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回到璟阑院,朱斐送怀宁侯已经回来了,看到徐砚琪很是高兴的跑过来,简直像个孩子:“阿琪,你跑哪儿去了?”
徐砚琪笑着拉住他:“不过在园子里四处转转。”
徐砚琪言罢转首看向孙嬷嬷:“嬷嬷,这会儿子我突然又觉得饿了。”
难得见徐砚琪自己主动要吃的,孙嬷嬷听了自是高兴:“少奶奶想吃什么,老奴这便吩咐了膳房去做。”
徐砚琪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地道:“孙嬷嬷的佛手酥我已经许久不曾尝过味道了,这会儿倒是想念的紧。”
“原来是这个呀。”孙嬷嬷不由笑道,“那少奶奶在屋里等着,老奴这便去给您做去。”
徐砚琪不太好意思地点头道谢:“那就麻烦孙嬷嬷了。”
“麻烦什么,这本就是老奴应该做的,何况,少奶奶愿意吃东西了老奴高兴还来不及。且这璟阑院小厨房里什么都有,一会儿就能出炉了。”
徐砚琪道:“这佛手酥做起来比较复杂,嬷嬷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这会儿馋的紧,嬷嬷就带了朱彤和芷巧一块儿去帮忙吧,我这里暂时也不需要人伺候。”
孙嬷嬷点头:“也好,那便让兮然先在外室守着,少奶奶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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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带着朱彤和芷巧离开后,朱斐迅速将身旁的娇妻拦腰抱起,平稳地放置在榻上,又拿了靠枕帮她垫在后面,眼睛微微眯起着,似有笑意:“夫人把她们都支走了,可是想念为夫?”
徐砚琪娇嗔着拍了他一下,虽说是有意支开她们,不过她也确实是突然想念起佛手酥的味道了。
徐砚琪也不与他争执,只是神色认真道:“我之前同你说过,去帝都的路上在我背上砍了一刀的那个黑衣人,他的左手食指少了半截,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朱斐眼中布满阴霾,这件事他岂会忘记,那人敢在他最爱之人身上留下伤疤,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我刚刚在花园散步,竟然瞧见了那人,据孙嬷嬷说他是刚入府的花匠,名叫陈六,当初我与那刺客离得较近,他的身形体态,还有眼神都还记得真切,再加上那断了半截的食指,我应该不会认错,”
“陈六……”朱斐沉吟片刻,倒是没再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你不必多想,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你呀,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心养胎。”
徐砚琪又道:“我突然有了些想法。”
“什么?”
“你说,当初的刺客会不会与王姨娘有关?之前觉得不是她,是以为朱善是她的儿子,一个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舍得自己的孩子身处险境的。可如今,既然朱善根本不是他的儿子,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或许,那些人的目标是你,让朱善受伤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将矛头指向朱霆的身上。你想,如今朱霆因为此事被祖母赶去了龙隐寺,也失了父亲的信任和宠爱。而你,又根本是个傻子,那么朱家最后的受益者会是谁?”
看徐砚琪认真地分析着,朱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怎的没在你身上显露出来?”
徐砚琪嗔笑着打掉他的手:“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朱斐握上她柔若无骨的纤手,放在唇角吻了吻,正色道:“你说的这些,我已有想过,只是,凡事还是要讲求证据的。那个怜儿的事,我已命钟楼的人前去她的老家打探消息,朱善的身世,想来很快就会有定论。至于这个陈六儿,他既然来了府中,自然便是有目的的,我先派人暗中盯着,若是个有心思的,还怕抓不到把柄来?”
徐砚琪轻轻点头:“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虽说陈六儿是刺客一事已然确定,但若是现在揭发了他,只怕会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逃脱,如今也就只能先装作不知道了。
二人正说着话,兮然带着笑意进来禀报:“少奶奶,您快瞧瞧谁来了?”
徐砚琪闻声回头去看来人,不由得面上一喜,起身就要下榻:“母亲,二姐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苏氏就走过去扶住她:“好了,也不是外人,就不必下来了,你现在有身子,便好好在榻上歇着。”
言罢,又拉了徐砚琪的手仔细的查看着,面上不由带着心疼:“这才多久没见面,怎的就瘦成了这样?”
徐砚琪道:“自怀孕以后总是没什么胃口,不过还好,这两日已渐渐调理过来了。母亲和二姐姐怎么过来了?”
她原本是想要亲自回徐府一趟的,毕竟这身子的原主不在了,占了她的身子,她理应替她为家人尽孝。不过老夫人说身子还不足月余,不可轻易出门,便只好先递了喜讯过去。
苏氏道:“你有了身子,我这当娘的自然是要瞧瞧的。你二姐姐许久不见你,也是想你了。”
“二姐姐。”徐砚琪对着徐砚思笑着唤了一声。
徐砚琪上前握了她的手语带关切:“你这是头一胎,想来老夫人和夫人她们也提着颗心呢,平日里可要小心些。”
徐砚琪点头:“我知道的,母亲和二姐姐放心吧,我会注意着的。”
徐砚思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瞧瞧,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
徐砚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头看向苏氏:“对了,二嫂嫂怎的没来?”
提起陈慧,却见苏氏面上带笑:“她呀,现如今跟你一样,你二哥整日里宝贝的不行,我哪敢让出门呀。”
徐砚琪听了也是一阵高兴:“真的呀,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娘亲盼了这些年,可不就盼这个呢嘛。”
苏氏眸中带笑:“是呀,我如今也是知足了,你大哥自这次过年回来也一直在家里待着,看他们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的,我也就放心了。”
“大哥还在家?”徐砚琪撇了眼独自坐在桌边耍玩的朱斐,状似好奇地问着。
苏氏点头:“是啊,说是回来修养一段日子。听他说你们在帝都遇上了?”
“是呢,许久不见大哥,我乍一瞧只当是二哥无端端跑到帝都去了呢,不过,说上两句后立马就觉得不对了。”
“你呀,自幼便与你二哥更亲切些,你大哥好容易在帝都遇见你,谁知你一上来便唤二哥,你大哥回来还止不住说这事儿呢,说你这丫头心里眼里净想着二哥了。”
徐砚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也是大哥自幼不在我身边的缘故,我倒是想亲近,可是连面儿都少见,还是二哥好,一直在我身边。”
“鬼丫头。”苏氏说着,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徐砚琪笑着缩进苏氏怀里:“看来我去帝都的这几个月家里倒是挺好的,爹的身子也还不错吧?”
“健朗着呢。”苏氏说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如今你们一个个的好起来了,倒是砚秋和砚芳那俩丫头不让人省心,倒是把你爹爹给气得不轻。
“她们怎么了?”徐砚琪蹙眉问道。
见苏氏一脸愁容没有答话,徐砚琪只好看向徐砚思:“二姐姐,大姐姐和三姐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徐砚思轻叹一声:“还记得你出阁前你三姐姐找你借银子的事吗?”
徐砚琪点头,她记得当时徐砚芳让她帮忙找母亲借五万两银子做生意,她觉得不太靠谱便没应她,后来好像是大姐徐砚秋答应帮她筹钱的,如今徐砚思突然问起这事,难道是这些钱……
“莫非三姐姐的生意赔了?”徐砚琪不由惊呼一声,五万两银子呢,若是真没了,对于他们这小门小户来说,可当真不是件小事。
苏氏无奈道:“说起这事我便来气,砚芳那丫头也是个没心肝的,什么话都信,竟撺掇着跟你大姐一起做什么生意,原以为你三姐夫的那个朋友是个可靠的,如今可倒好,一分钱没捞着不说,那人还卷了所有的银钱销声匿迹了,
你三姐姐的公爹气得病倒在榻,下令将你三姐和三姐夫逐出家门,前两日他们回来求你爹,既是嫁出去的女儿,又做了这样的混事,你爹又怎好插手,连面儿都没见便逐了她们出去。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又哪里舍得太过狠心,让人给了他们夫妻二人些银两,至于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那……大姐姐呢?”徐砚琪问道。
苏氏再次叹道:“你大姐也是,原想着可以从中抽些红利好得公爹一家人赏识,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丢了我当时给她置办的嫁妆不说,还暗地里向你大姐夫要了两万两,也全赔了进去。
柳州知府知道后气得咬牙切齿,甚至起了休妻之念,若非你大哥刚好回来,填补了那些银两,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她在石家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了。
徐砚琪听了忍不住感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她自认为还是诚恳的劝过徐砚芳的,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便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了。
各人有个人的命数,她这两位姐姐便看自己的造化吧。
☆、第88章
转眼到了初夏,徐砚琪的肚子也一日日的开始显怀了,由于近段时间的调理,她的身体和精神也都日渐的好转起来,而胃口也是逐渐的大增,一日里要吃上好几顿。
因为她如今身怀有孕,老夫人像个宝贝疙瘩似的宠着,生怕有丝毫闪失,甚至为了怕她觉得闷热,特意让人定时的在璟阑院里放上几盆冰块儿,以此来消解暑天的热气。
不过尽管如此,徐砚琪有时候仍是觉得无聊烦闷,怀着孩子老夫人哪里都不让去,一处景色纵使再美,也有看腻的一日。
再加上朱斐一边要关心着边关的战事,一边还要调查王姨娘的事,自然不能一日里时时刻刻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徐砚琪自知他的辛苦,又哪里想要他在自己身上过于劳累,每每无聊时便自己找些事情来做。
这一日,她闲来无事坐在门前一边吹着和风一边做着针线,想要帮自己腹中的孩子亲手做些小衣裳。这时,恰好怜儿已经做好了几件小衣裳送过来,颜色与花式搭的倒是极为漂亮,徐砚琪瞧着一阵欢喜,突然便觉得自己做的不甚好看了,于是便拉了怜儿在自己身边指点一二。
听怜儿说的头头是道,徐砚琪忍不住赞道:“之前听你同孙嬷嬷说会刺绣,我只当你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你还果真算得个绣娘了。”
怜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的娘亲原本就是方圆百里闻名的绣娘,故而小时候也常跟着娘亲学,不过,也只是学了我娘的皮毛而已。”怜儿本就长得精巧,之前饿成了皮包骨头,倒也不觉得,如今在府里待了几个月,面色渐渐变得圆润起来,如今再一笑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徐砚琪越发觉得怜儿和朱善相像了,她不由的暗叹,朱斐派人调查怜儿村里的事,然而知情当年怜儿父亲卖子一事的,要么已经不在人世,要么便是踪迹全无。于是,这条线索便生生的断了。
至此,又有谁能证明这朱善是她的哥哥?仅凭一块胎记,如今又能证明什么?若就此揭发出去,到时候王姨娘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怜儿身上的胎记是造假的。
府里的事情让她无端生出些许烦闷,她长叹一声将手里的活儿放下来:“今儿的天气倒是不算太热,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怜儿应着也放下手里的针线上前来扶她。
出了璟阑院,二人随意的在那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走着,不时的说些闲话。
这时,却见前方突然升起浓浓的烟雾,直直向着天际冲去。怜儿最先看到,不由惊呼一声:“哎呀,那里是不是着火了?”
徐砚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面色瞬间大变:“那不是二少爷的呈阑居吗,快过去瞧瞧。”说着,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徐砚琪还未到呈阑居的门前,便觉得一股浓浓的烟味儿扑鼻而来,她忙用手帕掩了鼻子。
呈阑居里烟雾弥漫,熊熊的火焰把周围的温度都烧高了许多。仆人丫鬟们如今正急急忙忙地拿水去浇灭屋子里的火势。
徐砚琪忙拉了一个丫头问道:“呈阑居的哪间屋子着火了?里面可还有人?”
那丫头回道:“回少奶奶话,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房间,今儿个二少爷不在,二少奶奶揽着小少爷在屋子里午睡,现如今人还在里头呢,也不知怎么样了。”
王姨娘随柳氏在园子里散步,见了这火势也急急忙忙赶来,听了那丫头的话王姨娘也顾不得柳氏还在身边,对着那丫头喝道:“二少奶奶和小少爷还在里面,你们怎么还不去救人呐,这火势那么大,烧着了她们你们有几条命赔?还不快去!”
那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搞得一时有些发蒙,吓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王姨娘的话,已经有人进去找了,只是里面的火太大,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王姨娘急的直跺脚:“要你们都做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救不出来,”言罢便自己着急忙慌的要跑进去。
里面的烟雾太大,柳氏生怕她有危险,赶忙让人拦下来:“快别进去!”
“夫人让妾身进去瞧瞧吧,这火越来越大,若是烧出个好歹来,可让我怎么活呀。”王姨娘眼中含泪,对着柳氏跪下来乞求道。
柳氏道:“映月和璘儿自然是要救的,可怎能让你只身前去?”言罢转首对几个仆人吩咐,“还不快给我进去找,一定要将二少奶奶和小少爷给我找到。”
见众人领了命离去,王姨娘这才止了哭声,但面色依然发白,眉头蹙成一团紧张兮兮地望着呈阑居里的动静。
见王姨娘如此,徐砚琪不由有些纳罕,如果朱善当真不是王姨娘的儿子,那朱瑞璘便更是与朱家以及她自己没有任何血缘了,可她如今的担忧确实不像是假的,这又实在让人觉得不解。
不过,此时却不是她该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走上前去也跟着劝慰道:“姨娘别担心,璘儿和映月他们二人都会没事的。”
正说着话,几名家丁已抱了朱瑞璘和林氏从里面出来。朱瑞璘因为吸入的烟尘太多早已昏迷不醒,而林氏的左脸也被大火烧着了一大块儿。
王姨娘骇得脸色顿时有些惨白,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幸好后面的丫鬟扶着,才算站稳了脚跟。
她疾步扑到林氏跟前,心疼的眼眶湿红:“映月怎么会搞成这样啊,你的脸……”
“走开!走开!”林映月发了疯的乱吼乱叫,一把将身旁的王姨娘推倒在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疼的禁不住叫出声来。
见她如此,王姨娘跌坐在地上也顾不得生气,又赶忙爬起身来握着她的手道:“映月,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姨娘啊,我是姨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