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瑛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的牡丹,嘴角带笑:“还不是娘子交代了我,要我在画画之前,心中便有画?我方才仔细看过许久,见其形其色,脑中已有这牡丹的翩然风姿,画起来自然也就流畅了。”
黎娘子赞许道:“瑛小姐果然有慧根。”
慕瑛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继续作画,黎娘子也开始提笔,师徒两人站在树荫之下,慢慢的琢磨,雪白的宣纸上,开始渐渐有了花枝的形状浓墨之间,蓦然有玉盘般大小的花朵,姿态嫣然,花瓣水灵,似乎能隔着纸闻到芬芳。
“皇上。”江六跟在赫连铖身后,气喘吁吁,有些力不从心:“皇上你跑得太快了,老奴都追不上了。”
看起来以后只能让小春跟着皇上走了,皇上年纪大了,精力越发旺盛,走路也快了许多,自己一路小跑都跟不上,长久下去,这把老骨头可真是吃不消。
赫连铖没有搭理他,只是快步朝御花园走了去,连奔带跑,没多长时间就将江六甩得没了身影。牡丹花苑那边站了一个小内侍,见着赫连铖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
“休得高声!”赫连铖摇了摇手制止了他:“瑛小姐她们在哪边作画?”
小内侍站起身来,一脸讨好的笑:“皇上,奴才领你过去。”
赫连铖略一沉思:“走后边过去,别惊动她们,朕只是想悄悄的看两眼就走。”
方才在文英殿,千喜跑过来说黎娘子带着瑛小姐去了牡丹花苑,千喜一脸讨好的笑:“皇上,此时牡丹开得正好,您难道就不想过去瞧瞧?”
千喜是个机灵的,赫连铖授意他盯紧了慕瑛,开始还以为是想防慕家有什么举动,可看来看去,千喜也看不出这跟慕大司马有什么关系,看起来该只是皇上想要关注慕瑛罢了。千喜实在机灵,在皇上里呆了好几年,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明白的,他也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几分,虽然他是个阉人,但也慢慢的揣摩出了赫连铖的心事——总归是对那瑛小姐有几分格外的情分。
对于主子,自然是要投其所好,千喜觉得,建议皇上与瑛小姐一道去赏花,这是再秒不过的主意。
“江六,赏他一个银锭子。”
果不其然,自己还是猜对了皇上的心是,千喜捧着那个银锭子,咧嘴笑个不停,直起身来,赫连铖早就已经出了文英殿。
随着花间小径,脚步轻轻的跟着那小内侍朝前边走了过去,远远的望见那边有几棵高大的香樟树,香樟长得很好,翠叶亭亭如盖,大伞一样遮住了空中刺眼的阳光,留下一地荫凉。香樟树下有两张桌子,有两个人正在低头作画,旁边站着几个宫女,正在仔细观看着,不停的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赫连铖蹑手蹑脚从那边绕了过去,香樟树后边是一片绿色的灌木,他猫腰站在灌木丛后边,从树枝的间隙里,能见到慕瑛浅绿色的裙裳,心中有如踹了一只耗子,正在不停的跑来跑去,没有个停歇的时候。
“瑛小姐,我看你画画,有一种感觉。”黎娘子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你很喜欢牡丹。”
慕瑛有几分惊愕,只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静:“娘子,只要是好看的,我都喜欢。”
“错。”黎娘子深深瞥了她一眼:“大家都说瑛小姐最喜欢木樨,可我见你画木樨时,目光根本没有现在专注,而且眼中并无热情。我方才仔细看过你,画牡丹时,你是全心全意,似乎想要极力将牡丹的灵气从笔锋体现出来,而你画木樨时,却只是一种单纯的临摹,并未将你的心放进去。”
“黎娘子,你真是目光如炬!”小筝在旁边笑着赞了一声:“我们家大小姐,以前是最喜欢牡丹花的。”
“不,你错了,她不仅仅是以前最喜欢,现在也是最喜欢。”黎娘子的话里有一种不容否认的坚决,她的脸孔露出了些许微笑:“瑛小姐,你何必要将自己的喜好掩盖起来?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公主殿下也喜欢牡丹花?”
慕瑛手中抓住那支笔管,愣愣的看着黎娘子的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喜欢牡丹花,确实不是过去不过去的事情,她的心底,总是有一株牡丹花正在盛盛的绽放着花瓣。
依然记得那时候跟母亲说过的话:“牡丹,国色天香,岂是别的花能比的?”
木樨,怎么能与牡丹相提并论,充其量不过是中秋时分,少见花卉盛开,恰巧这花又有甜香扑鼻而已。
☆、第 76 章
带着一丝微热的风从树梢间拂过,让人也莫名觉得燥热了起来,香樟树簌簌的落下几片树叶,有些掉到了赫连铖的肩膀上,又慢慢的落到了地上,在他的脚边不住的翻滚着身子,深绿浅绿交织,忽然模糊成了一片。
原来她并不喜欢木樨,这是真的吗?舌尖忽然有些苦,一直透到心里头去。他想起了自己让司珍局制的木樨花簪子、木樨花金锁、和木樨花纸鸢,想起了那一年秋天,自己傻瓜一般在木樨树下捡落下来的花,每天清晨,就在木樨刚刚开放的那个时候,选着开得最饱满的那一枝,细细选过盛放的花朵。
“皇上,这么早的时候,全开的木樨花还真没几朵呢。”江六站在树下,拿着棍子不住的敲打着木樨的花枝,伴着簌簌之声,一阵细黄的雨雾腾腾的升起,上好的益州水竹席上落满了一层花朵。他不欲假手于人,心里头想着每一朵都要是自己选出来的才好,坐在水竹席上挑挑拣拣,眼前浮现出的是那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
用心良苦,没想到,一切都是假象。
赫连铖闭上了眼睛,原来自己始终没有明白她喜欢的是什么。
香樟树下,声息渐悄,看起来两人正在静心绘制牡丹,赫连铖扒开树枝看了看,只能望到慕瑛的背影,纤细的双肩似乎不能承受太多的重量,细瘦的手腕让人看了不免生出怜惜之心。铺在桌子上的宣纸已经有了各种颜色,可他却看得不是很分明,只是从旁边宫女们惊讶的神色看来,定然是画得极好。
呆呆的看了好半日,赫连铖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放开,慢慢的从灌木丛后退了出去。走回小径,江六正弯腰在那里等着,见了赫连铖过来,笑着迎了上去:“皇上可要去瑛小姐那边瞧瞧?”
“不了。”赫连铖摇了摇头,怅然若失。
江六有些莫名其妙,赫连铖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怎么这阵子却一脸惆怅,不再想往前边凑?早知道皇上到这里打一转就要回文英殿,自己好好劝说着皇上,让他继续在文英殿批阅奏折便是,哪里要这般跑得匆匆忙忙,弄得上气不接下气?
牡丹花苑里到处都是牡丹,颜色各异,但每一朵花都是那般秾丽,硕大如盘,恰似那国色天香的美人,于翠叶间亭亭玉立,毫不避讳的向人展示着自己的娇媚。赫连铖一边走一边观赏着,忽然觉得这牡丹花确实是比木樨花要好看得多。
是谁最爱木樨花?赫连铖想了想,慈宁宫宫墙那边的木樨忽然就在眼前飘忽了起来。
他五岁那时,刚刚立为太子,太皇太后身子有恙,先皇下旨,让他从万寿宫里迁出,住到东宫,平素一切事情,都由高太后来照管。于是,每日里除了在东宫睡觉,基本上他都呆在慈宁宫。
那年秋天的一个早晨,他刚刚迈进慈宁宫就闻到了一阵甜香,他四处张望,见到了高太后站在宫墙那边,树下铺着一张竹席,上头落满了小小的花朵。
“母后,这是什么花?”赫连铖好奇的走了过去,万寿宫和东宫那边都未栽种这种花树,第一次见着这花,实在有些好奇。
高太后笑容浅淡:“铖儿,这是木樨,俗称桂花。”
“木樨?”赫连铖抬头看了看,就见肥大的绿叶里有一簇簇的小小花朵,米粒大小,淡淡的黄色与浅浅的白色,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树枝上还有花。
“母后,这花也太小了,都看不清。”赫连铖不解的看了高太后一眼:“母后怎么会喜欢这种花呢?”
“铖儿,这木樨花虽然不大,可却胜在它能耐风霜,而且遍体生香。”高太后命宫女折下一枝木樨花下来,拿在手里给赫连铖看:“今日木樨初开,自然没几朵花,等过几日花便多了,也能看得出形状来了。铖儿,你别看木樨花小,可是用途却多,这也是母后喜欢木樨花的缘由。”
经过高太后的解说,赫连铖明白了,原来木樨是一种极其有用的花卉,它不仅花香袭人,而且能拿了做桂花糖,蒸桂花糕,还能入药,它的树皮还是一种调料,与羊肉合煮能去腥臊,还能让菜肴闻起来更香一些。
高太后喜欢木樨,并不能影响他的喜好,可后来慕瑛进宫,一切都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听闻她最喜木樨花,他跟着她改了心境,慢慢的也喜欢上了这种朴实无华的小小花朵,可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只是假象,慕瑛心中最喜欢的,却是牡丹。
“皇上。”江六苦着脸看了赫连铖一眼,皇上坐在椅子上这么久了,手里提着笔,可就没有落下去写一个字,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牡丹花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皇上心情大坏?
“江六,你着人去司珍局传朕旨意,让他们做一套牡丹花的首饰,务必精美。”赫连铖终于缓过神来,提笔在奏折上写了四个字,国色天香。
她喜欢牡丹却不开口说,是因着灵慧也喜欢,既然她不敢说出自己的真正喜欢,那自己就替她说。
“牡丹花的首饰?”江六有些疑惑:“皇上,现儿灵慧公主的生辰还早呢。”
“我说要你去,你便去,啰嗦什么。”赫连铖有些不高兴,瞥了江六一眼:“快些去便是,叮嘱他们,务必精巧,太俗气了的别拿过来,免得受罚!”
“是。”江六低声应了一句,弓着身子朝殿外走了去,喊了个小内侍交代了一番,转身过来,却见赫连铖抓起一本奏折,手下用力,将它一分为二。
“皇上,皇上……”江六有些惶恐,这又是谁上的奏折,让皇上这般动气?
“朕批错了。”赫连铖很平静的将奏折交给江六:“去,重新抄一份过来。”
江六接了折子过来,瞟了一眼,折子是户部尚书递来的,请示赫连铖,大虞境内不少地方干旱,还请皇上派专人负责督促耕作,否则大虞今秋只恐收成难保。
奏折左下边,写了四个字:国色天香。
江六摸了摸脑袋,怎么皇上会批复这样一句话到上边呢?这可真是蹊跷,国色天香跟干旱有什么相干?国色天香,该是指牡丹,今日皇上去了牡丹花苑……江六转了转眼珠子,大抵还是跟瑛小姐脱不了干系。
司珍局里聚集了大虞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新颖别致,接到赫连铖的圣旨,众人不敢怠慢,忙忙碌碌的着手做了起来。
“皇上说要有新意,咱们总得想点新鲜主意出来。”司珍局的司正摸了摸脑袋:“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说来。”
“司正大人,这牡丹花型大,一把是做押发用,咱们不妨反其道而行之,做成小一点的,比方说簪子上并无牡丹,但流苏上头却是牡丹坠子,这样如何?”精于做簪子的黄师傅用手点了点他画出的图纸:“这簪子取巧就在流苏上头。”
众人凑过去一看,就见那图样上边,用琉璃水晶做流苏,每隔一小段,就有极小的牡丹花点缀着,那流苏尽头,又有稍微大一些的牡丹做坠子,这簪子若是打出来,定然是光华灿灿,夺人眼目。
“好好好,簪子就这样打造罢。”众人大喜,接着有商议了耳裆手钏和手镯,经过数位能工巧匠的讨论,一套首饰终于定了下来。
“皇上真真是喜好无常,”一个师傅拉着风箱融了金子,一边嘀嘀咕咕:“以前皇上不是喜欢木樨花的?”
木樨花的簪子,木樨花的金锁,还有木樨花的纸鸢,司珍局里的人个个记得清楚,没想到今日皇上却又转了兴致——这次是要送给谁?匠人们相互看了两眼,个个露出了会意的笑容,皇上肯定不会只喜欢一个人,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位小姐了。
没过几日,整套牡丹花的首饰就做好了,司珍局的司正带着两个师傅捧着首饰盒子亲自送到了文英殿这边来。本来是想得赫连铖两句夸奖,没想到站在殿外的江小春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打发了回去:“若是做得好,皇上心里头高兴,自然会打赏的,用不着你们在这里杵着邀功。”
司正尴尬的笑了笑,让身后两个师傅将那几个首饰盒子送了过去:“还请小江公公多说几句好话,我们哪里是想着邀功呢,但求无过便好。”
江小春白了他一眼:“想蒙我呢。”可依旧吩咐身边的小内侍塞给司正一块碎银子:“辛苦你来跑一趟,且回司珍局,等着皇上的赏赐罢。”
东西送了进去,赫连铖抓起一个锦盒打开,就见光华熠熠,不可逼视。
这套牡丹花首饰做得实在精巧,他素日里看着那些宫女们戴着的牡丹宫花,硕大一朵簪在头发上,大得抢眼,可这些牡丹花完全没走那种风格,精巧得让人心动。赫连铖摸了摸牡丹花的手钏,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要亲自替慕瑛戴上这些首饰,好让别人知道,慕瑛喜欢牡丹,是因着他的赏赐,君命不可违,而不是她的本意。
这样一来,灵慧也不会觉得慕瑛在抢风头了。
☆、第 77 章
夕阳沉沉的挂在树梢,暗暗的一片金红,将暮的风吹了过来,御花园中绿叶微微纷飞,一片绿色的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露出了几朵硕大的牡丹花。
若是站着不动,看那牡丹,却是不住的朝前边走着,等到过了一阵子,黑鸦鸦的头发从绿树那边露了出来,方才发现,那些牡丹不是真的,是宫女们头上簪着的宫花。
要想看真的牡丹,自然是要去牡丹花苑那边,而此刻的牡丹花苑,却有比牡丹更美的东西。一群内侍正在忙忙碌碌的搭棚子,粗木桩被牢牢的钉进了泥土中,细密的竹片弓了起来,再盖上从蜀中运过来的蜀锦,锦缎织得很紧,板儿厚,上边的花纹更是艳丽无比,就连园中的牡丹似乎都不能夺去它的风采。
棚子开了一个门,门上坠着各色络子,最中间那个,是大虞人最喜欢的八宝莲花,硕大的一朵,由五色丝绦织成,嵌以金珠,富贵无比。
“皇上怎么忽然就有雅兴了,要在宫中办牡丹会。”一个内侍拿着锤子不住的敲打着木桩,一边满怀疑惑的询问伙伴:“都说皇上最不喜欢弄这些风雅之事,怎么这次竟然还提出要赛诗,听说获胜者还能得重奖呢。”
“皇上的心思你不用去猜,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我们好好做事便够了。”旁边那个伙计扶着木桩,比对着两边的高度:“到时候咱们看看热闹也是好的,这皇宫里,多久没这般热闹过了,好像太后娘娘还要邀请京城贵女们进宫来赏牡丹呢。”
“皇上明年……十二了。”有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嗤嗤出声。
“不是已经备下了一个?四年前就进宫侍奉太后娘娘了,听说是光禄大夫家的孙女儿。”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她不合意太后娘娘心意呢?”一个穿着深灰色常服的内侍,这群人中的头头,摇了摇头:“快莫要猜测了,赶紧干活,明日便是牡丹花会了,这棚子再没搭好,仔细小江公公过来揭了你们的皮!”
听到这话,众人噤声,小江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人,哪里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一个个赶紧手下加快了几分,太阳就要落山了,还熬着做不好,那就得等着晚上打了火把开工,连夜将这几十顶棚子搭起来。
慈宁宫的草地上,有一个身影彳亍前行,青翠的草地上,她淡红色的衣裳格外显眼。望了望主殿那边通明的烛火,她犹犹豫豫的朝青石板上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沉樱姐姐,你为何在此处?”一个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朝着她清清脆脆的喊了一声:“都快天黑了,怎么还不准备去用晚膳?”
沉樱猛然醒悟过来一般,神色有些慌乱:“我这就去。”
心口似乎压着一块石头,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看着那小宫女的背影,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衣角,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似乎有谁在撩拨着她满腔的愁思,一颗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
进宫有四年了,尽心的侍奉太后娘娘已有四年,本来以为太后娘娘对自己十分满意,可没想到听闻了这个消息,让沉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被选进宫,乃是机缘巧合,当年她少有才名,十岁生辰宴那日作了一首诗,得了京城博学鸿儒的夸奖,就连身在深宫的太后娘娘都知晓了此事,过几日便下了一道懿旨到光禄大夫府,说身边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伶俐孩子,要接了她进宫来作伴。
要走的那日晚上,母亲到了她的房间,伸出一只手拉着她不放,抖抖索索道:“樱儿,你刚出生不久,我们就拿了你的八字去算了下,说是你以后有大富大贵,今日瞧着可是开始应验了。”
“不过是去宫中陪伴太后娘娘而已,还能有多大的富贵?”沉樱望着母亲那兴奋却又带着些许哀伤的脸色,心中忽然有所感悟,莫非家里是想要她利用在宫中的机会,去接近那九五之尊的皇上?她的脸红了红,但很快想到,自己可比皇上要大三岁,如何能与他搅到一处?
“樱儿,这宫中有个规矩……”樊夫人开始慢慢的向沉樱解释这绵福的身份:“我觉得,太后娘娘召你进宫,那可是有深意的,你不是刚刚好比皇上大三岁?”
“原来是这样。”沉樱脸孔酡红一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母亲说的颇有几分道理,看起来或许太后娘娘真是有这个意思。
她就这样进宫了,抱着对那绵福之位美好的向往,一心一意服侍高太后,满心充满对赫连铖的一种爱慕。她知道,总有一日,她会变成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陪在他身边享受着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