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看着,从最初的翻看偷瞄到后来的全神贯注,她太过聚精会神,却是没有发现小猴子蕉蕉已是鬼鬼祟祟地从那竹门敞开的缝隙里嗖地窜了进来!
一只毛茸茸地爪子突然伸到石将离的面前,将她正看看津津有味的册子一把抓了过去!
“哇!”石将离吓得尖叫一声,三魂七魄险些离了体。待得她反应过来,只是打算伸手一把抓住它,可蕉蕉却是机敏得很,避过她的手,只管抓着那册子,一翻身便上了竹梁,任凭石将离在下头急得跳脚。
“死蕉蕉,你快把书还给我!”石将离恨恨地瞪着它,咬牙切齿的言语中带着威吓的意味。她自然也知道蕉蕉如今和沈知寒几乎是形影不离,如今蕉蕉都回来了,沈知寒必然也近了,若是被他看到她在看这册子——
“死猴子,你给我下来,要不然,我燎了你的猴毛,扭断你的尾巴!”她越发地焦急起来了,口不择言地低吼,慌得连声调也有些颤抖了。
而蕉蕉却大概听出那所谓的“燎了猴毛、拧断猴尾”不是什么好话,便吱吱地叫了两声,尔后学着石将离的动作,将那册子给翻开,坐在竹梁上装模作样地看那花花绿绿的彩图。
翻了几页,它便不耐烦起来了,呼啦啦地胡乱翻着,尔后便以爪子勾着那线结抖动,妄图从里头抖出些什么来!
那册子本就是极薄的绢宣,再加上东藏西藏,那线结也不太牢实了,怎经得起一只毛手毛脚的猴子如此折腾?
那线结一断,书便就散了架,一页一页纷纷扬扬地从竹梁之上掉落下来,如同宛转春风中翩翩而下的蝶儿,那春宫秘画便如同是蝶翼上绚烂的花纹,直教人眼花缭乱,无瑕四顾!
石将离急得要命,立刻蹲下用最快的速度捡拾着那些散落的秘画,却浑然不觉自己心仪的那个男子已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竹门口,不声不响地看着狼狈的她和那满屋散落的狼藉画面。
当石将离终于意识到沈知寒的存在,转过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时,恰逢一页秘画无声地飘落,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脚边!
沈知寒弯下腰拾起那页秘画。
当看清那页薄薄的纸上头绘着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合图,且还题着“一双明月挂胸前,双子葡萄碧玉圆,梦郎调酥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轻纱微掩玉婵娟,细草茸茸牡丹鲜,花蕊乍绽紫红色,狂蜂新来入深浅,玉露点点娇还艳,春风几度翻新篇,最是今夜狂雨后,落红处处更堪怜。”这样一首孟浪的艳词之时,他立刻转而望向石将离——
果不其然,她的手上还握着一大把散乱的彩画儿,类似的图鉴与题诗,同他手里那张分明是出自同一册淫书梓卷!
蹙起眉,他眼角绷出恍如刀刻般的纹理,深黝的双眼却危险地眯着,某种犀利冷凝的光芒闪过幽暗的瞳,素来凛冽深邃的眸光此刻更是犀利如箭,仿佛已经透过她的眼看透她的魂魄,也看穿了她之前所有的绮想和心思。
那一瞬,石将离觉察到沈知寒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发现那些彩画儿就是烫手山芋,本能地想将手背在身后,做最后的挣扎,却只觉得有一股阴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刹那间就被迫得一动也不能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似乎只要稍稍一动,就会被什么锋利如箭的东西给刺穿魂魄,命归黄泉。很快的,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滴下,极短的时间里便就湿透了衣衫。
“哪儿来的?”捏着那一页彩画儿,他问得很是平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里却是暗含着凌厉的机锋,令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这这这……”好半晌之后,石将离才麻着胆子开口,只埋着头,并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下巴低得几乎挨上了胸口,音调也已是抖得不像话,整个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月、月芽给我、我的……”
对于这样的言语,他明显不相信。
“她给你这些东西做什么?”询问随之继续,他那清冷如冰的双眸略略眯起,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石将离踌躇了半晌,几乎将手里的那一叠彩画儿给揉成了酸菜叶子,终于才以细若蚊蚋的音调开口:“她想知道,里头哪一个姿势更容易受孕……她想让我问你,问你知不知道令女子易受孕的药方子……”
这番话结结巴巴,难免含着推托之嫌,听在沈知寒的耳中,那可信度便就更是打折扣了。
“既是她想知道——”听她这么一番辩解,沈知寒的一张脸依旧冷冷淡淡,可唇缝中挤出来的字眼个个犀利,微微拖长语调之后,似乎是将言语全都刻意戳在石将离的心虚之处上头:“如此私密之事,为何不让贺岩来问,要让你来问?”
石将离有些哑口无言,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想起贺岩白日里也曾来过一次,便就辩解道:“贺岩,他今日不是也有来过么?大约是不好意思,所以他没能问出口罢……”
这么说来,似乎倒的确是合情合理,没有什么可疑惑的,可是,石将离却并不知道,沈知寒方才不在,正是被贺岩给约了出去,而贺岩想要告知沈知寒的事,也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些。
眼睑轻轻地一跳,沈知寒眼底压抑着的讥讽不声不响地浮上来,酝酿成了风暴,几缕散发落在额前,划下极淡的阴影。“他问不出口,你倒是问得出口?”他说得毫不客气,眸子里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那微寒的光芒一如话语中的风凉意味:“你是不是还对月芽说,你是我的妻子?”
终于意识到了沈知寒言语中的肃然和讽刺针对的是哪一个方面,石将离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没有多想,反问便就脱口而出:“我难道不是么?”
那一瞬,一阵凉风自窗外而入,那如豆一般跃跃的烛火也似乎被这气势给惊怕了,骤然一黯,恐惧一般左右摇晃,继而微微地颤动着。原本温馨的竹楼里,无声的气流仿似也凝滞了,一圈一圈无形地紧缩着,令人呼吸困难,压抑得几欲窒息。
沈知寒只是望着石将离,许久许久之后才极缓地开口:“你是傅景玉的妻子。”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却也如同是一个又一个淬了剧毒的暗器,弹无虚发地集中石将离的软肋:“毕竟,当初同你大婚的是他……不是我”
石将离愣了愣。这个说法,她倒并不意外,早在许久之前,她便就已是想好说辞了。“我以为……我以为我该是你的妻子……”明明就早有应对之词,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说起话来有着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惴惴不安的忐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顺利地把话说完:“我写在族谱之上的,是你的名讳,不是他的。”
“那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思?”沈知寒垂下眼,没有人看清他眼眸中潜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也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只听他那般冷静而漠然地从唇缝里挤出了堪称油盐不进不识好歹的反问:“你做这些之前,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这一下,石将离倒真是答不出来了。
“我以为……”她垂下头去,只觉自己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幸福如今已是消失殆尽,脸曾经存在的痕迹也不曾留下。“我以为……我以为……”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却又不知自己该要说什么,好半晌,也仍旧是在重复着那三个无所适从的字眼,带着不知所措的惶然。
“你什么事都这般自以为是。”沈知寒摇摇头,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却是听不出其中暗含的任何情绪。
无声地,他走到她的面前,将那一页秘画轻轻塞到她的手中,尔后,与她擦肩而过,再无一句别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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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悉悉索索的虫鸣,平素听在石将离耳中,她总觉着能衬处这夜的的幽静,可今日入了她的耳,却是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萧索和凄凉。
她躺在竹床上,就着那薄被蜷缩成一团,仍旧抑制不住微微的颤抖。
夜风渐渐冷了,似乎,夏日真的已是到了尽头了。
虽然背对着坐在竹椅上的沈知寒,可她却知道,那烁烁的月华从窗扉投了进来,必然是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的身上,水一般流泻而下,温柔地轻拂他那深邃的五官,投下恬淡的光晕。
每一夜,她都在这相隔咫尺之处望着他,在心里不断寄望,梦想这短暂的距离有一日会消失,她最终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只是,她今日才知,即便是相隔咫尺,她与他的距离却还隔着极深的鸿沟。
面对这样的鸿沟,她该要怎么办?
坐以待毙,素来就不是她的性子呵!
倏地从竹床上爬起来,她光脚踩在地上,直直地朝他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
沈知寒自然是没有睡着的。
他心中有着太多的心结,他想要试着一个一个地解开,却发现那些繁芜等思绪已是如同乱麻一般彼此纠缠着,难以理出个头绪来。
心里,难以言喻的压抑和烦躁。
而对于走到他面前的石将离,他没有任何的话可说,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打算以无声的沉默面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者要做的事。
只是,他没有料到,她要做的是——
她一声不响拉开了自己腰间的束结,那本就单薄的衣裙随之滑落肩腹,在脚边堆出波纹般的花瓣!
那少女光洁如凝脂的娉婷娇躯,就这么袒露在夜风之中,纤腰更是盈盈不堪一握。她仰起纤细圆滑的颈项,冰凉的月光无声熨贴着她每一寸裸裎的莹润,最后却是将那完美的曲线投射在他的眼中、脸上、手上和身上,映出深浅交错的斑驳阴影。
“沈知寒,我喜欢你。”
她轻轻地开口诉说着,言辞温柔而笃定,却是带着谁也无法动摇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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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数有9700左右,给力吧?!尤其是那首艳词,是不是很能激起遐想呀?
如果乃们霸王我……那我……哼,我就让乃们吃素吃到2012!
啊啊啊啊啊……校长同学说,霸王是会长痔疮的……留一下言又不会怀孕……
呼唤鲜花,留言唠嗑以及调戏!
则妈一如既往地猥琐:小沈,乖儿子,温香软玉在前,有何感受?
小沈:= =
则妈:快上呀!你要是不上,读者们会怀疑你某方面的功能滴……
小梨:555555……看来你真的不喜欢我……//(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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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_╯死后妈,你废话太多了,到底还要不要我上?
一脚踢飞则妈后,小沈是的确上了,不过——
他丫的把灯拉了……//(ㄒoㄒ)//
☆、心结
那一瞬,沈知寒无法形容石将离这番举动带给他的震撼,或者是震怒。
那样姣好纤弱的少女躯体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裸呈在玉色的光晕下,回风舞雪一般,婀娜得如同骤然盛放的芍药,彤云翦刻,媚而不惑。那颈那肩,白皙光滑得令人移不开眼,那腰身与长腿,自当得起纤细袅娜之赞,然而此刻,她的眼眸灿烂妩媚得像在血中绽放的花,灼亮得不可思议!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她未着寸缕的身体了.
虽说摆夷女子也有裸浴的风俗,可是,她身为大夏的女帝,怎可如此轻佻,如此随意?
早前,她也有这样的举动,事后,他只以为她是将自己当做傅景玉——
不管怎么说,傅景玉已经与她成婚,她在自己丈夫身前袒露身体,这无可厚非,但如今想来,那时,她或许早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甚至,她那时说不定便已经知道他是沈知寒,却故意那般行径……
只是,她一早明明是同傅景玉成婚,却将他沈知寒的名讳写在石氏的族谱上,若说她是真心在乎他,那么,她究竟又将傅景玉置于何地?
“不要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他无声地撇开眼去,眼中不露声色,可心中却有着他人体会不出的落寞,仿佛胸膛里的火和疼互相攀附着,烧灼磨噬,几欲喷薄而出的火焰无边无际地在思绪里缭绕蔓延开来:“你总该要明白,有的情是谋算不来的……把衣服穿起来罢。”
其实,他早就看出——
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视若敝履,却苦苦追求那些还没有得到的东西。她不懂两情相悦,她只固执地认定,她喜欢的人,必然也应该,甚至只能喜欢她。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所谓的“应该”。
没有想到自己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石将离着实有些懊恼了!
好吧,她承认,这些日子,她一直刻意在他面前服软,这的确是想引起他的内疚——毕竟,她是因为他才变得这么一无所有的。是个男人,都应该感动吧?
可他却为什么毫不动容,依旧这么铁石心肠?!
“沈知寒!”她重重唤着他的名讳,一字一咬,不肯妥协。尔后,更是上前一步,无所畏惧地跨坐在他的腿上,凶悍地捧正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我说,我——喜——欢——你!”
他静静地盯着她,没有打算将她推下去的动作,也没有以往冷漠斥责的言语。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就这么与她对视着,隔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极轻,极缓,尤其显出了深长而厚重的意味:“你只是很想占有,很想征服,就如同当初你母皇对我父亲,那不见得真的是喜欢,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不甘心,苦心孤诣只求一个独占……”
真正的两情相悦,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脾性,只显露出对方喜欢的那一面,唯有真实地相处,这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岁月的磨合,而征服与占有不过是一种偏执,一种狂热,得到了,热度也就随之退了。
没了热度,不再爱不释手,自然,那些情意也就一去不复返。
而她对他的情意自一开始便直白得近乎赤裸,灼热狂炽,是无法压抑的烈焰,如今,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耍心机,故意服软想让他内疚,博他怜惜,进而要求他给予相同的回报。
但,这样的情意能够维持多久?
或许,她只是没有遇见过如他这般将他视为无物的男子,身为女帝的自傲与狂妄无法容忍他的视而不见,所以一心想要将他征服。
征服之后呢?
是不是就觉得索然无味,不过如此?
这是第一次,石将离听到他主动提起他的父亲和她的母皇,那么冷静地诉说着,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只是于己无关的事。而他言语隐晦,虽然没有明示自己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机,却也暗示得足够多了。
没想到会被他就此看穿,对此,石将离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