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艳心口一堵,慢慢坐在凳子上,小声道,“我觉着伤差不多了……”
“不疼?”沈聪面上恢复了惯有的讥讽,“昨晚不是你抓着我手臂喊脚疼,是我听错了?”
邱艳脸臊,夜里他仗着力气大,弄了两回,那是怕他没个节制故意找话转移他注意,没想他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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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艳哪是沈聪的对手,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尴尬的笑了两声,说起其他,沈聪瞄她两眼,眼底闪过幽光,目光轻佻的闪烁了下,“没想着,你说谎的本事不小。”
邱艳被他看得心虚,抿了抿唇,自顾道,“好些日子没回家看我爹,我怕他担心,脚上的伤不碍事了,总得回家一趟才好。”
“那也得等你脚上的伤好了,别回邱家漏了馅儿,你爹和一众婶娘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邱艳咬牙,“不会,我爹不是不讲理得人,再者,我几个伯母没事儿不会来家里。”
“那可难说,如果她们心血来潮来你家看热闹,又恰巧见着你脚上的伤,太阳打西边出来,个个要为你出头,我和阿诺不是麻烦了?”沈聪眼带戏谑,邱艳如何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讽刺?她几个伯母都是贪生怕死的,哪敢得罪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觉得这话耳熟,想起是沈聪方才说的,顿了顿,纠正他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她们也不会帮我出头,你把心放回肚里就是了。”
沈聪挑眉,“你倒是个聪明的,既然如此,没人为你出头,你回家受了伤人家也只会冷嘲热讽,既然如此,何苦带着伤回去惹人嘲笑,在家养着,好了再说。”
邱艳怔忡,慢悠悠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于是,在家养伤,连着养了几日,其间,沈聪早出晚归,清晨打着火把出门,夜里打着火把回来,有时会装一篮子鸡蛋或者野菜,这天,甚至逮了两只鸡回来,邱艳给他开的门,见两只鸡还活着,心虚的往外边看了两眼,关上门,心咚咚跳得厉害,两只鸡的腿被绑着,沈聪把鸡扔到走廊上就不管了,邱艳心里害怕,“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你打着火把,没有光也能看见你的脸。”
沈聪每天都会偷些东西回来,她嘴上不说,心下却十分担忧,偷盗不是长久之计,真惹了众怒,没有好下场。
沈芸诺回屋睡觉了,邱艳等着给他开门,趴在桌上,差点也睡着了。这会儿,进出一回,脖子里灌了冷风,脑子一片清明,忐忑的望着沈聪,“聪子,有没有看见你?”
见她忧心忡忡,沈聪勾了勾唇,这几日,拿回家的东西她皆以为是偷来的,悬着心不上不下,尤其望着他带回来的东西,目光委实复杂,故作云淡风轻道,“看见了也没什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明天,你不是回去看爹吗?这两只鸡,刚好送给爹补身子,都是公鸡,养着也不会下蛋。”
上回从邱家回来,邱老爹送了两只鸡给她们,这几日天冷,鸡隔天才下蛋,沈聪念着邱老爹的好,怕邱老爹又舍不得吃,特意弄的两只公鸡回来。
“不,不用。”邱老爹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吃这个鸡,怕寝食难安。
沈聪耐人寻味的看她眼,邱艳目光闪烁,“我给你端晚饭。”急忙出了门。
谁知,翌日一早,沈聪装好两只鸡,好装了半篮子鸡蛋,邱艳脸色发白,顿道,“我爹养着鸡,这些,留下,我们吃吧。”她已经吃过他偷来的东西了,一辈子都摘不清,可是她不想把邱老爹也牵扯进去。
沈聪哪会听她的,拎了两个篮子,一篮子里装的是鸡,一篮子是鸡蛋,邱艳浑身不自在,开口道,“聪子,你有事的话自己忙,我和阿诺回家就成。”
“不急,今日无事,我送你们过去,再说,我也许久没见着爹了,陪他老人家说说话。”沈聪不疾不徐,邱艳张了张嘴,视线多次落在篮子上,想说点什么,最后,依旧没开口。
雾色茫茫,远远的,听到杏树下传来大家谈笑风生,然而看不见人,沈聪走在前边,邱艳和沈芸诺挽着手走在后边,走了几步,邱艳松开沈芸诺,大步往前走,拽住了沈聪,支支吾吾道,“阿诺,你走前边,我,我和你哥哥说说话。”
沈芸诺莫名,看邱艳脸色不对劲,和沈聪错开身,走在了前边,邱艳侧目,发现沈聪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意味深长,她扯了扯嘴角,示意她继续往前走,待见着杏树下坐着一堆人时,她身形一僵,拉了拉自己衣袖,盖在沈聪手腕的篮子上,为不让沈聪怀疑,找话和沈聪说,“过些日子莲花出嫁,我们怕要再去青禾村一趟。”
离莲花成亲日子还早着,邱艳也是急了,随意找了个话题说,左右,杏树下坐着的那些人不知道就是了。
沈聪状似没发现她一只手挽着自己,一只手盖在篮子上,不停垂眼,调整自己的衣袖,连着自己的手帕都用上了手帕盖在一只鸡头上,鸡不舒服,左右挣扎,渐渐,她的手掐在了手帕上,露出鸡头的形状,沈聪失笑,瞧她心虚不安,谁见了都会怀疑篮子里的鸡是偷来的,她没有做小偷的潜质,心念心动,沈聪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手腕往下掂了掂,她反应不及,手指卡着鸡脖子,鸡叫出了声,拍打着翅膀欲跳出来。
这会儿,杏树下安静下来,邱艳悻悻笑了笑,往沈聪身侧靠了靠,松开手,掀起侧边的衣服搭在篮子上,贴着沈聪,垂着头,小步小步走着。
“成,有时间陪你回去,随礼的话随些什么合适?”沈聪忍着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看她绷着脸,余光斜眼盯着树下的人,不像是做贼心虚,更像是防小偷的,怕小偷惦记篮子里的鸡。
“你说呢?”邱艳全部的心思在那些人身上,如果被他们发现篮子里装了鸡,怕会跑过来拦着他们,她余光盯着那些人,心卡在了嗓子眼,好在,那些人目光疑惑,却没有人奔过来,走出去十几步远了,邱艳仍不敢放松,回过神,见那些人还望着她们,邱艳心跳加快,“聪子,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邱艳意识到前边两步远的沈芸诺听得见他们说的,舌头打转,小声道,“发现咱篮子里装的是鸡?”她想文的是那些人是不是发现沈聪又偷了村里的鸡,然而,沈芸诺在,只得隐晦的问。
沈聪别有用意的低头看她一眼,扬了扬眉,不正经笑道,“自是见着了,鸡叫了两声,又噗嗤得厉害,你没听见?”
她当然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还被鸡啄了两下,隔着手帕都疼,抬起手,果然,其中两处泛着红色,然而,比起这个,她更害怕沈聪偷鸡的事儿被人发现,着急道,“怎么办,你说他们会不会趁我们不在,去咱家偷东西?”
邱艳急得眉头拧成了川,抓着沈聪的手,商量道,“聪子,不然……”
“瞎操心什么呢,他们真有胆子去,拿了什么,我保证让他们原封不动的还回来,放心,没人敢去咱家偷东西,况且,咱家能有什么好偷的?”沈聪不甚在意,邱艳却担忧,沈聪对钱财不上心,有人进了屋子,不用翻箱倒柜挖土就能把屋里的银子全部拿走,那些银子是前天沈聪拿回来的,准备置办年货的,被人偷了,过年怎么办?
想捅破那层窗户,碍于沈芸诺在,又不敢说得过分了,迟疑间,沈聪拉开她的手,“上前挽着阿诺,地上结了霜,别摔着了。”
一路心神不宁,到了清河村,邱艳满腹心思还在那些人会不会为图解恨,去家里砸东西,到了邱家,邱老爹瞧她脸色不对劲,问沈聪,沈聪深深瞥了邱艳一眼,缓缓解释道,“有些日子没来,艳儿记挂爹,怎么瞧着您好似瘦了?”
邱老爹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肚子,“没有的事儿,天冷穿得厚,身体好着呢。”又向邱艳道,“你好好过日子爹就放心了,别整天记挂爹啊……”
邱艳心不在焉应了声,待沈聪把篮子交给邱老爹,邱艳想劝两句,左右没寻着合适的话,只得作罢。
可能久了没回来,邱老爹和沈聪在屋里絮絮叨叨好一阵,饭桌上还一副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模样,邱艳无奈,“爹,饭菜凉得快,有什么话,吃了再聊。”
“你这孩子,聪子难得过来次,他都没不耐烦,你说什么,还不准我和我女婿说说话?”说到这,邱老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聪子,家里一直好好的吧,前些日子,艳儿二堂哥说什么沈家出了事儿,我还担心你来着,后来才知是明月村和卫洪手底下的人,也不知得罪什么人,好好的出门,回到家,要么手断了,要么腿瘸了,那段时间我都提心吊胆,想来杏山村瞧个究竟。”
邱艳一怔,看向沈聪,后者镇定自若,语调四平八稳,“若说,家里还真出了事儿。”
邱艳以为沈聪会聊那件事,心提到了嗓子眼,邱老爹也停下筷子望着沈聪。
“家里门坏了,我请三个师傅重新装了扇门,牢固得很,得空了,爹过来瞧瞧?”
邱艳这才松了口气,却见邱老爹笑得格外欢喜,“好,好,好,都说门是一家人的脸面,门大气恢弘,里边住着的人运气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再说,你常常不在家,门牢固些总是好的,我寻思着过些日子也把门换新的。”
沈聪自告奋勇,“过几日正好我有空,我来帮爹弄,木头备好就是了。”
邱艳听着二人对话,感觉沈聪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要么冷着脸,要么语气轻佻痞气,而在沈芸诺跟前,又是十足的长兄,是呵护妹妹的好哥哥,到了邱老爹跟前,又成了温和谦卑有礼的女婿,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邱艳都说不清了。
饭桌上有邱老爹闲话家常,吃饭速度也慢了许多,邱艳和沈芸诺搁下筷子,邱老爹一碗酒还没见底,她还有事儿,拉着沈芸诺回了她的屋子,一些日子没回来,桌上衣柜上仍纤尘不染,该是邱老爹每天都有打扫。
“阿诺,你坐坐,我找个东西,”家里的衣柜,盒子,箱子,沈聪没有上锁的习惯,起初她没想到那茬,今天才恍然,防止家里来小偷,得把钱放进盒子里锁起来才行,她记得她的衣柜里有锁来着。
沈芸诺坐在桌前,昏昏欲睡,照理说,吃过饭不宜睡觉,沈芸诺却困得厉害,她小些的时候,吃不饱,吃过饭,只能在自己床上躺着,怕走动消食肚子又饿了,村子里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吃饱饭了出门玩,还会挨骂,她娘活着的时候,沈芸诺想说吃饱饭到床上躺着对身体不好,她娘死后,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吃饱饭。
邱艳找到个小盒子,看沈芸诺昏昏欲睡,找了衣柜里的褥子被子出来,铺炕上,提醒沈芸诺上床睡觉,沈芸诺下午喜欢小憩,邱艳摸透了她的习惯,待沈芸诺上床睡了,邱艳抱着盒子,出门问邱老爹盒子上的钥匙。
邱老爹心情好,多喝了几口,这会儿,眼神有些有力,脚步也虚浮起来,沈聪搀扶着她,皱眉道,“我扶着爹回屋躺会儿,什么话,待会再说吧。”
邱老爹舌头打结,话也含糊不清,“你……你二伯母过来借去了,说是你大堂嫂衣柜的锁坏了……”
邱艳心里不痛快,肖氏倒是会打主意,“二伯母还借了什么?”
邱老爹没听出邱艳的不愉,摆摆手,脸上开怀笑着,沈聪扶着他进了屋,服侍邱老爹睡下后才出来,问道,“阿诺也睡了?”
“睡了。”邱艳收拾碗筷,心情不好,叠碗的时候发出了声响,沈聪听她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该是在骂肖氏,沈聪揶揄她,“不过把钥匙,你要了,下午让爹拿回来就是,只得你嘀嘀咕咕半天?”
邱艳抬眸,嗔她眼,肖氏借过去的东西,哪还会还回来,仗着邱老爹一个人在家,肖氏肆无忌惮罢了,锁都要借,她真过去拿了,肖氏又该说她不尊敬长辈,顶撞长辈,给她娘脸上抹黑了。
不过,听着沈聪的话,动作慢了下来,柔声道,“算了,借出去也拿不回来了,对了,我爹说那些人断手断脚是怎么回事?”邱艳脚受了伤,没出过门,依着沈聪的性子,那帮找上门的人讨不了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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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聪慵懒的坐下,随手把跟前的筷子递了过去,“惹了不该惹的人,遭了惩罚而已,怎么,你也开始闲言碎语了?”
邱艳一噎,方才就不该问他,既然问了,又想问个结果出来,又道,“那些人是你做的?”
“真以为我观音菩萨转世,专门惩恶扬善来了?即使如此,也没空搭理他们,不过你想知道,我倒是能和你说一二。”沈聪前倾着身子,眼底含着笑,“你想不想知道?”
邱艳听他胡诌心里也懒得问了,又看他睁着眼,眼底带着玩味,不由得好奇起来,“怎么回事?”
“眼神不太好,路边有坑,不留神摔下去了,断了腿,如此而已。”说完,见她怔怔的,然而满脸不信,沈聪挑了挑眉,正色道,“好了,话也说了,你洗碗吧,我出门转转。”
他说的明显是瞎扯的,邱艳才不信,洗了碗出来,见莲花在门口探头探脑,邱艳狐疑,望了两眼,走过去,“怎么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以为家里没人呢,听说你回来了,这不找你说说话吗?”莲花挺直身子,大摇大摆进了院子,“还是柳芽娘瞅见你们进村,否则,我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住两晚不?”
邱艳拉着她,朝沈芸诺睡觉的屋子瞅了两眼,小声道,“不了,下午就得回去,阿诺在屋里睡觉,咱说话小声些。”
莲花连连点头,挽着邱艳,脸蹭着她手臂,感慨道,“你不在,我平时找个说话得人都难,满腔心事都找不到诉说的对象了。”
听她说得楚楚可怜,邱艳好笑道,“你身边还缺人?柳芽不是在村里吗,她又成亲了,什么话你问她,她肯定知道。”
“别说柳芽了,她如今怀孕了,邱山娘盯得紧,我去邱家,半个时辰邱山娘就开口撵人,叫我别打扰柳芽休息呢,也是她福气好,今年进门就怀上了。”莲花不欲说柳芽,她来是抱怨珠花那个**的,转了话题,“亏得你嫁出去了,你是不知晓刘家如今成咱村大户人家了。”
邱艳错愕,“刘家?珠花家?”
“可不就是,当日里正把他们的户籍留在村里,人搬出去了,整天来村里串门,说三道四,今天说这家不好,明天损那家不好,心气不是一般高。”想到珠花,莲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没瞧见珠花和她娘的嘴脸,对了,珠花是过些时日就要嫁了吗,后来我才发现一件事,当初,珠花有意和你争个高低,让媒人日子定在你成亲那天,可能打听到你爹不摆席面才停了心思的。
邱艳出嫁,邱老爹没有大张旗鼓宣扬,只有走得近的几家人热闹热闹下,珠花和邱艳过不去,打定主意那天成亲,分明是想和邱艳抢人,试想,两户人家同天办喜事,大家走哪边,亏得邱老爹为人低调,没闹出什么事儿,否则,说出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她中意长胜哥,去长胜哥家里闹的事儿大家都清楚,你竟有脸说长胜哥缠着她不放,说长胜哥从小喜欢她,是长胜哥娘不答应,拆散他两,你说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我那会在,看我不撕烂她的嘴,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在村里作威作福,我才不怕她。”邱长胜和莲花说亲后,背地也互相来往过,邱长胜对珠花什么心思,莲花心里是清楚的,明明是珠花不要脸缠着长胜不放,如今反过来倒打一耙,邱长胜挨着珠花是女子不和她计较,莲花却是个不喜欢吃亏的。
邱艳不知道还有这事儿,邱艳甚少从沈聪谈到卫洪,看珠花和她娘不把村里人放在眼里,卫洪心里该是喜欢珠花的,喜欢一个人,才会凡事护着她,换做她,她没有珠花的底气,出了那么多事儿还想着往旁边人身上泼脏水将自己摘清出去,最重要的是她明白,一旦出了事儿,沈聪不见得会护着她,即使当着外人的面护着,背过身,铁定要给她脸色看。
她不敢挑衅沈聪,望着忿忿不平的莲花,安慰道,“你和那种人计较做什么,是非恩怨,不是她三两句话就能扭转的,她无非想找些安慰罢了。”珠花中意邱长胜,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邱长胜性子憨厚,不会瞎起哄坏人名声,即使邱长胜喜欢珠花,也要等两人说亲后才会承认,邱长胜这方面极为固执,不过,何尝不是他的好?
换成其他男人,珠花扑上去,即使不喜欢也会来者不拒,指不定做出什么败坏名声的事情出来。
莲花撇嘴,“我心里不舒坦,莲花那德行,长得黑就算了,鼻子眼睛眉毛生得丑,整日浓妆艳抹,生怕外人看不出卫家贴了多少银子似的,她不仅说长胜哥,还说阿诺哥哥了。”
邱艳疑惑,“说什么呢?”
“算了算了,狗嘴吐不出象牙,不是什么好话。”莲花担心邱艳听了不痛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邱艳心底好奇,追问道,“说什么了你与我说说,那会,她追阿诺哥哥追到田间,闹了笑话,人尽皆知,难不成,她说阿诺哥哥夜喜欢她的不成?”
“你当她说不出来?”莲花满脸鄙夷,指着走廊的凳子道,“咱坐着说话,珠花那人,迟早有遭殃的那天。”莲花在凳子上坐下,后背靠着墙,微微侧着身子,朝邱艳道,“长胜哥不反驳她是不想她面子上太难看,嫁不出去,不是闹得整个村子都乌烟瘴气的?她倒好,前边说长胜哥中意她,后边又乱说阿诺哥哥,说阿诺哥哥模样生得好,没少给她暗送秋波,奈何,阿诺爹娘死得早,嫁过去,往后生了孩子,伺候她坐月子的人都没有,你听听,说得像是村里村外的人都围着她转似的,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邱艳一脸平静,沈聪眉目清朗,俊逸如斯,容貌上确实寻不到斯差错,至于暗送秋波,怕是珠花眼睛不太好使,沈聪再外人面前从不给人留情面,眼神射刀子还差不多,秋波,怕是没有的。
至于沈聪爹娘,邱艳觉得上边公婆压着日子不好过,如今反而自在得多,想着心事,听莲花继续抱怨,过些日子,珠花成亲,挨家挨户通知了,据说要办几十桌席面,莲花家和长胜家是不准备去了,以免膈应自己,其他人去不去,莲花就不清楚了。
想起这个,莲花抵了抵邱艳手臂,“你等着吧,依着她喜欢炫耀的性子,到时候,少不得上门请你,她们家如今地宽敞了,又买了你二堂哥手里的田,过的可是地主般的日子,别提多得意了。”
邱艳不以为意,她和珠花打小处不到一块,如果珠花开口,她直接拒绝了就是,没必要为了彼此面子上过得去而由着珠花嚣张。
聊着聊着,莲花把话移到前些日子,一帮人断手断脚的事情上,邱艳听邱老爹说过,问莲花知道原因不,沈聪明显是瞎糊弄她的。
“知道,其中两人是自己走路不长眼掉到旁边坑里,坑里全是石头,摔断了腿,大夫都说即使骨头接上了,往后走路也是个瘸子了。”莲花也听说杏山村沈家出了事儿,但看邱艳笑容恬淡,不像是有事儿的,因而没问,说起那些短腿的人,莲花明显转了语调,慷慨激昂,说得玄乎其乎,邱艳失笑,暗暗琢磨着沈聪和她说的,总觉得不对劲,细细问了那些人的名字,都不是邱艳认识的,而且,那日,她离得远,没看清那些人的容貌,无从辨别他们是不是当日去沈家的那帮人。
沉思间,院门外传嘈杂的说话声,邱艳听着其中有人提到了沈聪,她站起身,让莲花坐着,她出门看看,沈聪说出门转转,邱艳想到沈聪的性子,该不会他偷谁家的东西被人当场逮着了吧,小跑出去,却看是长胜娘,邱艳规矩的喊了声婶子。
“艳儿回来了,莲花是不是在这边,我与她说点事儿。”
邱艳心底疑惑,指着里边,看周围有人打探,心里愈发觉得奇怪,进了院子,长胜娘转过身,眼神望着外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家聪子遇着点麻烦,你去瞧瞧,莲花和珠花不对付,我就不让她去了,你不会怪婶子吧?”照理说莲花还没和长胜成亲,长胜娘不该管这些,然而,她也是为了莲花好,珠花嚣张跋扈,豁得出去,后边又有卫家撑腰,她们不过是寻常的庄户人家,哪敢得罪那种人。
长胜娘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莲花看她两嘀咕也走了过来,听着最后句,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挽着邱艳手臂,气愤道,“艳儿,我与你一块过去,她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没脸没皮,不害臊,看我今天不撕烂她的嘴。”
长胜娘在边上听着,并未指责莲花,而是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去凑什么热闹,珠花不依不挠,见人就咬,你莫要凑上前,否则,珠花又得拖长胜下水了。”对莲花这个儿媳妇长胜娘是真心喜欢,小小年纪,进退有度,不生事不怕事,对长胜也是实心眼的好,换做其他人,捕风捉影只怕是看不上长胜了,莲花却丝毫不当回事,能体谅长胜的难处,长胜娘心里明白,她年轻那会,如果知晓对方和其他姑娘搅在一起过,心里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哪怕双方什么都没有,一直是女方胡搅蛮缠,她都不会和这种药男的过日子。
“婶子,您坐着,珠花不要脸,艳儿哪是她的对手,前两日她还到处说长胜哥的坏话,我还担心她突然转了性子,我拿捏不到她的错处,今天她自己送上门,新仇旧恨,我一起报了。”说着,豪迈的撩起袖子,做出打人的手势。
长胜娘哭笑不得,叫她放下袖子,“天冷,小心别感冒了,算了,你若想陪艳儿去就去吧,我回家,把长胜也叫过来,就算遇着事儿,叫他挡你前边。”长胜娘知道,长胜来了,莲花就不会掺和这件事了,莲花听长胜的话,长胜劝劝她就能安静下来。
反倒是邱艳,长胜娘担忧得望了她一眼,“艳儿,你也别闹得太厉害了,和那种人斤斤计较,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快成亲了,珠花风头正盛,众人忌惮卫洪,平日忍口气就算了,她担心邱艳不知晓其中利害,和珠花撕破脸,最后吃亏的还是邱艳。
“多谢婶子提醒,我心里有数的,走吧,我去瞧瞧。”珠花污蔑沈聪轻薄于她,邱艳觉得可笑,沈聪素来不睁眼看人,第一回来邱家,没多看自己一眼,凭着珠花的容貌,除非沈聪眼睛瞎了,不过即使沈聪眼睛看不见了,光听声音,也不会喜欢珠花,轻薄?邱艳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