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边一痒,被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被抱到了床铺上,盖上棉被。
“你好好睡吧,明天起,便要辛苦了。”
奉书睁开眼。杜浒的身形模模糊糊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他的影子。微风把帐子掀起半边门帘,外面已经是繁星和圆月。月光照着那只瘦削的、近乎透明的小手。苍白的皮肤下面,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她感到杜浒在看自己。定一定神,终于从夜色中勾勒出他的面孔和双眼。他的眼神柔和得过分,藏不住的哀伤和心痛。
她勉强一笑:“别担心我,我……我今天开心得很,师父……不,那个……”忽然词穷了,“我要是不叫你师父了,该……该怎么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父的小乖:愚人节求婚啊……真讨厌,人家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
奉丫头的大乖:大家好我是杜浒(被迫换的情侣ID请无视)。那个场外求助一下,以后我俩该怎么互相称呼比较好,人前人后都能叫得出口的。在线等急
第223章 0142
·晋`江独家发表·
“我要是不叫你师父了,该……该怎么唤你?”
杜浒似乎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将她拉近了些,细看她的小脸长睫毛,轻轻抚着她头发。奉书被他看得全身发热,也不甘示弱,睁着眼睛瞧他,比谁撑得久。看他轮廓分明的五官,看他粗长的眉,看他挺直的鼻梁,看他那被风霜打磨得粗糙的双颊。看不一会儿,忽然满脸通红,转过头看身边的水壶,细声催促:“说话呀。”
杜浒将她小脸扳正,下巴抵在她额头,微笑道:“当然是你喜欢怎样唤,就怎样唤。你可以叫我相公、官人,或者叫我的字,贵卿,再或者……要是你心情不好,叫我死鬼,臭男人,大坏蛋,我都应,好不好?”
奉书咬着嘴唇笑,心里面转了半天的念头,把他提议的那些称呼一个个过了一遍,张口道:“那我叫啦。官……官人……”
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小,怎么这个词儿从自己口中出来,就显得这么扭捏造作,像台子上唱戏的。杜浒听了直笑她。
换个称呼:“贵卿,贵……”
这回面红耳赤,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趴在他怀里,最后还是细如蚊蝇地唤了声:“师父。”
杜浒耐心纠正:“这样不好。”
她却答得底气十足:“我不管,你说过的,我喜欢怎样唤,就怎样唤。”
杜浒被她抓住话柄,没办法,只得顺着她。
奉书嘻嘻笑了,捻着他的手指头,又说:“你别笑我,你唤我声娘子试试。”
这回轮到杜浒局促,张了张口,怎么着都嫌肉麻,最后终于妥协了。换什么称呼,就和以前一样,挺好。
于是奉书心安理得地叫他:“师父。”顿了顿,撒娇:“我好累,想睡觉。”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动静,禁不住脸红,又提醒一句:“我要睡啦。”这是她和塔古娜的帐子。他的帐子,支在几丈之外的草地上呢。
杜浒却还是不走,自然而然地拉过一个垫子,坐在她身边,将她的手轻轻攥住,低声说:“我陪着你。你这样……我……”
她这样的健康状况,杜浒自然是不放心,然而又不愿说得太消极,便改口:“塔古娜不会来啦。夜里你若是要茶要水,就叫我。”
奉书红着脸点点头。心想自己哪敢麻烦师父呢。她挣扎着起来,立刻被杜浒按了回去,“要什么?”
“嗯,要……不,不要……”
睡前要做什么?自然是洗脸洗脚。脸已经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算洗过了。可是脚丫子还脏着呢。她知道外面篝火还没完全灭,想要烧一壶水去。
杜浒看着她,早就明白了她心里想的什么,朝她轻轻一笑:“水应该已经好啦,我去给你提过来。”
她待要阻止,他已经出去了。她心里开始是过意不去,随后却一下子释然了。小时候不也给他提过洗脚水吗?师父说那是让她练稳劲儿,一桶水提在手上,快走一百步,不许起半点涟漪。提到他房里,换他一声夸奖。她总觉得他安排这项练习,多少有点私心在里头。那水最后多半让他用来洗脚了。
正痴痴回忆着,一阵风来,帐子被掀开。杜浒一进来就看着她笑:“傻乐什么呢?”
热水分倒进两个盆里。大盆归他,小盆归她。奉书开始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年独来独往,从来没在人前脱过鞋袜。但想到以前小时候,旅途中跟他住一间屋的时候,洗脸洗脚从来没避过对方啊。
况且,他……他……亲都亲过了……
杜浒见她犹豫的样子,才想起来,小丫头已经成了大姑娘,规矩多着呢。忍不住微微懊恼,低声说:“我出去?”
奉书脱口道:“别,外面冷。”哪有你这么自觉的?
让他在对面坐下来。慢慢的,好像又一点点找回了以前那种安适纯真的感觉,跟他相视一笑。白天的病痛忘了大半,全身又舒适又轻松。
杜浒忽然道:“别害臊了,脱鞋,让我看看你的脚长得怎么样。毕竟过去缠过,我总是怕你的骨头最后长歪了。你在外面这几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奉书心中一凛,赶紧点头,也顾不得脸红了,飞快把鞋袜除下来。杜浒拿起她一只左脚,捏了捏,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
奉书使劲把脚丫子往回缩。离太近了会不会有味儿?
好在似乎没什么味儿。只是这两天昏迷卧床,双足略嫌肿胀。杜浒弯腰,把她两只脚泡进热水里,舒服得她一个激灵。
他自己也把脚泡进大盆里。两个人对坐着微笑。可是不一会儿,杜浒的视线就不在她脸上了,转而盯着下面。水波底下,两只小白脚丫子互相蹭着,撩起轻微的水声,像两条不安分的小鱼儿在互相腻歪。水面上不时浮出来几个圆溜溜的脚趾头,好像珍珠糯米丸子,在朝他打招呼。
杜浒看了一会儿就不敢看了,视线往上移,回到她脸上,一下子对上她的视线。小丫头看他看不腻,正研究他的耳垂为什么比自己的厚呢。
杜浒一下子有些脸热。对面的小祖宗居然毫不在意,看着他嘻嘻笑了一会儿,盆里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白脚丫,浸到他盆里,在他的大脚脚面上轻轻刮了一下!
杜浒一下子火了,差点掀盆站起来,赶紧一缩,擦脚穿鞋,低声吼她:“会不会洗脚?折腾呢?”
奉书听他语气严厉,马上委屈了。不就是和他闹着玩吗,小时候不是没有过,怎么现在倒不行了?明明他刚保证过,不会再吼她,事事顺着她呢。
扬起脖子跟他杠:“不会!你嫌我?”
杜浒一怔,才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过分,却也拉不下脸来道歉,眼珠子一转,换上一副温和纵容的笑,蹲下去,说:“不会的话,我教你。”
不是跟他抬杠吗?他也有应对的法子。以前教训她,多少还顾着点男女之别,顾着点小丫头的面子。现在似乎用不着了,反正亲都亲过了,这淌水不浑也浑了。
奉书惊叫一声:“你、你干什么?”使劲把脚丫子往上抬,被他轻轻松松地按回去了。足踝被双双握住,身上一阵阵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