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书雪赴四福晋的生辰宴。
五月十四,书雪赴伯爵府为太太贺寿。
五月十五,书雪主持太福晋的寿宴。
此后,书雪并没有获得多少喘息的时间,雅尔江阿带回了康熙的旨意:五月二十二随驾巡幸塞外。
☆、一三六、九州田土后人收
一三六、九州田土后人收
离京前一夜,书雪终于有时间找雅尔江阿解惑了:“姑姑也在朝觐之列?”
雅尔江阿立时进入备战状态:“你怎么提起她来了?”
书雪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还没见过姑姑,正好给她请安!”
“不见最好。”雅尔江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书雪心中早就乐翻了:“额娘说的真没错!”
下面将时间倒叙至太太生日宴后。
五月的寿酒书雪喝得极其郁闷,即使是太太的生日,她也没能开怀畅饮。
前来贺寿的客人送走后,太太打发两个儿媳收拾客厅,拉着书雪聊私房话:“你给永保钱了!”
“嗯”书雪也没想过要瞒着太太,“这小子跑到大前门去典当饰物正好被我撞上,一问才知道是为刘家的事,我怕声张出来两位嫂嫂不乐意,就给了他一千两银票。”
“也难为他了”太太摇头叹息,“刘家的人忒不知道好歹,永保攒的那点子月例都被他们挖走了还不知足,隔三差五就跑到府里告艰难,不是看着永保,依着我的性子一顿棍子打出去最好。”
书雪对刘家的事儿心中大致有数:“刘家都是额娘的奴才,不让他们在府内听差已经是恩典,倒真拿自个儿当舅爷了?”
“你当我不知道永保的难处?老大媳妇都看出来了,是我吩咐她不要过问,省的永保心里不好受”太太商议书雪,“你可有主意吗?”
“额娘,这事儿你和哥哥都不好管,还得我去办”书雪头疼不已,“先放着,一千两银子够应付他们两个月了,等我随驾回来再去料理。”
太太点点头:“你倒提醒了我,还有件事要嘱咐你。”
书雪脸色一正:“额娘请讲。”
太太担忧地看着女儿:“这回出塞主子要奉太后前往,端敏公主少不得去朝觐,你需做好准备。”
“端敏公主?”书雪好奇地问,“您是说雅尔江阿的姑姑?我还没见过她呢!”
“那也是你姑姑!”太太瞪了书雪一眼,“这个人性情高傲,并不好打交道。”
书雪更觉疑惑:“她是长辈,我只以礼相待就是了,她还能为难我不成?”
“你想的简单了。”太太叹息道,“我只讲一件事你就有数了,大约是二十多年前,端敏随夫进京,你婆婆——就是雅尔江阿的生母去公主府给她请安,愣是被晾在下房大半天没见到正主,最后一路哭回了王府。你听听,这像是容易相处的主儿吗?”
这么有个性!书雪竖了大拇指:“额娘,他和我那位公爹有嫌隙?”
“这都是老一辈的旧账了。”太太耐心解释,“雅布是庶出袭爵,他额娘是得宠的庶福晋,端敏为嫡出——。”
“明白了!”书雪笑道,“和我一样的性情。”
太太一愣:“太后跟你说过?”
“说什么?”书雪一脸问号。
“端敏是太后的养女,也是太后的亲外甥,我们这一辈就数她得太后喜欢,年节我进宫请安,聊起来太后都为你忧心,说你的性子倒和自己的姑婆婆像了十成,恐怕以后要吃大亏。”太太像是忆起了往事,“端敏长我两岁,小时候也是极活泼的,只因父母胞弟接连亡故,这才养成了孤拐性子。”
书雪屈指一算:“她比皇舅还大一岁?”
太太噗嗤一笑:“那会子皇上可没少受端敏欺负,有一回先帝奉太皇太后谒陵,皇上还被她诓进了一座废旧的殿阁锁了起来,孝康皇后险些没急死,亏得太后降下懿旨满宫搜察才把人找出来。为这事儿,太后差点儿没气背过去。”
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在书雪心中的地位霎时变得高大无比:“额娘,早怎么不告诉我?这位姑姑可比我大气多了!”
太太赏了书雪一个爆栗子:“那会儿皇上只是先帝的庶子,论贵有荣亲王、论长有裕亲王,谁能料到先帝会仓促离世诏命皇上继统?现在的皇子哪个没在你手底下吃亏,端敏可不能和你比!”
书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额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太对女儿的战斗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端敏和我的交情还算不错,又有太后在,万一——你要给她留些情面。”
书雪倒觉得找到了知音,打定主意有机会要会一会这位姨娘兼姑母。
以上就是书雪跟雅尔江阿提起端敏公主的真相。
夫妻交谈的结果就是雅尔江阿在第二天强挤进了康熙的龙撵。
康熙放下书:“不陪着你媳妇也不在外头骑马,到朕这儿来做什么?”
雅尔江阿犹豫着问:“汗阿玛,姑姑是不是要来朝觐?”
康熙的脸立时变得扭曲起来:“自是要来给太后请安的。”脑海中已浮现出小时候被端敏提着马鞭满宫追打的场景。
雅尔江阿苦着脸请示:“能不让她来吗?”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太后盼着见她!要不让你媳妇去劝劝?”
雅尔江阿垮了脸:“儿臣就是为这事儿来的,不知道哪个多嘴,她现在可对姑姑仰慕的很,就盼着尽早见面呢!”
康熙的眼角明显抽搐起来:“朕怎么觉得端敏还比不上她?”
雅尔江阿将康熙的话自动屏蔽:“汗阿玛,姑姑对阿玛有成见,又不喜欢儿臣,万一——”
康熙一拍桌子:“朕早就该想到的,就这么办!”
雅尔江阿被吓了一跳:“就怎么办?”
康熙眉毛一挑:“你回去吧,朕有主意了。”
“嗻!”雅尔江阿横看竖看都觉得康熙的笑容十分诡异。
到达避暑山庄的第四天,书雪有幸见到了传闻中的和硕端敏公主,她虽然是太后的养女,年龄却仅差养母一纪,如今已是五十四岁高龄了,见到太后俯身就拜:“女儿给皇额娘请安。”
“好!好!”太后很是激动,“快起来,快起来!让额娘看看。”
端敏公主身体很好,不用人搀扶就站了起来:“见额娘康健如昔,女儿也就放心了。”
几乎被无视的康熙并不恼火:“文华,还不给你姑母请安。”
即使很不习惯自己的官方称呼,好歹能及时反映过来,书雪近前欠身为礼:“媳妇给姑姑请安!”
端敏一愣:“这是——。”
太后笑着介绍:“康王府大格格的女儿。”
端敏恍然大悟:“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书雪看向对方。
端敏点点头:“我倒听说过你的事儿,好好的伯府嫡女、王室外孙被一群没教养的算计,真是糟蹋了!”
你还真敢说!书雪对“闻名不如见面”六个字有了更深的领悟。
康熙的笑容挂不住了:“姐姐是在指责朕?”
“我提过皇上吗?”端敏好奇地打量着康熙。
“你——”康熙气得够呛。
太后忙和稀泥:“哀家的外孙呢?还不带进来让我瞧瞧!”
端敏笑道:“罗卜藏衮布还得过两天才能过来,等他到了必先给您请安。”
太子等人拼命打岔,总算把不和谐的气氛驱散了不少。
就书雪看来,端敏公主性情高傲不假,并非就是不通情理,和太后的相处完全是正常母女在交流感情,毫无做作可言。
端敏公主的一句话让书雪竖起了耳朵:“皇额娘,胤禛怎么没来?”
“他被皇帝留在京城处理政务了。”太后笑着说,“就你们娘儿俩投缘,老四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一会儿记得带走。”
端敏刚要答话,康熙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雅尔江阿最近和老四走得近,姐姐要想给老四回赠东西可转托给他。”
“有这回事儿?”端敏淡淡地说,“胤禛可惜了!”
帐殿鸦雀无声,在场众人都同情地望向雅尔江阿。
书雪是不能看丈夫笑话的,拉着雅尔江阿近前行礼:“媳妇给姑母奉茶!”
端敏全不领情:“你们的礼我受不起。”
书雪表情严肃:“姑为父系三亲,位仅在叔伯之下,敬之为常理。”
端敏眉头微皱:“我听不懂你的大道理。”
书雪开始白话:“我们小辈对您的敬意和您对太后的孝心是一样的,长不慈子不孝,太后不止希望您是孝顺的女儿,还期盼您是仁慈的长辈。”
“牙尖嘴利!”端敏冷冷一笑,“汉人有句话我不是很懂,你既是才女,可能给我解释一二?”
“姑母请讲!”书雪启动遇敌状态,大脑运转速度堪比火箭。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端敏这是说雅布父子拣了济度嫡子简惠亲王德塞的便宜。
书雪有问必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喻指先人创业后世享用,譬如姑姑和媳妇,无非是托庇于先人功绩方得享受今日富贵。“
“奥?”端敏直直盯着书雪,“你拿简亲王府做做比喻。”
在场之人都擦亮眼睛围观两位跋扈公主的PK。
书雪神色淡然:“拿王府来说,郑献亲王是随□□太宗马上定鼎的辅弼重臣,可谓九死一生建下王府基业,这就是栽树的前人,简纯亲王未必经过亲冒矢石之险,虽有功勋,多显于朝堂,后世子孙,安荣享贵者众,建功立勋者寡,孰为‘后人乘凉’!”
端敏“蹭”地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瞪着跪地敬茶的书雪。
☆、一三七、情司薄命反全福
一三七、情司薄命反全福
“皇上也是守成之君,他是不是安荣享贵、未建功勋的一类?”到了这会儿端敏要还没反应过来就真傻了,索性把看热闹的康熙拖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