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目标都是要杀死他,究竟是谁?究竟为什么?
他望着眼前,几乎烧成了一条黑炭的路,路侧一旁的林子里,那些被烧成焦炭的木头,有的还在滚滚的冒着浓烟,商队里的兄弟还在努力地扑火,忙碌异常。
刘长德回答不出来,只能陪着陆玥泽一起站着,两个人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程瑾玉也下了马车,主动过来帮忙。
陆玥泽看到他远远地走过来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十分地不高兴。
程瑾玉朝着陆玥泽行礼:“陆爷。”
陆玥泽淡淡地点头,算是还了礼,嘴上说着:“多谢程公子仗义相助,日后陆某自会重礼相谢。”
“……陆爷客气,举手之劳,无足挂齿。”程瑾玉听着陆玥泽过于高傲的话,有些无奈,只能转头去看那条烧黑的路,感叹着:“桓晃之地本就不发达,这条路算得上是当地最好的一条路了,没想到一个晚上,就毁成了这个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啊!”
陆玥泽抿了抿唇,没有搭话。
程瑾玉的目光偷偷地打量陆玥泽的脸色,添油加醋地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与陆爷过不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阻拦陆爷!”
他说完,陆玥泽的目光就瞪了过来,满脸的不悦。
程瑾玉似乎还厚着脸皮,道:“陆爷,这究竟是什么人,您心中可有数?”
这一问,又踩在了陆玥泽的痛处。他心中有数?他心中有个屁数?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想要要他的命!
“陆爷,”程瑾玉恢复到之前那种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口说:“程某不知道是何人要针对陆爷,但是程某无意中听闻。陆爷来到桓晃之地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开桓晃之地的买卖生意,而是……要来寻找一个叫做浑奴的人。”
陆玥泽的脸色越来也差,他看向程瑾玉,如实承认:“陆某确实受人所托,来桓晃之地寻找浑奴。程公子既然这么问,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浑奴的消息?”
程公子作揖回道:“实不相瞒,陆爷,本公子也是奉了家父之命,要来寻找这位浑奴的。或许比陆爷知道的消息,要多上几分?陆爷,要不要详谈?”
他边说边朝着陆玥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根本就不容陆玥泽拒绝。
陆玥泽吩咐刘长德,“刘总管,吩咐下去,照顾好夫人今日的膳食,顺便跟夫人说一声,爷有事要与程公子详谈,晚些时候回去,让她不要等爷了。”
“是,爷。”
陆玥泽吩咐完之后,朝着程瑾玉颔首,淡淡地开口,“走吧。”
程瑾玉几乎一口老血吐了出去,他怎么觉得陆玥泽这语气,完全就是在跟他身边伺候的人说话,根本就没有把他程瑾玉当客人,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既然是他想要牵上陆玥泽这一条人脉,此时此刻,有些气就必须要忍下去。不过,当他能扬眉吐气的时候,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程瑾玉邀请陆玥泽上了他的马车。
陆玥泽没有拒绝,但是姿态却一直没有放低,似乎是程瑾玉在求他一般。程瑾玉暗暗气得咬牙切齿,可是又拿陆玥泽丝毫没有办法,就只能这么干受气。
上了马车之后,程瑾玉亲手给陆玥泽倒了一杯热茶。
陆玥泽接了过去,并没有立即就喝,看着程瑾玉,道:“程公子有话请讲,陆某还有些事情,不易耽搁过久。”
程瑾玉:“……”
他顿了顿,说道:“陆爷听说这个浑奴,是因何缘故?”
“一个朋友,想要找到这个人,陆某不过就是代为跑腿,帮忙寻人罢了。”陆玥泽回答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的波澜。
“哦,是个什么样的朋友?”
“这是私事,不方便告知,请程公子见谅。”
程瑾玉笑道:“也罢也罢,反正一直都是我要给陆爷消息,自然是不好从陆爷这里打听什么的。不过,既然陆爷是要找浑奴,那么浑奴此人的所作所为,陆爷想必一定过,我就不必重复了。总之,除了关于巴益公子之外,浑奴还有个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知陆爷可曾听过?”
“什么事?”陆玥泽眯了眯眼睛,他所知道的,不过就是当年的浑奴,因为某种原因,把当今圣上的大皇子偷走了。更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死定了的大皇子竟然还活着,流落民间,至今还是当今的圣上惦记着,时时刻刻都想把自己的儿子找回来。
程瑾玉说道:“曾经有一个关于浑奴的预言,只是这预言,实在是太过骇人,如今已经没有人敢传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陆玥泽的表情,发现陆玥泽果然一副不知道的模样。他卖着关子,继续说道:“想必陆爷不曾听过那个预言吧?”
“不曾。”陆玥泽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并不太在意。
程瑾玉又问:“陆爷表现的如此冷淡,难道是不想知道?”
“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浪费陆某的时间。告辞!”
“陆爷!”程瑾玉的脸色都青了,他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个陆玥泽竟然还是一点面子也不肯给他,活脱脱一副大爷模样。
他见陆玥泽是真的要走,也就只能妥协,不再卖关子了。他道:“陆爷,您不要急,我马上就说,我马上就说。”
已经起身的陆玥泽又坐了回来,目光冷冷地扫向了程瑾玉,一副等着他开口的模样。
程瑾玉正是第一次正面与陆玥泽打交道,他才发现,陆玥泽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啃,骨头真他妈的硬,还一副泰然自若、你求着他的模样。
他生气归生气,但是还是必须要把话讲完。
他说:“陆爷,刚刚提到的那位巴益公子,是何人,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
巴益公子是如今的潜龙,或许有朝一日会变成真龙。
陆玥泽只是看着他,却依旧是态度极冷,没有回话。
“这位巴益公子,行踪诡异,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何处。所以,许多前来寻找这位巴益公子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寻找浑奴身上了,陆爷可知为何?”
“不知。”陆玥泽不假思索,果断的摇头。
“……”程瑾玉只能继续自己唱戏,道:“陆爷或许会以为是这个原因,这个浑奴偷走了当初的巴益公子,所以他一定会知道巴益公子的下落。”
“难道不是吗?”陆玥泽总算是表现出了一点点的兴趣,不过程瑾玉发现,他真的只是表现,似乎他刚刚的话,还没有让他足以震惊。
“当然不是,”程瑾玉盯着陆玥泽的眼睛,反问他:“大皇子至少已经被偷走了二十年了。可是这二十年间,浑奴也是出来行走过的,他身边可不曾有过什么孩子。所以,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大皇子就在浑奴身边。何况,都已经二十年,谁又知道浑奴究竟知不知道大皇子的下落呢?大家想要找到浑奴,自然刚刚说的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但是如果知道那个预言的人,绝对就不会是这个原因了。”
“说来说去,程公子说的那个预言,依旧没有说出来。您这故事讲得,实在是……”陆玥泽抿了抿唇,淡淡地笑了笑,倒是什么也没说。
程瑾玉忽然就变得一本正经,盯着陆玥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浑奴之女,帝凰之相,凤后之运。”
陆玥泽的眼睛不由地瞪大了,眉头微蹙。
这么久了,程瑾玉终于看到了陆玥泽的表情变了,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片刻之后,陆玥泽忽然就轻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嘲讽,看着他问道:“就因为这么一个预言,所以所有人都追着浑奴不放,不是因为要去找巴益公子,而是要去找浑奴的女儿?”
“呃……应该是这样的,毕竟,既然这姑娘有皇后的命格,那么自然会和真正的大皇子在一起……”程瑾玉说话时,底气似乎不足。因为他知道巴益公子中哪里啊,但是他不知道这位“帝凰之相、凤后之运”的姑娘究竟在何处!
陆玥泽这一次,脸上露出了明显地嘲讽,“一个预言,一个关于女人的命格,就能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我陆某不相信,这国运帝位,能系在一个女人身上,能由一个女人的命格决定!如果巴益公子真的有那命格,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他想要娶的姑娘,就会是他的皇后;如果这个巴益公子时运不济,就算是娶了浑奴之女,也只能与那位置擦肩而过。程公子请便,陆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说完,陆玥泽头也不回地就下了马车,只留下程瑾玉张着嘴巴,震惊不已,说不出话来。
他望着陆玥泽的背影,大骂不止,“愚民!蠢货!本公子是好心才找上你的!透露给你消息,让你帮本公子找这位浑奴之女,是想让你挣一份从龙之功!你竟然如此的不给本公子面子,还话里话外地说什么,本公子要靠一个女人去登上那个位置!陆玥泽,你……你好样的!你算是彻底地得罪了本公子了!我让你狂,我让你傲!你等着日后,等日后,本公子登上了皇位,一定要第一个杀你的头,将你生吞活剥,以解心头之恨!本公子一定会找到浑奴之女,不管那个预言是真只假,不管她是丑是俊,她只能嫁给我,不能嫁给任何人!她就算是死了,也只能我家的祖坟!”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误会
陆玥泽从程瑾玉的马车下来,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 甩了甩袖子就走, 简直就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
他刚走自己商队那边, 大总管刘长德就已经带着人迎了上来。陆玥泽也没有等他说话,直接开口就吩咐:“先把爷的马车处理好,尽快把夫人从程家的马车上接回来。”
刘长德一看陆玥泽黑着一张脸, 就知道陆爷定然是和程家的那位公子,谈得极其不愉快。他立即禀报道:“陆爷,马车那边已经整理好了, 里面的物件没有多少损失。仔细外面还需要漆一遍了。”
“暂时不用了,爷去把夫人接回了。”他说完, 转身就想去牵马, 忽然想起那一日混乱时,他还有几封信是摆在马车的小桌上的, 立即就吩咐刘长德:“让长水把马车带过来, 爷还有几样东西落在了马车上。”
刘长水很快就把马车带了过来,陆玥泽看着自己这辆变得黑漆漆的马车心里很不是滋味。马车并不是被烧黑的, 只是因为当时离着大火太近,被黑烟裹住了。幸好马车窗子比较密闭, 马车里也只是在落了厚厚的黑灰,清理起来还算是方便。
刘长德派人清理时, 已经让人尽量地保持马车里东西的原样,陆玥泽之前写的那几封信,也被原封不动地摆在了小桌上。
陆玥泽拿起了看了几眼,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吩咐刘长德:“立即派人送出去。”
大总管刘长德拿了信,正要转身就走,忽然就听到陆玥泽喊了一句:“等等,还有一封信呢?”
“陆爷,还有一封?当时收拾马车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的,不会有人私自拿陆爷的信件的!”
陆玥泽眉头紧锁,他肯定地说:“少了一封信,是写个德顺的,当时……没有写完,就铺在了小桌上。其余跟它铺在一起的信件纸张都还在,唯独没有那封信了。”
刘长德急忙保证:“陆爷,您的所有信件都在这里了,我派人收拾的时候,绝对是连一张废纸都不曾放过的,绝对不会是被人误收拾走的!”
“那么,就是被什么人趁乱拿走了!”
那封信上,是他关于浑奴是皇室二十四暗卫的猜测,仅仅是猜测而已,为什么那封信却消失了?究竟是什么人把那封信拿走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时候把信件拿走的?
难道,是云珠?
陆玥泽仔细回忆当时,他记得那是他唯一没有盯着云珠时,就是给她拿鞋子的时候,她会趁着那么短的功夫,把信拿走吗?
陆玥泽脸色很不好看,他把其余纸张都收拾了起来,朝着刘长德吩咐,“先把之前的信送出去吧,给德顺的这封信,爷再斟酌斟酌。”
“是!”
收拾好一切,陆玥泽牵了自己的马,纵身上马,准备去接云珠。
云珠这边也并不好过,陆玥泽刚走不久,就有人来拜访她了。此刻这么兵荒马乱的,她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可找她拜访的。她不乐意见,但是架不住人已经堵在了马车门口了。
“夫人,我是陆爷的船帮掌柜张明川的女儿张娴君,不知夫人可否记得?今日见夫人在此,特意前来拜见。”
隔着马车帘子,云珠的小嘴都要撅上天了。
平喜观察着云珠的脸色,与张娴君回话:“张姑娘有礼了,我们夫人此刻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人,还请姑娘先回去吧。”
明明晃晃地逐客令,但是张娴君却不想走。她刚刚听闻,陆爷很快就会回来找夫人的,她定然要抓住这个千载难得的偶遇机会,怎么可能早早地就被赶回去了呢?
她立即关切道:“可是夫人有身体不适?出门在外不方便,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要不要我来照顾夫人?”
“夫人身边不缺人照顾,张姑娘请回吧!”平喜也有些不耐烦了,昨晚那一场大火,死伤无数,她们几个丫鬟算是幸运的,总算是死里逃生了。这边夫人都没有一直缠着她们做差事,倒是这个张娴君张姑娘一个劲儿地过来捣乱,怎么赶也赶不走!
阿甲阿乙不像平喜,平喜毕竟是丫鬟出身,与张姑娘说话的时候,多少还顾忌着她自己的身份,不敢强行赶人,但是阿甲阿乙可不管那么多。
她们两个人可是在陆爷面前失误过一次了,绝对不可以再失误第二次。确定夫人是不想见这个张姑娘,阿乙自己下了车,直接朝着张姑娘走去:“张姑娘,我们夫人说,谢谢张姑娘的好意,她命我送张姑娘回去。张姑娘请吧!”
张娴君以前没有见过阿甲阿乙,不知道这两个是陆玥泽新给云珠的丫鬟,见她有些面生,她也不想给这个丫鬟面子,绷着脸道:“主人家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本姑娘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我自会找夫人问个明白的!”
“张姑娘,请!”阿乙姑娘的脸上还带着笑,但是手已经伸了出去,根本不给张娴君机会,甚至刚刚张娴君说的那些,她就当做没有听见,根本就当做了耳旁风。
张娴君怒着吼了一声:“你!”
“张姑娘,请!”
张娴君根本就抗不过阿乙的武力,几乎就是被架回去的,整个人灰溜溜了。她一脸怒气地做回了马车里,旁边的阿沽很有眼色地给她到了一杯茶,让她消消气。
张娴君气鼓鼓地把一杯茶水都灌进了口里,骂道:“陆爷的那个夫人,实在是太过傲气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个西夷摇族来的黄毛丫头,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如果不是陆爷宠着,她有什么可傲气的?”
旁侧的杏儿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急忙打断张娴君,“姑娘,您喝杯茶消消气,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