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泠抿了抿嘴,为难道:“只是妾身如今所着并非舞衣……”
“这有什么难的。”步氏微笑着道,“我前儿个做了一身彩衣还没来得及上身,想来你也能穿,这就叫人取了来就是。”
金泠却道:“多谢顺华娘娘,只是娘娘都没上过身的衣服妾身是不敢穿的,倒是凝华娘娘前几日说有套旧衣服要给妾身,很适合用来跳凌波呢!”
步氏目光闪了闪,看向戴氏:“哦?”
戴氏却是一呆,但她反应可也不慢,立刻起身道:“正是如此,因才从行宫回来,那回金御女过来请安,我提了一提,回头一忙起来竟忘记给她了。”
又对姬深道,“那衣服放的偏僻,不如妾身陪金御女去换了来,还请陛下先听林御女清歌一曲?”
姬深点了点头。
戴氏就带着金泠告退,出了门,她皱眉道:“我几时有什么旧衣服给你?”
不想金泠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却一下子跪了下来,哀声道:“凝华娘娘救一救妾身!”
“嗯?”戴氏一呆。
就听金泠咬着牙道:“顺华娘娘这分明就是把妾身推出来当靶子呢!今年经采选进宫的新人里头,只有妾身因为先前吃东西坏了肚子,所以没有随驾去避暑,今日乃是贵妃娘娘的册妃之喜,妾身看贵妃娘娘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太高兴了,娘娘请想,若是妾身上去一曲舞得陛下喜欢,岂不等于是打了贵妃娘娘的脸?!贵妃娘娘岂能不迁怒于妾身吗?妾身区区一个御女,又怎么好和堂堂贵妃、更是陛下嫡亲表妹,亦是太后甥女比?”
她恳求的道,“当初妾身先被分到长信宫,后来听雷大监说,长信宫不吉,妾身向雷大监打听宫中主位的性情,雷大监道娘娘是极爽利的,妾身于是才求了大监将妾身安排到娘娘宫里,知道娘娘是个好人,求娘娘念在妾身是娘娘宫里人的份上,救救妾身罢!”
戴氏先是皱着眉,待听到她提到了雷墨,才道:“你……认识雷大监?”
“不敢瞒娘娘,妾身与雷大监是同乡,雷大监预备过继为嗣子的侄儿,论起来还是妾身的远亲。”金泠小声说道。
“你先起来说话。”戴氏闻言,就缓和了语气道。
金泠站起身,戴氏道:“咱们先去取衣服——你既然说了我有旧衣服给你,我也不知道什么衣服穿了跳凌波最好,你且去我衣箱子里挑罢。”
金泠忙道:“那是因为妾身不敢得罪贵妃娘娘,想跟娘娘求救才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凌波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是广袖宽袍样式的就成。”
“这样的衣服本宫那儿倒是挺多。”戴氏叹了口气,道,“苏贵妃的确来势汹汹,偏偏如今牧光猷染病留在了温泉山的行宫里头,不然,有牧光猷在,事情就要简单许多了,步氏开口时,好歹也有个人帮着挡一挡。”
金泠惶惶道:“妾身想着,若是妾身上去跳的好了,得罪苏贵妃,妾身定然是要惹了苏贵妃报复的,可步顺华又已经把妾身的舞说的极好了,妾身若是跳的不好,又叫步顺华生气——娘娘,这可怎么办呀?”
戴氏和她一路向昆德宫里走着,一路琢磨着办法,听到这里就埋怨道:“不是本宫说你!你既然与雷大监也算远亲,雷大监也对你多有提点,怎么还是这么糊涂呢?纵然有才艺,采选的时候泄露出来做什么?还是被那步氏所见,本宫都听说了,采选时本还有个颜色不比她差的采女,结果被她划花了脸,这么个人,难为你到现在都没事!”
就听金泠委屈道:“回娘娘的话,妾身虽然愚钝,却也不会在采选时私下里跳什么舞的,到底妾身那会光顾着紧张了,何况雷大监早先就使人告诉妾身,莫要独自一人,免得遭了人下手……妾身从来没有在绥狐宫里跳过舞!”
戴氏就惊讶道:“那步氏为什么会知道你擅舞?”
金泠就有些期期艾艾的,等戴氏再三催促,她才小声道:“妾身进了昆德宫后,因为知道娘娘好,心情放松之下,在枕霞居里倒是跳过好几次……”
“什么!”戴氏一听这话,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宫里出了内奸?连自己这个主位都还不知道金泠擅舞呢,步氏竟先知道了!
她不由大怒:“你跳舞时,旁边都有些什么人?看本宫一个个打断他们的腿!”
金泠讷讷道:“当时因为已经进了宫,位份也定了,就没多想……”
这就是她也记不太清楚了。
戴氏心头一阵大怒,想了想道:“如今牧光猷不在,本宫虽然也是九嫔之一,但也未必得罪得起这两位,莫如这样,你……”她这么一怒,倒是想到了个法子,与金泠说了,金泠听着听着,先是一呆,随即露出为难之色,只是为着前途,到底咬牙道:“也只有娘娘说的这样了。”
待林音灼清歌数曲后,正退下歇息,外头戴氏终于重新带着金泠回来,却见金泠换了个发式,梳成飞仙髻的模样,上头珠翠环绕,身穿一套碧色纱衣,广袖博带,步步行来,走的当真是摇曳生姿。
姬深眼睛一亮,苏孜纭的脸色却几乎可以滴下水来了……
林音灼本来已经退了下去,如今又起来,与金泠小声商议几句,当下下头乐工也得了吩咐,奏起《凌波》来,就见金泠先行了礼,复高举双臂,衣袂飘飘,示意乐工开始,合着乐声,她整个人蹁跹而起,当真若湖上踏波而来的仙妃神女,轻盈如絮,林音灼也择了一支缥缈悠扬的曲子唱着,这一歌一舞,实在出色,众人除了苏孜纭,都看得入神。
苏孜纭看向金泠的脸色越发不善……
就在此刻,忽然“哎呀”了一声,却见正回身扬袖的金泠,猛然一个落足不稳,身子晃了一晃,一下子摔倒在地,她似一挣,却竟没能起来,慌忙就势俯伏在地上请罪:“陛下饶恕!妾身自入宫以来疏忽练习,今儿……今儿……”
说着又急又愧,禁不住落下泪来!
姬深虽然觉得扫兴,但还是对步氏道:“只看方才之舞,的确犹如仙子踏波而来。”
步氏神情莫测,道:“真是可惜了。”
“既然伤了脚,叫人扶下去看看吧。”姬深有些遗憾的道。
金泠暗松了口气,感激的谢了恩,才由她的贴身宫女扶着,一拐一拐的下去了。
殿中因此事,一时间有些冷场,步氏又笑着道:“固然没跳完,但陛下以为金御女之舞,是否当得起无人能及四个字?可是与林御女的歌天生绝配?”
姬深还没回答,一直没说话的苏孜纭终于忍耐不住了,冷冷的道:“这样也算无人能及?”
步氏趁机就道:“怎么?莫非贵妃娘娘自认舞技能够压得过金御女?那何不下场一舞,使我等开一开眼界?”
苏孜纭冷冷的说道:“本宫乃是公侯家的嫡长女,作舞只为愉悦本宫所爱之人,也是你们能看的?”
她转向了姬深,轻蔑的道:“这样的舞就算是无人能及,那这天下舞中大家却也太多了些!”
姬深听了好奇道:“莫非孜纭亦擅舞?那不如私下里跳与朕独自看?”
苏孜纭闻言,就是一噎,随即道:“表兄,我对跳舞没什么兴趣,所以不曾学,但嘉懿却是学了,不是我偏心自己的妹妹,她的舞可不是方才那金御女能比的!”
她扫了眼步氏,冷哼道,“只不过呢,别说她如今已经是未来的高阳王妃,就算还在闺阁里,又岂能轻易作舞?”
姬深虽然贪色,如今还没昏庸到了把自己才亲自赐婚的弟妹宣过来只为了给自己跳舞——沈御女那一个实在是他被利用了——闻言就很是遗憾,就听苏孜纭扬眉道:“不过呢,下个月姨母寿辰,届时妹妹她为了表孝心,是打算在和颐殿里给姨母献上一支《万寿》舞的,陛下到时可不就看到了?”
说话时,挑衅的扫了眼步氏,她对苏嘉懿的舞技很有信心,看了苏嘉懿之舞,那个金御女又算什么!
第五十三章 尚主
八月末的时候邺都才归于凉爽,但行宫里已经明显的冷了下来,好在旖樱台里引了温泉水,仍旧是暖融融的。
因离得近,栽于温泉边的新鲜果子随时都可以吃到,成娘子走后,因为是挽袂自请了尝物,牧碧微令她月俸翻了一倍,各处也时有赏赐,一群人越发的谨慎起来。
这次天气晴好,牧碧微使人在庭中放了矮榻,阿善在旁作陪,其余侍者都离得远远的,两人窃窃私语,阿善道:“……如此,女郎腹中所出子嗣将来便是瘦小一些想也无人疑心的了。”
“关键还是日子。”牧碧微微微点头,道,“如今咱们虽然预备下了,但到底不是极可靠……”
“莫如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阿善抿了抿嘴道,“他不是说一切都不要女郎烦心吗?”
牧碧微笑了笑:“这会还是不要传递什么消息了。”
正说话的时候,阿善眼角看到回廊上葛诺过来,正与挽袂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向这边看来,就扬声问:“什么事?”
便见葛诺走前几步,道:“邺都那边传了消息来,岑监使奴婢告诉娘娘一声。”
“咦?”阿善道,“你过来说罢。”
葛诺过来行了礼,道:“岑监派去邺都打探最近宫中的消息,闻说中秋节的时候,太后娘娘下旨礼聘了武英郡公的嫡长女苏孜纭为贵妃,赐居雍纯宫锦瑟殿,说是苏贵妃在中秋家宴上,据说还占了左昭仪的位置,如今更与步顺华斗得不亦乐乎。”
牧碧微眯起眼,半晌一笑,道:“本宫想着她也是要进宫的,陛下到底怜惜着她。”
姬深抢在武英郡公进邺都前纳了苏孜纭,说到底还是想要保全自己这表妹,毕竟向来前朝之事不及后宫,若是武英郡公被定了谋逆之名,这再进宫,身份可就不一样了,如今苏孜纭还是公侯家的嫡长女,当得起贵妃之份,等苏平一倒,她也是犯将之女,到时候做个女官都是抬举了。
“还有什么消息吗?”牧碧微自然不会喜欢咄咄逼人的苏孜纭,然而苏孜纭的嫡亲妹妹苏嘉懿却与高阳王两情相悦,若是苏平出事,苏嘉懿……即使赐婚的圣旨早就下了,但温太妃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儿子选个合适的王妃……
牧碧微先前只顾绞尽脑汁的为自己腹中子嗣布局,以保全自己,一时间没顾得上苏家,如今就有些沉吟,想着听完了葛诺的禀告再琢磨办法,冷不防就听葛诺道:“还有件却是与聂舍人有关系的,聂舍人因燕郡之事,功过一直为群臣所争议,陛下固然有心赏赐封爵,奈何群臣却多有不肯,据说,步顺华就给陛下出了个主意,让聂舍人尚同昌公主,如此可以驸马的身份加恩,赏赐爵位,众臣也没什么话好说。”
阿善闻言脸色一变,忙替同样变色的牧碧微掩饰道:“娘娘可是觉得这会冷了?方才奴婢就说这儿离温泉水远,风又大,很该进去听葛诺说事情的。”
葛诺忙也关心道:“是奴婢疏忽了,还请娘娘移驾。”
“本宫无妨,不过是觉得腹中皇儿似动了下。”牧碧微此刻哪还有心思移驾进屋?胡乱寻个理由遮掩了过去,便按捺住心气问,“陛下同意了吗?”
葛诺道:“如今还未得知!只是听说同昌公主的外家薄家并崔家都不太同意,薄家更是直言聂舍人身无爵位,又非世家之子,出身不足以匹配金枝玉叶,据说陛下被弄得十分扫兴,步顺华就说,正是如此,一旦聂舍人尚主,为了叫他可以匹配公主的身份,正可以加恩。”
“这贱妇!”牧碧微到底按捺不住,抬手就一下拍在榻沿!双目几欲喷火!
阿善吓得赶紧上前劝慰兼圆场:“娘娘冷静些!步顺华固然胆大包天,公然的拉拢朝臣,竟连公主都被她算计上了,但她是什么出身?怎么比得上娘娘呢?便是她说动了几个谄媚的臣子站在她那边,又怎能比得上牧令、大郎君,都是娘娘的骨肉至亲,又位高权重?娘娘放心,便是娘娘如今在行宫里安着胎,步顺华想要趁这光景铺张势力,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非亲非故的,念着她如今得宠,或者有那么几个臣子愿意奉承着她,一旦她失了宠,谁会理她呢?这都是她自己命不好,没托生到官家,再怎么拉拢也是枉然!”
“善姑姑说的极是。”葛诺忙也道,“娘娘暂请歇怒,依奴婢来看,步顺华此举看似想要拉拢聂舍人,只是恐怕反而要与舍人结仇呢!只因薄家、崔家原本对聂舍人封爵之事持中不言的,如今为了聂舍人尚同昌公主的事情都是一反常态,皆是站到了反对的那边去了,不仅如此,连计家也抓紧了攻击聂舍人,甚至将蒋俨之死都拖了出来责问聂舍人,这些可都是步顺华提出让聂舍人尚主之后的事情,娘娘请想,聂舍人自幼伴读陛下,在陛下跟前向来就是最有体面的,步顺华这一手,看似帮他,实则加害,聂舍人岂能上当?”
两人又劝又哄了半晌,牧碧微才冷静下来,道:“不能叫步氏如此嚣张!为所欲为!”
就借着阿善方才帮她遮掩的话对葛诺道,“如今本宫不得不留在了这行宫里头,但宫里却还有戴凝华、叶容华等人,且西平公主也在,若就这么叫步氏一手遮天,趁着本宫不在的光景成了气候,等将来本宫回去了,与皇嗣如何自处?先前的孙氏也还没有像她这样,连公主的婚事都能够做起主来!可见此人狼子野心!一旦得势,焉有本宫存身的余地?”
葛诺忙跪下来道:“娘娘说的极是,步顺华出身卑贱,行事猖狂,如今趁着娘娘不在宫里,竟欲倒行逆施,实在是丧心病狂!”他话锋又一转,为难道,“只是……如今步顺华盛宠,无人能及其锋芒,况且娘娘又怀着身子,怕是不宜操劳,莫如等小皇子生来后再作计较?”
牧碧微冷笑着道:“若到了那个时候,却不知道本宫还能不能回宫呢!”她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在行宫生产后也要多留些时日,此刻就又道,“本宫如今的身孕只与陛下说明,为着皇嗣的缘故陛下准了本宫所请,容本宫在这行宫里头待到生产后再回宫,只是你们且想,宫里除了太后与陛下外,其他人却多半不晓得本宫的身孕的,都道本宫这回要么捱不过去要么失宠了呢!如此,你们也跟着被看轻了三分,届时陛下被她们撺掇着把本宫给忘了……嘿!真当本宫人在行宫,就奈何不得邺都的她们了?”
葛诺道:“奴婢愚钝,还求娘娘赐计。”
“薄家、崔家不是为着不愿意叫聂舍人尚同昌公主所以为难聂舍人吗?”牧碧微略一思忖,道,“想想同昌公主的年纪的确到了出阁的时候,但因当今太后忙着操劳高阳王的婚事,何况高阳王年纪本比同昌公主要长,如今高阳王虽然正式定了亲,到底还没成亲呢,这个时候翻出同昌公主的婚事来说嘴,分明就是旁敲侧击的说太后不慈、亏待了先帝幼女呢!”
她斜睨了眼葛诺,“薄家、崔家一群老糊涂!一个妃子!太后还在呢,就敢妄议公主婚事,分明就是故意欺负公主、藐视太后!他们不思弹劾步氏,反而一个劲的为难聂舍人,摆明了就是对太后有怨怼之心,暗示太后亲自过问同昌公主之事呢!这起子糊涂官,怎能不叫人晓得了他们的险恶用心!”
葛诺会意,忙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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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葛诺走了,牧碧微回到内室,兀自气愤难平:“好个步氏!本想着如今我不能回宫,她仗着宠爱在宫里搞风搞雨,我也没那个功夫去管她,不想这贱人如此阴毒!”
因只有阿善在跟前,她就咬牙切齿的骂了出来,“勾引不成,竟生谋害之心!”
又说聂元生,“当初合该顶着陛下的责问给她个干净!一时糊涂闹出这样的麻烦来!”
“女郎不要生气了。”阿善忧虑的劝说道,“仔细伤了腹中子嗣。”
听她这么说,牧碧微才吐了口气,将怒火暂敛,道:“但望还来得及。”
“聂舍人若是当真有心,自会设法拖延或拒绝。”阿善说了一句,望着她却是欲言又止,牧碧微警觉,就问:“怎么?”
阿善便叹了口气,道:“奴婢说句实话,女郎别动了胎气!”
牧碧微就道:“我如今虽然生气,也不至于到了动胎气的地步,你且说就是。”
“尚主自来是极为荣耀的。”阿善道,“何况还能因此封爵,本朝一向重视爵位,非大功劳者不能得封,就说宣宁长公主的驸马楼万古,他尚的乃是先帝与太后唯一的公主,本身更是高祖元配楼皇后的嫡亲侄孙,楼家先前也有赫赫军功,结果,传到楼万古这里,想要替子孙继续谋些好处,还要宣宁长公主跟陛下低了头,求了又求,这才给楼万古一个右相之位,将来才可有借口晋爵……何况聂元生年轻,临沂郡公的爵位,还没着落了他身上?”
这就是暗示牧碧微做好聂元生会同意尚主的打算了。
同昌公主再不受太后喜欢,到底也是金枝玉叶,按着本朝驸马向来受优待的惯例,聂元生若是尚了主,晋爵之事上是断然没人能阻拦了的。
这样现成的好处——而且就牧碧微当年见过同昌公主一面,并这几年来偶然也在宫里遇见过几回,依稀记得那位公主秀丽娇俏,是个极清丽的美人。
以聂元生的门第,尚主的确是抬举了,他当初设计将姬深跟前其他伴读都赶了走,惟独自己牢牢占据了姬深的信任与倚重,不就是为着富贵功名吗?
因着其父聂慕松的早逝,使得身为长房嫡长子身份的聂元生失去了继承祖父爵位的机会,他心中就当真没有半点儿遗憾?
何况自己同他到底是不能叫人知道的……就连腹中这孩儿,不也一样不可对人言,需要费尽心计的筹划与准备,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够叫他生下来?
按理说聂元生早就到了婚配之年,他也不过比姬深小几个月罢了,当年为着祖母守孝三年,业已过了……再不娶妻,加上他可以随意出入宫闱,难免就要传出闲话来……
牧碧微抿了抿嘴,怔怔出神起来……
第五十四章 薄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