,要不要给你倒回去看看?
吴邪:有录像啊,哦,那不用叫保安了。
胖子:这要没有,你就耍赖了是吧?我就不是你搭档了?
吴邪:我这是表示愤怒,你是我的搭档,你怎么能问出那么外行的内容来,什么叫做听着没那么传统?
胖子:废话,刷手机能是传统节目么?
吴邪:为什么刷手机不能是传统节目?
胖子:因为手机是近代发明的产物,到现在历史也才几十年,最多算是传统节目的新编,不能叫传统节目。
吴邪:哦,有点道理。
胖子:多新鲜啊,这不是常识么?
吴邪:那我们今天就表演传统节目的新编,刷手机。我刚才犯了一个语言上的错误,对不起大家,希望大家理解,事实上,我不是一个专业的相声演员,这是我第一次演,有点紧张,我真实的职业,哎,说出来(擦眼泪),特别让人难过。
胖子:哎呀,今天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上来就哭呢?
吴邪:说起来难过,无法抑制我的痛苦。
胖子:你再哭,等下村里的两篮子鸡蛋,可就不给了。
吴邪:(立即笑容满面)。
胖子:你这也太快了。
吴邪:穷人家的孩子,哭得快。
胖子:这什么破词,你到底演不演?
吴邪:我啊,真实的职业,是一个探险家。
胖子:哦,这职业挺好的啊,为什么难过呢?
吴邪:因为我们经常要去特别偏远的地方探险,比如说黄果树大瀑布、黄果树大山洞、黄果树大被窝(特别重音)。
胖子:你是不是有病,怎么突然声音这么大?
吴邪:我激动了。
胖子:你激动了,我心梗了都!
吴邪:我相信这些世界奇观,大家听了也十分激动,能理解我。
胖子:等一下,黄果树那么多地方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吴邪:可能有点偏差,名字我有点记不住,反正都是黄的。
胖子:哦,颜色是对的。
吴邪:是的。
胖子:那个黄大被窝,是个什么地方,你详细讲讲吧。
吴邪:你为什么不想听黄大山洞的故事,要听黄大被窝?
胖子:因为前两个你没吼出来,这个是你吼出来的,看样子让你印象特别深刻。
吴邪:你这个表情,说得我好像是在引导观众一样。
胖子:废话,你不想让人误解,你就别吼出来啊,黄果树大被窝,大被窝里能有什么探险啊。
吴邪:那是我们根据那个地方的特性,取的一个表示其凶险的名字。
胖子:哦,那这地方的特性,是黄,还是被窝啊?
吴邪:(怒目)你这个文化上的落后者,这么多字,你就听到这两个东西是吧?果树大,这三个字,你就听不到么?
胖子:哦,那我错了,您接着说。
吴邪:这个地方的凶险,主要就表现在大被窝这两个字上。
(给观众时间反应)
胖子:我不讽刺您了,我累了,您随便。
吴邪:那个地方,常年下雨,边上有户人家,一直在养鸡,时不时还有大妈过来打长途电话,非常凶险,进入那个地方需要做好长足的准备。
胖子:等会儿。
吴邪:又怎么了?
胖子:你说的大被窝,是不是黄色带格子的?
吴邪:哎,你也去过,你也是探险家。
胖子:不是啊,我觉得,你说的那地方,是我的被窝啊?
吴邪:啊,还有这么巧的事。
胖子:这是巧么,我怎么觉得你在编排我呢?
吴邪:不可能,我编排你有什么好处,而且那个被窝可了不得,之前是白色的,后来才变成黄色的,能和你的一样么?
胖子:你这问住我了。
(给观众反应时间)
第一段完。
给胖子看的时候,胖子觉得也许我们两个的词互换一下,效果能更好。
再往下写就更加困难,只能祈求在未来的路上,还能收集一些笑料。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又过了差不多快十天,阿贵家恢复了正轨,我们也该离开了,接下来要去海南,离这里也不算远,过一个琼州海峡就到了,再之后就要回雨村了。
还是像以往一样,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大的,我们把阿公阿母和小鸡装上车,阿贵又送了我们六只种鸭,和其他动物一起装上车后,我们开始往北部湾出发。
这是旅途的最后一站了,天气越来越热,我们穿上背心短裤,准备去看一看海,晒一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