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一愣,“什么意思?”
柳妈妈面色有些为难,犹豫半晌才道:“二少自上庸郡回来以后,就每天往这儿跑上好几趟,每次来都是问姑娘的行踪。”
提起季黎明,荀久顿觉火大,没好气地道:“下次他再来,你们俩就说我已经死了,在琥珀河上被他一棍子打死的,以后不必再来看我,家里供个牌位每日上香就成!”
招桐和柳妈妈对视一眼,都从荀久的话里听出了满满怒意,哪还敢为二少多说话。
招桐忙道:“姑娘这一路上想必累及,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给您沐浴,然后你好好睡上一觉,兴许明日心情会好上许多。”
荀久点点头,她确实是太累了。
没多久,招桐就备好了热水,荀久去沐浴完,小丫头赶紧将干净的绒巾拿来。
“姑娘,您好像与前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了。”小丫头一边替她擦头发。
“嗯?是吗?”荀久正愣神,冷不丁听到招桐这么一夸,她赶紧回笼思绪往镜中一看。
依旧是她已经适应并熟悉了的那张好看的脸,但眉眼间似笼罩了浓浓春意,让她整个人较之先前多了更加成熟的韵味。
没想到一次海岛之旅,竟有这样大的改变?
荀久呆呆看着镜中的自己。
招桐看了一眼挂在旁边的那件披风,笑嘻嘻道:“姑娘,刚才送你回来的是秦王殿下罢。”
荀久轻笑,嗔道:“你这小丫头,便是他送我回来,又能说明什么?”
招桐继续道:“外面的人都说秦王殿下性子淡漠不近人情,可奴婢觉得他对姑娘就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荀久手肘拄在座椅扶手上托着腮,原本困极的她被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
她也很想知道别人眼中对她好的那个扶笙是什么样的。
招桐想了想,答:“姑娘都没看见,刚才您下马车的时候,秦王殿下掀开了竹帘,望着您的眼神,就好像……就好像很多年前寒风刺骨的街头,奴婢又冷又饿无家可归的时候,二少递给奴婢的那个烙饼,好暖。”
荀久眸光微动,随即笑开来,:“你这比喻倒是新颖。”
小丫头竟是这样到了季府的?那想必当年的感恩之情早已成了爱慕之情了吧?
荀久一边想一边用余光瞟镜中的招桐,却意外地发现她的脸上并没有预料中的娇羞甚至是潮红,反而有些黯然,眉心笼了愁云,整个人看起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荀久被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招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下头小声道:“夜已经深了,姑娘还是早些睡罢。”
荀久烦闷地皱皱眉头,直接道:“我最烦你们这些话说一半的人了,把人家好奇心勾起来又一盆冷水泼下,很好玩么?”
见招桐嗫喏的样子,荀久站起身来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事不关我,我还没有那么多闲情去操心哩!”
说完,她直接进了里间,准备睡下。
招桐紧张地跟了进来,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袖,声音越发低弱,“姑娘,奴婢方才并非有意……”
荀久已经掀开锦褥坐到了床榻上,见她如此反应,噗嗤一笑,“你还真当你家姑娘我是豺狼虎豹呢?”
“啊?”招桐意外地抬头。
“夜深了,快去睡吧!”荀久挥手赶她,“睡醒了,明天我带你们去买材料回来做好东西。”
招桐见荀久半分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杏眸霎时亮晶晶地,忙不迭点头,甜甜一声“嗯”之后迅速回房睡下。
荀久躺下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扶笙的面容。
这个时候,他是在沐浴呢还是已经睡下了?
荀久有些无奈,她悲催的发现比起这张松软的大床,她竟有些怀念在海岛上每夜睡觉时有人在旁边看护并时不时往火堆里添柴禾让她感觉不到丝毫冷意的日子。
果不其然,荀久这一夜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之前马车上的困意似乎在她躺到床上的时候就烟消云散。
睁大眼睛望着帐顶,荀久把穿越那夜到现在的所有回忆都理了一遍,这才惊奇地发现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气愤季黎明在琥珀河打晕她的同时又有些侥幸心理,倘若不是那次机会让她和扶笙在楚国商船密室里发生了肌肤之亲,将距离彻底拉近的话,凭借扶笙那样高冷的性子,只怕到现在还对她不冷不热,而他们之间,很可能一直打不破中间那层纸,最后不了了之。
荀久翻个身,接着想了很多。
譬如倘若她没有穿越,扶笙将来的王妃会是谁;又譬如他知道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会是何反应。
困意来袭的时候,黎明的曙光已经撕碎了夜空。
荀久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午时。
小丫头听到她穿衣服的声音,敲门后走进来笑道:“姑娘昨夜还让奴婢早些睡,怕是奴婢走后您一直没睡罢。”
“黑眼圈有这么严重吗?”荀久跪坐在床上,一脸哀怨。
并不是她不想睡,实在是睡不着啊!
“奴婢给您扑点粉,应该能遮了。”招桐伺候着她下床,洗漱过后又将她扶到铜镜前坐下,开始认真为她扑粉遮黑眼圈。
荀久全程没说一句话。
虽然她挺讨厌脸上弄那么多脂粉,可今日要出门,总不能顶着个黑眼圈出去罢。
化了妆,柳妈妈端来香糯可口的决明子梗米粥,荀久没什么食欲,喝了一小碗就饱了,在院中歇息了盏茶的功夫,她站起身,正准备叫上小丫头和柳妈妈一起去集市,老远就听见外面传来季黎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