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我真该让上官越好好的管教你了。”他冷声一斥,即刻向她瞪去一眼。
司徒静骤然下跪,面色在那刻变得苍白如纸。
“下去!”他实在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是。”司徒静如释重负,恨不得能在瞬间消失。
屋子内,很快就又剩下了她和他。她被他点了睡穴,此刻已是陷入梦境,可从那隐隐皱着的眉,他大概知道她梦到的是什么了。
他将她的身子重新翻了过来,替她将那滑落的被子轻轻盖好。然后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雪儿,好好安胎。你师兄的命不会白白葬送,那个天女,也已被他亲手解决了。这一笔,是我欠他的。”
他的话语很轻,覆在她耳边,也不知她是否能够听见。
“我们已经得到那令牌的具体位置了,而距离十五,也就只剩两天的时间。所以,我们今天,就要去夺!”他说着起身,而他身上的装束,此刻却像一个地道的迦兰人。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和她道别,但这次,走得却是那么的不舍。
可他必须坚信自己一定成功,否则这一诀,恐怕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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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许我与你同生共死(大结局)
赵敏君几乎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连夜的奔波让她和那马都身心俱疲。
杜芸青听到声音开门的时候,她已经跪坐在了地上。发丝凌乱,面容苍白,许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从而马不停蹄的赶来。
“皇太妃娘娘,您能不能告诉我,王爷他现在可好?”赵敏君拉着杜芸青的裙角,喘得有些无力。
“这……”杜芸青看了看屋内,风千雪此刻还在睡,男人们在不久前又都出去了。眼下,也就剩她们这几个女的。
赵敏君一双眼看得杜芸青心头直酸,更何况如今的她风尘仆仆,面带土色,如若不是早前熟悉她的人,这一眼还真有些看不出是她。
“皇太妃娘娘,求您了……”赵敏君看出了她的犹豫,不详的预感愈渐沉重。
杜芸青只好拉她起来,“敏君,你别急。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没事的,皇上已经派人去搜了,势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敏君的眼泪几乎在瞬间崩塌,一把扯过杜芸青的手,声音如哽在喉,“他在哪里,可否带敏君去?敏君,也要一起搜!”
下过雨的山林,感觉还是那么的湿润。未干的水气直接从落叶中蒸发出来,四周,弥漫着淡淡的泥土香气,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的寒冷。
由司徒静带路,沿着那带着悲伤记忆的小路行去,她们终于来到了当初夜洛尘跳下的那个山崖。
“那天下雨很大,他用仅存的内力凝聚了一层结界,将我和上官越阻挡在外。我们耗费了不少的功力,才将他的结界打破,可惜,还是来不及……”
司徒静说起的时候,眼眶还是禁不住通红。
赵敏君绝望的跪在山崖边缘,她早就该料到的,她该料到他交代了那么多的事,就连房契什么的都告诉她了,她怎么就没有警觉?
她太傻,以至于错过了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
“他服了毒,一开始,我们以为他是受不了自己身体的背叛。可是后来,属下们听说了天女的事,这才知道,王爷他居然在牺牲自己的同时,也将天女给解决了!原来他早在去做那件事之前,就下了与天女共亡的决心!”司徒静又继续说,在她看来,没有人的牺牲,比夜洛尘的牺牲更大了。
“为什么要共亡?这个天女,她究竟有什么本事,为什么,陛下就不能自行解决吗?”赵敏君不禁有些生气,他们一直都说南陵皇能力强大,本领超群,可是为什么就连解决一个女人,都要用别人来替他牺牲?
杜芸青看出了她的不满,同时也看了看司徒静,这其中的缘由,或许她们中也只有司徒静才会最清楚吧?就连她自己,也是被南炎睿蒙在鼓里。
那天他说要她做他的车夫,带着风千雪一起去到那郊外山林,她送他们到目的地后就借口回避。可当黎明初露,她重新回到那马车旁时,他却拉开了她,悄悄嘱咐让她在十五那晚,想尽办法拖住风千雪。
她问他为什么,可他却避而不答。
于是此刻,她也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司徒静,只希望能从司徒静口中听到答案。
被她们二人双双注视,司徒静心中亦是纠结,可如今风千雪不在,她又是否能说呢?
转身,她又看向那一眼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这一路过来,直到不久之后,势必还会有人继续牺牲。说不定明天,上官越也会离她而去,然后,或许还会有她,接着离开。
但这些都是他们的使命,是他们曾经发过的誓死追随的诺言。他们此刻,也都不过是抱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赢!
无论怎样牺牲,无论过程如何曲折艰辛,这一次,大家都已打算即便豁出了命,也要赢!
“教主身中赤影之毒,而天女开出的解毒方法却是……”
司徒静终于决定说了,即便日后受到惩罚,但她觉得应该也让她们知道,这样,大家才能拥有同一颗心。
杜芸青和赵敏君静静的听着,她们甚至从她口中知道了南炎睿后来的计划,以及他们如今正在做的最危险的事。
可她们听得太过投入,竟同时忽略了正慢慢朝她们接近的白衣身影。
“所以你是说,他们现在,已经出发闯入王宫,盗取令牌去了?”
冷不防一个熟悉的声音,攸地出现在她们身后。三人匆匆回头,纷纷吃了一惊!
风千雪不知何时竟在此刻站在这里,本是冷若冰霜的脸此时更是寒得骇人!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因为震惊而周身颤抖。仿佛非常平静的接受一切,就像是,她自己早已有所预知。
“那天女既然已死,而且又没有留下后代,那么她所养的赤影蛇也便失去了自己的母蛊,不久之后亦会慢慢死去。还有风彦身边的‘绿眼人’,他们虽然听从的是风彦的命令,可若是那天女死去的话,他们就失去了真正可以控制他们的中心灵魂。他们便会像是一盘散沙,再过一阵,要么自行毁灭,要么,他们或许可以重新寻找自己的新主人,而不再听从风彦的命令。你们觉得,我分析的对吗?”风千雪永远保有着自己的一份冷静,即便刚刚司徒静所说的话对她来讲也是一项不小的打击,可她此刻明白了,她不能因为难过而懦弱,不能因为自身的因素而选择退缩。
杜芸青是第一个点头称是的,然后是赵敏君,最后才是司徒静。
“夫人说的没错,您和教主的分析,完全一致。”司徒静虽是最后点头,但她并不是因为反应迟钝,而是,非常诧异。
“师兄也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要去杀害天女,同时还替若寒拿到了他所需要的解药。这一切,都是师兄为我们做的。若寒欠了他,我也欠了他,我们欠他的实在太多,今生今世,真的难以还清了!”风千雪边说边走,也缓缓的来到了山崖边缘。
赵敏君依然在那跪着,风已经吹不干她脸上落下的泪,滴滴答答,湿润了她下巴对着的土地。
“千雪,你别再往前了!”杜芸青有些担心的想要伸手拉她,可却被她巧妙避开。
“放心吧义娘,千雪不会做任何傻事。因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等着千雪去做。”说罢,她低垂着头,同样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夜洛尘在跳下去的那刻,心中的所愿所想。他一定会祝福自己,也一定会和南炎睿一样,在她孩子出世之前,不愿让她知道他离开的事。
他们,都太过保护自己了。
“静,那解药,若寒应该用了吧?他的腿,会好的,是吗?”她看向司徒静,虽然在问,其实她心中早就猜到答案。
她也是医,她自然能摸出自己的脉象暗示着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她甚至能从桌子上放着的空碗残留的药中,辨出里面是何成分,有什么作用。
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夜洛尘的离去,她动到胎气了!
他们一定会说是她的精气血运行不畅,平衡紊乱,所以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现象。
然后,司徒静便拿着上官越提炼的所谓精油,给她用真气输送,这才稳住了她胎气的动乱。可那精油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提炼出的?她不用去问,就已经可以想到。天女是那些蛊虫灵蛇的母蛊,那么她的体质,必定和正常的女人不同。她的体液,自然是含了极多的激素。
所以,司徒静给她输入的精油,根本就是从那瓶解药里提取出来的……
“是的,教主已经用过解药了。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司徒静没敢看她,只低垂着头,说出了她该说的话。
风千雪唇角微微上扬,不经意间发出了一声冷嗤。
南炎睿的这些教徒果然忠心,即便明知是在说谎,也绝对不会点头承认被刻意隐藏的事实。
好,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出实话,那她也不会当面拆穿。
于是她点了点头,对司徒静淡淡的笑了一笑,“那就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之后她骤然转身,往来时的路缓缓的踱了回去。拂面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向后飘起,张扬的发丝像是在暗示着一种坚定的决心,那背影纤细单薄却不显脆弱。
杜芸青似乎是有所醒悟,在她远去前不由紧随着她的脚步上前追问:“千雪,你现在是打算干什么?去找风彦吗?”
风千雪脚步陡的一顿,没有转身却承认的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去找风彦,因为,只有我可以成为那些‘绿眼人’新的主人,其他的人,都无法做到!因为……我身上有那天女体内独有的激素,同样的,我,也是一个母亲。它们会认得我的,相信我……”
她的话,再次引起了其他三人的震惊!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也要舍身犯险了!不为谁,只为要助南炎睿一臂之力,即便身体多有不便,也要与他们一起傲视群雄,一同作战!
她不想当一个弱者,她不想受人保护,反而是,她,也要做个能保护他人的人!
“如果这腹中的孩子真因为此而不幸夭折,那便是她与我们无缘。可是千雪相信,她会和她的父母一样,坚强并努力的生存着!”
她说毕,又抬脚往前迈出步伐,坚定了心,就绝不回头!
……
重新踏上南陵的这片土地,宁一凡才觉得心安。
景泽却多是好奇,这是他第一次出国,而且以后,他都有可能会永远在这里了!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风彦一开始以为的南陵军,而是……
卫凌风率领着几近十万的精兵部队,浩浩荡荡的就像是要开战一般,早就在云河镇上等了许久。
风彦心中似有不好的预感,这卫凌风怎么会有军队呢?而且那些军队,看上去怎么像是……
娄月国的?
宁一凡抱着景泽下了马车,往前走几步就半跪在卫凌风面前。
“殿下。”他开口称呼,态度极为尊敬。
景泽微微瞪大了眼,抬眸看向那个坐在马背上,拥有一头张扬银发的男人。
风彦更是震惊,这个向来只会做冒牌货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殿下”?
卫凌风冷着脸,看了看跪在前面的人,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风彦,眸中似有一丝得意。
“汝是何人,见到咱们娄月太子,怎么还不下跪?”跟在卫凌风身旁的将军看不惯了,粗矿的对依然站着的风彦吼了一声。
娄月太子?
风彦又是一惊!他记得他之前见过的娄月太子,好像不是长他这样,怎么会突然……
他不太相信这个冒牌惯犯,身份会有那么大的变化。于是他笑,“不知今天这阴魁教教主又在玩着什么把戏,你是把你所有的教徒都弄成兵将?不过即便这样,我手上的‘绿眼人’,可都比你的那些死士强多了!”
“放肆!我们太子殿下,岂容得你这般侮辱?”那将军“唰”的一声从腰后划出一把长刀,马冲上前,直直抵着风彦的喉咙!
“烈云!不得无礼!”卫凌风让宁一凡起了身,自己驾马也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风彦面前。
风彦瞪了眼那个名叫“烈云”的将军,刚要抬手召唤他的“绿眼人”前来帮忙,却没想,无论他怎么用念力,那些“绿眼人”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不由拧眉,四周一阵打量。
如今虽是白昼,可它们身上的黑色斗篷几乎能完全遮住从头顶射来的阳光。然而此刻,风彦却发现那斗篷下的眼睛居然已是黯淡无光,仿佛失了操控它们的灵魂一般,变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怎么会这样!”他低声暗叫不妙,可那颈前的大刀,更是往前刺了过来,锋利的刀锋,直直顶住了他的喉结。
卫凌风展颜一笑,“你没想到吧?它们已经不再听你的操控了,因为,它们的母蛊,已经灭亡!”
风彦愣是一怔!他的意思是,纳什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