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技校出来，他们那时候还包分配，去了一家国营厂子，结果没几年就倒闭兼并了，成天在社会上晃悠，我爸那时候已经过世了，我妈就和我说，老头子不在了，我这个长子就得担起老头子的责任，我那时候还是个小科员，花了我三个月工资，托了我的老领导，这才把我二弟弄到收费站去。”
杜大用就这样和陈主任随意聊着天，直到陈主任电话响起来，两个人才结束了聊天。
“马上到了，我在家呢！赶紧的，找你有事，也不知道抓紧点时间，来了不就知道了，废话真多，给妈带东西了吗？……还算你有点良心。”
陈主任撂了电话，朝着杜大用笑了笑。
“我这个弟弟心大的很，人也马虎，平常不盯着点儿，保不齐就能给惹出一些麻烦，也就这些年有了孩子以后，这才算踏实一些了。”
杜大用听完，跟着附和几句，这才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骑着一辆摩托车过来了。
第687章 收集线索（9）
中年男子停好摩托车，从摩托车后面的箱子拿出两罐装奶粉还有两袋什么芝麻糊就奔着陈主任来了。
“大哥！这是？”
“这是杜主任，来了解一些情况，你把东西放好，赶紧出来，杜主任时间也很紧。”
“哦，哦！马上就来。我给妈把东西送过去。那个，杜主任好！”
杜大用笑着点点头。
罗新也跟着笑了一下。
陈家老二速度很快，估计就是进屋把东西一撂，转身就出来了。
出来以后，拿出香烟就给大家散了一圈。
“大哥，杜主任，还有这位警官，找我有啥事？”
“你这马上是不是要赶着登月去？”
陈主任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没事！就是简单询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哥……我叫陈挺！”
陈挺看了他大哥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赶紧老实了起来。
“陈挺你好。我叫杜大用，青鹭市局副局长。”
陈挺一听，喉咙耸动了一下。
因为这个名头对他来说，真的很大。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人怎么会是青鹭市局副局长，要不是他大哥点头确认，杜大用这会儿在他心里就是骗子。
“陈主任，找几个凳子，咱们就在门口说，老太太这会儿正眯着，别吵着她了。”
杜大用没有摆什么架子，还是客客气气的说着。
很快四个凳子分成三个和一个两边放了起来。
“陈挺，二机厂里面的烟囱爬过？”
陈挺明显被杜大用第一个问题一下给问懵了。
“有啥说啥，别墨迹。”
陈主任伸脚就踢了陈挺一脚。
“爬过一次，结果被我妈打的上了老房子房顶。”
“还记得啥时候的事情吗？”
杜大用问着，罗新这会儿就在记录着，陈主任则是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家弟弟。
“我想想，好像不是九四年就是九五年。是九四年，那会儿我刚好二十！”
陈挺想了想，最后给出了时间线，杜大用笑着点点头。
“当时因为什么原因要去爬烟囱的？”
“打赌！十块钱。揭文兵和我打赌的，那会儿我去的厂子效益也不好，就经常和二机厂宿舍这里的发小玩得多。”
“不过，爬到一大半我妈就来了，我给我妈吼下来了，打赌没赢没输，就是我给我妈揍了一顿。”
“当年有哪些人喜欢爬烟囱？爬烟囱那些人中，谁带过望远镜上去过？”
“那就多了！经常爬的有十来个，偶尔打赌爬上去的有几十个。带望远镜上去？我想想，好像在我印象里只有杨晓伟带过望远镜上去，那好像还是他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
“这十来个人当中，你认为哪几个家庭条件不太好？”
杜大用循序渐进的问了起来。
“杨晓伟家肯定算，费拂晓家也不算多好，不过后来他姐嫁的挺好，日子也就好过一些了，现在比我们家可强太多了。”
“还有王卫兵家条件也不好，他是揭文兵兄弟俩的小跟班，比我还小点儿。他不是我们二机厂的，是二机厂隔壁齿轮加工厂宿舍区的孩子。”
“当时在二机厂这里玩的主要就是三家厂子，只有二机厂当年是最大的厂子，所以来这边玩的人多一些。”
“还有一家曙光纸箱厂，那个厂子是最小的，家属区只有二十多户。齿轮加工厂家属区也只有四十户人家不到。”
“不过他们都是下风口的两个厂子，咱们三个厂子就像个品字一样，肖家渠就从二机厂后面经过，那时候一到夏天，基本上都来这里游泳。”
“杜局长，那时候家里都挺穷的，揭文兵兄弟俩是因为他们妈出了车祸，当时赔了有十来万，后来俩兄弟开了饭店，再后来拆迁以后我就不清楚了，其实自从我大哥在九八年把我弄到收费站当技术员，我就和他们没啥来往了。”
“除了你刚刚说的几个人，还有你认为，是你认为日子过得不得劲的人家还有没有？”
“杨晓伟，王卫兵，朱福禄，张军，好像就这四个家里差点。”
“王卫兵，你们后来有没有交集？”
“王卫兵，打交道少，应该是九七年碰见过一回，看着好像日子过得不太行。他比我们大几岁，也就九四年，九五年经常来这边，从九五年以后就没有来过这边，到了九八年我也离开这里，直到这里拆的时候才回来。”
“杨晓伟那时候回来过吗？就是拆迁的时候。”
杜大用现在不停的跳跃着询问，目的就是激发陈挺思维的活跃性。
“杨晓伟，杜局长，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大哥，当时是杨晓伟大姐来负责他家拆迁的吧？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
陈主任点点头，确认了陈挺说的是正确的。
“朱福禄和张军呢？”
“朱福禄去当兵去了！九五年的兵，零二年回来的。”
“张军从九八年以后一直没看着，听别人说去了烟市，也有说他去了深市的，具体的我不太清楚。”
陈挺一边想着，一边回答着。
第688章 收集线索（10）
杜大用这会儿也给陈家兄弟散了烟。
“陈挺，这些人当中，谁的性格比较野，但是属于那种有些野，却比较懂规矩的人。”
杜大用续上烟，朝着陈挺问道。
“杜局长，这个还真不好说，我们这批人小时候其实性格都挺野的，那时候谁还不偷点铁啊铜的，还有电线。家里又不给钱，给的话也就很少，平常想学着抽烟，喝酒，买点卤菜，就去厂子里弄点铁块，废旧电线啥的。”
“到大了以后，知道这是犯法的，咱们这批人里面，除了王卫兵还小偷小摸一下，其他人都没敢继续瞎偷东西了。”
“你们这些人里面，谁小时候练过射击？或者有谁对于枪支比较熟悉？”
杜大用中间插着一些关键性问题就问了出来。
结果陈挺连脑子估计都没过，直接就回答了。
“没有！射击队，就我们这种家属区，哪儿有条件去摸枪？咱们又不是大厂，大厂还有些可能，就这附近家属区加起来一百来户，出息的，像我哥这样，考上大学，分的单位不错，还能拉扯一下家里。要不然像费拂晓他姐一样，嫁了做生意的人家，直接带着费拂晓就起家了。”
“整个家属区不说吹大牛的，也只有我们陈家还行，出了两个大学生，一个技校生，就我们那会儿考上技校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都是包分配的国营厂子，我哥，我妹他们能去当干部，可是我也不会愁一口饭吃的。”
“就我这样的家庭，打小也只见过人家解放军在野外靶场打靶，那会儿捡弹壳，挖弹头，还有那种装子弹的铁夹子，所以射击队，能到我们这儿来找孩子去参加？我是没听说过，我们这里面谁去过射击队，那碰面的时候，还不得牛比吹的上天。”
杜大用并没有任何反驳，只是静静听着，脸上一直都是赞同的笑容。
“陈挺，这里面有谁老家是林宜的吗？”
杜大用随口问着，陈挺还真的就去努力想着去了。
“老家林宜的？杜局长我得想想。”
陈挺一个个念着名字，然后又不停的摇着头。
“杜局长，好像没有！”
“那你想想，谁在你们中间吹大牛说过，寒暑假去山里打过猎？”
陈挺这次摇头更快。
“没听说过，至少我提到的那些人都没有，基本寒暑假，还是上班以后，没听说过谁去山里打猎去了。”
“那你有没有看见你们这些人当中谁的手上有纹身，比如这个位置。”
杜大用把自己的中指近指节点了点。
“没有！我们这个圈子里面那会儿没人敢纹身的，除了混社会的，要不然当兵，招工，但凡你有，就靠边站了。”
杜大用依旧笑着点点头，不过问题不会停下来的。
“那么除了你刚刚提到的这些人以外，有没有除了这三个厂子的人经常来你们这儿玩？还喜欢爬当年那个烟囱的。”
“杜局长，我从这里离开去收费站上班是九八年，那会儿我已经二十四岁，那时候都是谈女孩子的事情多，谈怎么多挣钱的事情多，谁还去爬烟囱？而且那时候攀登烟囱的铁架子都生锈了，危险的很。”
陈挺想都没想太多，直接就回答了杜大用的问话。
杜大用知道陈挺能知道的确实有限了。
“陈挺，你从九八年离开到这里厂子拆迁，在这个期间里面，有听到过，你们曾经那批人里面还爬过那个烟囱？”
“杜局长，这个真没有听说过，都这么大岁数了，再爬烟囱，只能让别人认为日子可能过不下去，要寻死了。”
陈挺笑着和杜大用说道。
“行！咱们今天就问到这里，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还有什么地方今天忘记说的，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