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捏了捏眉心,“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黎明神色狐疑,“你不就是去看一眼么,又不做什么坏事儿,慌什么?”
“倒也是。”荀久看看天色,“待会儿用了饭,你去给我弄套衣服来。”
“那还用你说。”季黎明拍拍胸脯,“表哥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一切了,如今就等天黑殡宫换防。”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白三郎?”荀久突然来了兴趣,“听闻他曾经险些被女帝册封为位比皇后的皇凤君,那个男人真有这么大魅力?”
“这……”季黎明想了想,“怎么说呢,如果单论相貌的话,白三郎的确是万中挑一的,至于其他,我便不知道了。”
荀久眼睛一亮,“真有那么好看?比之秦王殿下如何?”
季黎明眼角一抽,“小表妹,你当着我的面张口秦王殿下,闭口秦王殿下,这样真的好么?有没有考虑过本少的感受?万一我吃醋,今晚赖着不走了怎么办?”
瞧见荀久翻白眼,他撇撇嘴无奈道:“实话说来,白三郎属于万中挑一的,子楚……子楚应是百万中挑一的,但这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懂。”荀久眨眨眼,“这两个人,一个是女帝的龙凤胎弟弟,另一个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当然没有可比性。”
“所以啊!”季黎明总结,“白侧君突然暴毙,女皇陛下能不怒么?我听说当天晚上前任掖庭令才站出来说了一句话便被女帝下令当着百官的面砍了头,鲜血染红了龙尾道,一时人心惶惶,再也无人敢多嘴。”
女帝的狠戾果然是本性!
荀久突然想到今天在天赐宫她为女帝请脉的时候险些被那个冷艳的女人掐死,再想到昨夜被传召去女帝寝殿的羽义,她顿时皱眉嘀咕,“可我觉得,女帝对白三郎的感情似乎并没有传言那般深重,我今日随着秦王入宫为她请脉,刚去的时候羽义还在她寝殿里。”
提起羽义,季黎明眸色一深,紧张地看着荀久,“羽义……真的被女帝宠幸了?”
荀久摇摇头,“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阿紫姑姑说他昨夜子时便被女帝传进了寝殿,一直到今早我们进宫才出来的。”
季黎明身子僵住,面色有些波动,随后微微叹了一声,“唉……芷儿那个丫头若是知道真相,只怕会……”
荀久想起了季府那个有些娇蛮的四小姐,耸耸肩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女帝看中的男人,谁还敢抢,便是……便是有一天她看中了表哥你,那你还不是得乖乖入宫为妃。”
“那你就彻底猜错了。”季黎明笑道:“我可是子楚的发小,女帝舍不得动我。”
荀久眸光一动,季黎明这个人看似纨绔不羁,实则心思通透得很。
季府能得到先帝的重用,在于季黎明的姑母在后宫没什么地位,所出皇子无所作为,威胁不到大燕江山社稷。
扶笙绝对不可能让季家男儿入宫为妃为自己增添这么大的外戚势力。
也就是说,季氏和朝廷,只有维护目前的局势才可相安无事和睦下去,否则一旦季氏男子入宫为妃打破了平衡,必定会引起惊涛骇浪。
以上这些,季黎明铁定是想得到的,只不过当着她的面,他不可能说出来。
荀久收回思绪,勾唇一笑,“那是当然,你跟秦王殿下是好基友,谁拆散你们就得遭雷劈。”
【捏下巴】貌似我应该替久久打造一个雷劈不破的黑锅
☆、第四十四章 冷凝高华日月羞
夕阳渐沉,暮色初降,风携带着秋日凉意回旋在殿宇屋檐翘角,风声呜咽,闻之凄怆。
已经换了一身墨底绣暗银曼陀罗宽袍大袖的扶笙步履从容行走在去往天赐宫的甬道上。
宫人们低垂着头,打了宫灯行走在三尺开外的两侧,目光盯着脚下的青石路,不敢轻易移动半分。
本朝女主天下,但谁都知道真正的掌权人是眼前这位淡漠孤远的秦王殿下。
传闻里,他有两点:绝美、决断。
纵横四海天地惭,冷凝高华日月羞。
而在宫人们心里,秦王殿下有三点:高冷,禁欲,又高冷又禁欲。
高冷的秦王殿下在今日之前从来不夜间进宫,更不会同一天进两次宫,尤其是身边不带任何侍卫的情况下。
所以,他今夜的举动让宫人们惴惴不安,连呼吸都要斟酌着力度,唯恐一个不小心乱打喷嚏乱放屁引来杀身之祸。
众人心照不宣,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经过明渠之畔时,有个宫人突然看见半空飞了个孔明灯,火光荧荧,仿若流星剪了尾巴越飞越远。
“呀!”
那宫人惊呼。
竟有人如此大胆在宫里私放孔明灯!
她这一喊,众人也都停下脚步抬目看向半空,当看清孔明灯出自于长乐宫方向时,众人霎时扼紧了呼吸。
扶笙亦停了下来,幽邃的目光在孔明灯上定了一瞬,侧目看向方才发出惊呼的宫人,声音幽凉似冰雪,“你速速去长乐宫,将私放孔明灯的人带过来!”
那宫人应声后迅速前往长乐宫方向。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扶笙索性也不走了,在凤临池旁边寻了个亭子坐下,安静等着。
不多时,先前去往长乐宫的宫人匆匆回来,身后跟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着暗红莲纹锦袍,有风轻卷袍角翻飞,似红莲业火于黑夜中生,他脚步轻缓,不疾不徐,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于亭子外止步,微微躬身,“见过七殿下。”
“奚文君?”扶笙垂眼看着亭外的人,眼神微凉,“方才的孔明灯,是你放的?”
奚恒,封号文君,与“贵、贤、德”三君并列四妃,却是在白三郎之前最受女帝宠爱的男妃。
“那孔明灯,是我放的。”奚恒供认不讳。
扶笙眼角浮现几许讥诮,“若是本王没记错,如今的长乐宫是你在打理,你便是这么垂范后宫的?”
奚恒默了默,半晌才轻声道:“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女皇陛下,想借孔明灯为她祈福。”
扶笙偏移开目光,望向幽沉黑暗的天空。
奚恒继续道:“听闻陛下她……有身孕了是么?”
扶笙并没有回答奚恒的话,清冽的声音让人闻之颤栗,冰刺一般穿过耳膜,“你最好祈祷那个孔明灯上没有任何秘密,否则本王不介意让你也去给白侧君殉葬。相信由你去陪着白侧君,女皇陛下会很放心。”
奚恒眼睫微垂,睫毛下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划过几许幽光,“七殿下明察,我若敢有半分异心,任凭处置。”
扶笙站起来,冷冷瞥了奚恒一眼,宽袖一拂,大步朝着天赐宫走去。
确定扶笙和那帮宫人已经走远,奚恒的贴身太监才长吁一口气,“吓死奴才了,我还以为七殿下会为难您。”
奚恒看着扶笙远去的背影,讥讽一笑,“他便是再权倾天下,也管不到后宫来,别忘了,本君才是长乐宫如今的主人,自古外朝内廷互不干涉,他还没资格管我。”
“可是……”小太监犹豫道:“女皇陛下这两日似乎又有了新宠,听闻就是七殿下身边的羽义,奴才担心羽义会迅速取代您的位置。”
奚恒眼神一冽,锦袖中拳头紧握,抿唇片刻,蹙眉吩咐小太监,“你去将三个月前的彤史调出来,我倒要看看陛下怀的是哪一个的种!”
小太监不敢耽误,领了命匆匆去往专门记录后妃侍寝过程的彤史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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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扶笙同一天内两次进宫,惊讶的并不止是宫人,就连女帝也有些不敢置信。
披了外袍来到前殿,女帝由阿紫搀扶着坐上紫金椅。
“子楚这么晚了还进宫,是否有急事?”
扶笙盯着脚下地板,声音淡淡,“后天一早,白侧君出殡,而他的遗体至今还在殡宫的冰床上,并未入殓,陛下是否要随臣一同前往?”
“不必了。”女帝摆摆手,眸光微闪,有气无力道:“这些事儿,子楚自己决定操办就行。”
扶笙沉默一瞬,又道,“陛下既然已经有了身孕,便应当以保重龙体为首要,切莫情绪过激。”
女帝生病的事情,既然荀久不愿意说,那他索性顺承一下承认女帝是怀孕了。
“七殿下说得是。”阿紫微微福身,语气平直无波,“奴婢定会尽心照顾陛下。”
女帝听得出来扶笙这是在提醒她既然身子不适就不应该再骄奢淫逸,不知收敛。
她苦涩一笑,神情恍惚,忆起自己已经上位一年多,成为大燕江山的主人,尊荣无比,万民膜拜。
而她却记不起究竟从什么时候起,那个自小与她相依为命,共经生死,发誓等长大会护她一世长安的弟弟竟然与自己这般生疏了。
丹陛上下,一步之遥,两人明明隔得这么近,中间却似有万丈鸿沟,他站在原地不会过来,她跃跃欲试却跨不过去。
忆至伤心处,女帝不觉出声,“子楚,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
扶笙站直了身子,“陛下早些歇着罢!臣这就告退去殡宫了。”
话完,他再不停留,拂袖走了出去。
阿紫看着女帝迷惘的神色,轻声唤道:“陛下……奴婢扶您去歇着罢!”
女帝想了想,突然摇头,“更衣,朕这就去殡宫。”
“可是……”阿紫面色微变,“陛下您如今身子不适,且现下已经夜深,外面寒凉,您如何去得殡宫那样的阴寒之地?”
女帝起身走到内殿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有些憔悴的自己,幽幽道:“三郎走得那样冤,无论如何,朕都该去看他最后一眼。”
解释一下哈,亲们表误会,并木有兄妹xx那种剧情,女帝有真正喜欢的人,她跟阿笙是患难姐弟,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以前感情深厚。
ps:基友文文今天pk,男主秦九跟咱家阿笙一样是高冷男神,亲们一定要去戳一戳,最好戳一个抱回来^O^
《重生之神探驸马请上榻》by陶夭夭
看重生帝姬欢脱追夫,看男主女主甜蜜互撩,破疑案,缉真凶,最后夫妻双双把天(下)统(一)!
披着悬疑外皮的暖宠甜文,又名《帝姬追夫记》《驸马哪里逃》
☆、第四十五章 秦王殿下驾到
内城东华门外,设有殡宫。
皇帝、皇后和贵妃薨逝以后通常会在宫中停灵三日然后小出殡——即将灵柩从宫殿移到殡宫。
小出殡以后,再从殡宫大出殡直到陵寝。
白三郎生前妃位低,但因深得女帝宠爱,死后获谥号“崇安”,追封为贵君。女帝有意按照贵妃礼厚葬入皇陵,岂料遭到了朝中老臣的频频反对。
此事僵持了数日,终于由秦王扶笙出面调解,他认为自停灵之日起的丧礼均能以贵妃礼待之,但在安葬方面,应按照僰人的习俗进行悬棺,方才是对白贵君的莫大尊重。
此言出口的时候,满殿争论不休的老臣甚至是女帝都沉默了。
毕竟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完美体现了白三郎的贵君威仪,尊重了他们僰人的悬棺习俗,又避免了男妓葬入皇陵有违仪典的尴尬。
保全了面子的老臣们闭了嘴巴,抬袖抹了满嘴的吐沫星子,顺便遮去因争论而脸红脖子粗的尴尬,再顺便表彰了秦王殿下深明大义的美好品质后捋着山羊胡优哉游哉出了奉天殿。
换了妆容披甲执锐跟在季黎明身后准备趁殡宫换防偷偷溜进去看白三郎的荀久一路上都在回味着小明跟她说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