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抽，做会计的不敢抽，怕万一失了火，那就是罪过。”

　　杜大用掏着烟和黄大爷客气了一下。

　　“赵大妈，孙大妈，黄大爷说的两个戴口罩的人，你们有没有印象啊？我看上次我们的同志问你们，你们好像说没有印象，这是没和黄大爷一起去拿工资吗？”

　　杜大用突然就把话题转到两位大妈身上去了。

　　“不是老黄说的那样的，我说没印象，是说没看清两个人的长相，我看你们小同志问的严肃，我又怕我记错了，所以不敢乱说。”

　　赵大妈笑着和杜大用说了一句。

　　“错了就错了呗！您都这样的年纪，错了有啥关系啊。能主动帮助我们警方，我们就已经非常感谢了！”

　　“不知道赵大妈当年在单位做啥啊？”

　　“我是细纱工，当年我在单位看机台是最多的一个。老孙是干梳棉的，也是当年干梳棉最厉害的一个，是不是啊，老孙？”

　　赵大妈一脸回忆的样子和孙大妈说道。

　　“老赵，还提那会儿干啥？那会儿我们还是小姑娘的，现在都抱孙子了。小同志，我和老赵在别人问的时候，确实没仔细想，不是面粉不面粉的事情，而是真的怕说错了，影响你们办案子。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问我们话，就像问敌对分子一样，而你就像和咱们唠家常一样，咱们没那么紧张。”

　　孙大妈这会儿笑眯眯的和杜大用说道。

　　“大爷，两位大妈，别思想负担太重，想不起来没关系，想的有偏差也没关系，关键咱们得想起来才行对不对？咱们三个当年厂子里面最厉害的三个人物，现在一起想，我想诸葛亮来了，估计也不行，得靠边站！”

　　杜大用说完，三位大爷大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老赵，老孙，你看人家小同志多会说话，咱们得认真想，不提什么面粉，就凭人家把咱们三个堪比诸葛亮，咱们也得努力帮着这位小同志。”

　　杜大用赶紧笑着给三位大爷大妈作了作揖。

　　“大爷大妈，咱们先从身高来，我一人给你们发一张纸条，你们想着衣服啥颜色，哪个高哪个矮，哪个胖哪个瘦，我看看三位大爷大妈能不能写的一致好不好？”

　　三位大爷大妈顿时笑着点点头。

　　韩识学这会儿是真的把杜大用佩服的五体投地。

　　杜大用这样举重若轻的就把三个老人的情绪调动起来，不仅瞬间放松了老人的紧张状态，而且把询问过程变成了一种游戏一样。

　　三张纸条发下去，很快三张纸条就收了回来。

　　杜大用仔细审视了一下，答案是一模一样的。

　　都是灰色衣服，一个人高，一个人矮，胖瘦程度差不多。

　　“三位大爷大妈，你们这个！”

　　杜大用笑着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咱们接下来，再来认真想想，他们走路的姿势，看看在你们的记忆中，他们走路是如何的，好不好？”

　　杜大用说完，再次发了三张纸条下去。

　　这下纸条回收的时间变得有些长了。

　　足足过了有五六分钟，三位大爷大妈才把纸条交了上来。

　　杜大用先看了黄大爷的纸条。

　　“高个子走路有外八字，因为我走路也是外八字，而且高个子很少左右观察，矮个子左右观察的多一些。”

　　接着杜大用又打开赵大妈的字条看了起来。

　　“高个子走路外八字，和老黄走路差不多，不过我总觉得矮个子走路有些慢，是不是故意装的，我不知道。高个子还有个小习惯，他是握着拳走路的。这一对人，我印象里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三月份，一次是在六月份。”

　　杜大用满脸的笑容，然后又看起了第三张纸条。

　　“高个子走路外八字，矮个子好像脚受伤了。高个子走路喜欢握拳，矮个子走路喜欢不停张望。”

　　杜大用这回马上继续进行下去，而是再次和三位大爷大妈关于走路的姿势开始了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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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 去芜存菁

　　杜大用把纸条全部记录下来，然后笑着和三个大爷大妈说道。

　　“大爷大妈，咱们现在抛开其他的，不去想那些口罩遮住的脸，咱们先从走路的步态上学着走几步如何？”

　　“小同志，我先试试看，不一定能学的像，让老赵和老孙瞅着看看。”

　　黄大爷第一个就站出来说道。

　　这边说完，黄大爷就走了起来。

　　“不对，老黄，比你这个八字步还敞点儿，应该是这样的。”

　　赵大妈说着就走了起来。

　　杜大用看着赵大妈的走姿就品出味道出来了。

　　赵大妈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不过幅度不是很大，而且赵大妈的八字步不是那种挺着肚子走的，而是身体很直，踱步的速度有点儿快，但是步幅不大。

　　“老赵学的像，就是她刚刚那样的。”

　　“韩识学，拍下来没有？”

　　“杜组，正拍着呢！”

　　杜大用听着孙大妈的话，和韩识学说道。

　　“大爷大妈，咱们现在把步态学的有模有样，咱们再努力想想两个人的眉毛，眼睛，脸型啥样？咱们不着急，今天咱们就是这个事情，到了饭点儿，我让人送点盒饭过来，到时候咱们按在家吃中饭的人口来拿就行。”

　　杜大用这会儿态度好的不行。

　　“小同志，那不行。我们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再说了孩子中午回家里吃饭少，就算回来的，面条还不能对付一口？咱们这些工人家庭，孩子没那么矫情。”

　　赵大妈听完杜大用的话，立马就拒绝了杜大用的提议。

　　“那孙子啥的，中午不搁家吃饭吗？”

　　杜大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搁家一碗面条还不够对付的吗！咱们孩子没那么娇惯，你说学不好习那可能挨揍，吃啥无所谓。”

　　“罗新，去弄一百多盒方便面来！带二百来根火腿肠。”

　　（这会儿桶装方便面可不算是什么垃圾食品）

　　杜大用说完，再次给三位大爷大妈发了笔和纸。

　　“大爷大妈，随意画，有个大概就行。”

　　杜大用现在只要取一致度就可以。

　　三个大爷大妈在那儿画着，杜大用朝着韩识学说道。

　　“询问的时候，我们要注意的重点是什么，这个很重要，比如步态，步态是一个成年人从小到大逐渐形成的，不会轻易改变。犯罪嫌疑人在对面部进行遮挡以后，他的关注点往往会在遮挡物上，而这会儿的步态就会比较真实，不过也不能排除犯罪嫌疑人是反侦查能力极高的那种，那就可能会对我们警方造成误导，可是那是小概率的。”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们，不要在小概率上浪费时间，咱们先从大概率上考虑，尤其这里出现的还是两名犯罪嫌疑人，如果这两名犯罪嫌疑人同时都是反侦查能力特别高的，我想着不会只抢这二十多万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十五号到十八号才是储蓄所现金最多的时候。”

　　“我在这里，其实有一个观点，就是这次持枪抢劫是不是只是一次练手，本来后期应该还有继续的持枪抢劫行动，却因为后来这伙人中出现了什么其他的意外，导致犯罪嫌疑人到现在没有继续犯案。”

　　杜大用一边思索着一边给韩识学教导着。

　　韩识学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自己和杜大用差距实在太大了。

　　因为他的猜测有根据的少，大多数时候是盲猜，可是杜大用的不是，他是根据已知的一些痕迹和线索，才进行大胆的猜测。

　　这就意味着一个是极小几率，一个是极大几率。

　　“杜组，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就是那种反侦查能力特别高的，我们应该怎么去判断呢？”

　　韩识学这会儿马上开始取经了。

　　“问题问的不错！”

　　“反侦查能力特别高的犯罪嫌疑人也会受到利益的影响。咱们从这里来看，为什么踩点的时间会在这个时间点？那就说明，犯罪嫌疑人一开始是有准备的抢劫更多现金的，可是可能发现这里人太多，下手以后不一定好脱离现场。”

　　“往往反侦查能力特别强的，不会戴着什么口罩过来，而是化妆成老年人过来，一个记忆力不太好的老年人，哪怕大家都不认识他，他也可以说他跑错了储蓄所，那样最起码他达到了基本观察目的，还很好的遮掩了自己的行踪。”

　　“那么就算这些大爷大妈去想，脑子里面也会自动排除掉这样的老年人，因为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完全排斥掉了这个老年人作案的可能性。”

　　“那么我再回过头来看，这个案件就不是那种超级厉害的反侦查高手，而是普通人看了一些影视剧学来的。只能说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所以在案件中找线索就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只不过就要比谁的心更细，谁的耐心更好，谁的询问技巧在点上这些。现在知道我为啥不高兴你们第一次询问了吗？”

　　杜大用看了一眼韩识学说道。

第723章 一点一滴

　　韩识学立即点点头说道。

　　“杜组，刚刚看你的询问技巧我就明白了很多，任何询问都是根据你笔记上写的那些进行有机结合，而不是生搬硬套，有些询问技巧是不适合在这样的场景下使用的。”

　　“脑子还算清明！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让你旁听了。几个人当中，就属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回头给那几个好好的展示一下。”

　　韩识学听完杜大用的话，笑着抓了抓头。

　　杜大用今天之所以没带何师傅过来，就是不想何师傅在多人询问下，反而会出现思维混乱。

　　他先在这里进行第一遍筛选，等到筛选完毕以后，带回队里，让何师傅再按照目前的一致度进行扩展，等到扩展成功以后，再反过来拿着扩展好的画像再过来走访确认。

　　这是一个反反复复的过程，也是一个绕不掉的过程。

　　“杜组，如果犯罪嫌疑人这次就是实验性的抢劫，会不会有什么内应？”

　　“你想说谁？方志轩吗？还是奚蓉？刘燕燕那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办法把钱箱往储蓄所里扔。”

　　韩识学顿时有些脸红。

　　“你想说的是方志轩？法医检验报告没看吗？”

　　“看了！不过没有提到什么表情之类的啊。”

　　杜大用真想把这个家伙捶一顿才好。

　　“难不成你也经常看什么电视剧吗？你可是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