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留手了?不可能。
闷油瓶不是武术家,他并不保护后辈的心灵,而且如果他真的和杨好PK了,我觉得杨好能说出的,只有“快”这个字。
闷油瓶的动作轨迹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所以普通人是不可能和他打的,你能想象他冲到你面前的时候,整个人贴着你转弯,到你背后直接反肘跳起来转体凌空打你的脑干吗?
整个过程他是不卸力的,所有的力量全部在堆积,脑干会从嘴巴里被打出来。
我盯着杨好,看他心虚,就知道了他的套路。
闷油瓶反正不会辩解,他只要说他自己的版本就行了,估计昨晚没有跟上人。
苏万也来拆台,说杨好昨晚的心跳一直在180左右,心跳不过两百,是不可能和闷油瓶打的。
“你怎么知道?”
“只有到达这种心跳,体温才会升高到纹身出来,张老师纹身都没出来,这都没超级赛亚人第一阶段呢,你打个鸡毛你,而且运动员是能到200的心跳的,你和张老师PK,你180的心跳就够了,你是太极张三丰还是李慕白啊?”苏万说道。
杨好喝着黄瓜汁说道:“非也,电子产品也不能完全相信。”
苏万看了我一眼,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杨好在吹逼,但都没有继续拆穿了。我从冰箱里拿出我的一些收藏的酱,递给杨好:“好了好了,很优秀,这是小哥喜欢的大酱,奖励给你。”
杨好听不出好坏话,接了过来,注意力被大酱吸引。
胖子很早就吃完了,一直在外面,我走出去,看到他在练甩手,就去聊天。
“怎么样,喜欢么?”胖子问我。
我愣了一下,“喜欢什么?”
“热闹?”
我想了想说道:“我现在挺喜欢的。”
“小时候春节过完,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家里一下就会变得特别安静,就好像刚才的热闹都是假的,只有电视的声音,家里人在收拾东西。”我说道:“但很快,不用过多久,鞭炮就起来了,然后会一直响到第二天,天一亮,新的客人就又到了,所以也不觉得寂寞,但鞭炮不让放了之后,聚会一结束,整个城市特别安静,就好像热闹这种东西,是假的一样,这种感觉我特别讨厌,所以,不敢喜欢热闹。”
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热闹。
不过,今天最重要的还是盖房子。
黎簇从楼下下来之后,我就走进门去,让他们准备出发,黎簇就看着我,他还没有吃早饭。
我看着黎簇,他也看着我,苏万赶紧和我说:“油还没加,我先去加油,你们等我。”
于是他去加油,我们等着,黎簇在这段时间里,吃完了早饭,慢悠悠地把碗碟放到厨房。
第185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76)
搭梁柱是技术活,如果不想在我们唱着小曲吃火锅的时候,整个观景棚的屋顶塌下来,就得保证所有的搭建细节都是对的。
具体细节太过繁琐,就不提了。总之我在所有屋梁和柱子衔接的地方,都做了三重三角支撑,每搭完一根,就让杨好悬挂上去,做几个曲臂回环,如果整个观景台没有晃动,才算验收合格。
接下来是屋顶的搭建。黎簇和杨好站在横梁上,我们在下面把竹竿一根一根地递上去,他们先用钉枪快速搭出人字形的房顶雏形——就像所有古代的房子一样,两面都是坡,用来下水——然后再用竹竿做成网格,最后在网格上铺上干草,一个干草屋顶就完成了。
所谓的干草,就是用干稻草、芦苇和石楠等制作而成的。按照规矩,整个制作过程非常复杂,但我们就随便弄了弄,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加工。
我从资料上看到的警告是:如果干草处理得不好,里面会藏有大量的虱子。不过如今虱子已经不常见了,我相信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到这里,整个观景台差不多就搭建完成了,因为今天的进度很快,我索性要求他们一次性全部搞完,所有人都在闷头干活,到了后面几乎都没人说话了。
苏万还做了一个小设计,就是去镇上直接买一些草席,用来做卷帘。
晚上温度低的时候,放下草席,把观景台的四周盖起来,里面的暖气就不会跑出去,外面的冷风也不会进来。
胖子来送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们干脆在观景台里进行了第一次实验性的聚餐,虽然餐具全是一次性饭盒。不得不说,里面还挺暖和的,未来再放几个炉子,估计坐在这里还得脱衣服。
苏万有些不满意,他说其实席子可以挂两层,里面那层的表面还可以粘上挂毯,这样才会真正暖和起来。我想着天气确实会越来越冷,就让他去好好准备。
胖子看着茅草顶,就问我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之前也没看我准备过。我没有和他说实话——这些都是我建筑系的同学工地上的尾料,我出了点运费弄了过来。
因为当时设计屋顶的时候,胖子让我用塑料蔬菜大棚,说是省钱。但我自然是不会认命的,就算那个同学在大学是偷偷举报“热得快”的角色,我还是去讨要了帮助。
劳动是愉快的,最大的愉快就是晚上会睡得很香。洗澡的时候,我发现手上有很多小口子,都是稻草和芦苇割伤的,这些伤口太细小了,碰到水才觉得疼起来。
我看着自己的手,发了很久的呆,因为白天太专注,导致我现在的思绪有些涣散,直到杨好敲门说轮到他了,我才反应过来。
我来到客厅,其他人都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和地上看电影,啤酒也开了好几瓶。
我找了个缝挤进去,发现电影是黑白的,叫做《四百击》。这种片子到底是谁提议看的,我开始在心里猜测,但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电影的看电影,不看的低着头玩手机。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是苏万,他正看得目不转睛。
我也努力地看起来,但很快就睡死了。
第186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77)
那天晚上我是睡在沙发上的,因为沙发太软,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
我努力地挪动身体坐起来,抓了抓头发,不知不觉中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胡渣也长了出来。
没找到手机,我打开电视,发现才7点多,于是又把电视关了,想着是不是可以再睡一会儿,但坐起来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清醒了。
我披上衣服,从厕所里拿了洗漱的东西,一边刷牙一边走到店里,在厨房里吐掉牙膏,洗了洗脸,觉得头发太长了,还是有点不舒服,干脆在厨房的水龙头下洗了个头。
我洗得很快,结果低着头洗完才发现忘记拿毛巾,只得一边把头探着关掉水,一边琢磨该怎么办。是保持鞠躬姿势,让水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走进厕所去拿卫生纸擦头,还是干脆抬起头,直接脱掉T恤擦头发,再跑回去换衣服?
正想着,闷油瓶跑山回来,他打开厨房的门,就看到我一副被水鬼附身、溺死在水槽里的样子,愣了一下。我转过头,他救星一样把毛巾递给我——他这几天也会在厨房洗漱,所以都会带着毛巾。
我接过来把头发擦干,看了看手表,和他说:“胖子今天应该起不来了,我们去买早饭吧。”
他点点头,我披着毛巾上车,他坐在副驾上,我们开始往镇上开去。
太阳已经出来了,低悬在山后面,广播里播放着今天的交通情况,我听着听着,就低声问他:“你这边有客人会来吗?”
他看了看我,没有回答。
“你如果要找他们,该怎么做?有没有类似于张家卫星这样的东西?”我问道。
他还是没有回答,只是说:“没人来是好事。”
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一旦有家族里的散人到访,往往意味着发生了一些变故。
路过自己家田地的时候,我放慢了车速。
稻穗已经长得非常好了,像模像样的。我竟然种出了一大片稻田,心中不由得有种异样的自豪感,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不对——铁轨上出现了一辆火车。
我一下子愣住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我把车停下来,和闷油瓶跳下车冲到田埂上,就看到一辆黄色的火车停在铁轨上。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闷油瓶则看向一个方向,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苏万、黎簇和杨好这三个小子坐在火车上。
这不是火车头,而是一节火车车厢,和正规的火车车厢一样大。只是我们田里的铁轨比正常铁轨要窄一点,所以火车轮子和底盘看上去要小一点。
我以为他们还在睡,结果起得比我还早。
苏万正朝我挥手,我走到火车边上,就问道:“什么情况,哪里来的火车?你们在这里搞什么?”
“送你的东西。”苏万说道:“胖爷说,你琢磨这条铁轨很久了,前面的山洞里有一个火车底盘,胖爷就跟我们说,可以修好后试试看。你记得车总吗?他去厦门买了一节废的火车车厢皮过来,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出来,花了几个晚上把这东西组装起来了。”
我愣住了,他妈的,年轻人之间这么能玩,感动福建吗?
我心里确实希望,这个铁轨上能有一辆小火车,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可以看到这个愿望成真。
胖子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看向闷油瓶,心想,你小子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则望向了别处。
“哎呀,我们每天晚上出去,肯定瞒不了张老师,大家只是瞒着你而已啦!这火车皮的消息还是花儿爷提供的。”苏万说道:“你看看这火车,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
“是胡萝卜色。”有人说道。
我抬头一看,黎簇在车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第187章 雨村笔记 田园篇(78)
胡萝卜色?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此时也不愿意细想了,黎簇发现我的表情有些惊慌,似乎有点得意。
我立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先围着火车转了一圈。
其实,最初看到火车生锈的底盘的时候,我也动过这个脑筋,还在网络上查了哪里有废弃的火车车厢卖。某电商网站就有很多淘汰的二手车厢可以买,价格从1.2万到22万不止。
但运费就不得了了,到这里估计得小十万。
再加上吊车的费用,实在是不合算,而且当时太穷了,干脆直接放弃了。
这是80年代的老车厢,里面很破旧,但勉强还能用。我踩着台阶进入车厢里,就看到硬座的外皮都已经被拆掉了,座位是木板的,很多地方都有修补的痕迹。
我们常见的绿皮火车里会有一股浓重的气味,但这个车厢里没有。
可能橙色的火车当年是要比绿色的火车价格高一点,因为材料用的不一样。
车总正在里面扫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连招呼都没有打。
我坐到一个靠窗的座位上,打开车窗,发现车窗用高压喷枪清洗过,一切都打扫得非常干净。而且我发现火车里还有一些标识,竟然不是中文的。
接下来,我又发现了更多细节,和我之前对车皮的理解不一样:这个火车的内部装修,和我童年记忆中的很不一样,似乎不是国产的。
这二手火车皮是进口的?
“缅甸退下来的老火车,是当年从法国进口的。胡萝卜,缅甸人就叫车胡萝卜。”车总看我发愣,就解释道。接着,从我身后的座位忽然跳出来一个人,一把抱住我:“老板!!”
我回头就看到坎肩用头在我肩膀蹭:“生日快乐!”
我拍着他的头,让他松手,对他道:“今天不是我生日。”
“啊?那大家为什么要给你惊喜?”
“我不知道。”我说道:“也许是因为,我这辈子没有经历过这种惊喜,胖爷想让我感受一下——不过,他为何如此熟练?”心中的波澜让我有点语序不稳定。
坎肩挠挠头,自言自语:“也对,我记得你不是今天生日,我还以为我脑子不行,记错了,那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