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请参主事细细说来。”
“十年前至今,南宫家陆陆续续开了粮食铺子和打铁铺子,如今几乎遍布全国;南宫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赶制一批衣服不知送往何处,而且乐城也算产粮大城,但城中粮食铺存粮甚少,城中粮食价格居高不下。您说是否奇也怪也?”
要么有人刻意哄抬物价,要么粮食供不应求。但无论哪个原因都不正常,他们须高度重视并追查到底。
这时,谈话中一直沉默的弋凰天终于开口了。
之前她一直捉摸不透那夜在南宫府内阁楼外听到神秘人对话的含义,如今联系参主事之言一琢磨,忽然茅塞顿开。
“南宫家私养军队……”她低声细语,若有若无,但落在另外二人耳中,犹如紧绷的琴弦忽然断开。
“私养军队?”他们不约而同的拔高声音,她一惊,猛然抬头望着他们,将自己的怀疑吐出。更是又如在水面上投入巨石,激起千层浪。
“百年世家,实力雄厚,私养军队,种种迹象让我十分怀疑,南宫家是不是就是掌握前朝军队的神秘氏族。”
她的祖先——德昌公主,在前朝灭亡后,德昌公主逃亡过程中,有一支军队跟着神秘消失,百年来各方势力都在寻找却不见蛛丝马迹,南宫家又恰巧是百年前迅速崛起的,有太多巧合了。
“若真是如此,可不是得来不费功夫,但我们还需确定,以免弄错而打草惊蛇。”
风子兮笑着说,他们此时住在南宫府,占尽天时地利,行事也方便。
弋凰天狂点头附和,唯有参主事陷入沉思,默默片刻方将疑问道出。
“如果确定南宫家的军队就是小主子要找的,那小主子是否有凭证将其拿回来?”
是啊,时隔百年,南宫家占着富贵和权势,难免生了异心。唯一的凭证——麒麟玉早已与她融为一体;思及此,她的眉毛挤成一堆,事情很棘手。
见状,风子兮不忍她蹙眉难过,淡然一笑道:“师妹别心急,大不了师兄牺牲美色接近南宫小姐,总要设法将属于师妹的军队夺回来。”
她抿嘴‘噗嗤’一笑,双眸明亮如星星,又忽然黯淡无光,神色严肃,道:“她既然是南宫家千挑万选的继承人,定不简单,平日里淡雅的模样搞不好只是伪装,师兄不要乱来,我不希望师兄有任何危险。”
“傻丫头!”他揉揉她发髻,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门外敲门声传来。
“进来!”
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女子负责水落阁物品的拍卖,她贸然打扰,是因为有神秘人要拍卖兵符。
“可以控制前朝遗留军队的兵符?”风子兮等人吃惊不已,面面相觑,他们刚还在讨论军队之事,立马有人要拍卖兵符,难道又是巧合吗?
“兵符拿来我看看。”弋凰天道。
女子听后,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捧上来,一打开,一块玉佩静静地躺在里面,目光接触到玉佩的瞬间,弋凰天的震惊无法表达。
这……这形状像极了麒麟玉。
“拍卖此物的主人在哪儿?”她猛地跳起来,抓住女子的手腕急切地询问,能造出一块像极了麒麟玉的玉佩之人,一定知道前朝军队的事儿,她必须要找到此人。
她太过用力,女子的手腕红了一圈,但忍着痛道:“小主子,此人留下玉佩便走了,只说玉佩拍卖后他会亲自来取钱。”
“走了……”弋凰天呢喃着,失魂落魄地退回座位上,垂眉低头,陷入沉思,其他人面面相觑但没有打扰,直到桌上热茶凉了,弋凰天才做出大胆决定。
“将消息散播出去,三日后水落阁拍卖前朝军队兵符,五百万两白银起价,上不封顶。我倒要亲自会会这神秘人。”
“是否太过张扬了?众人皆知后,于我们夺回军队不利。”风子兮的担忧不无道理,消息传出后,各方势必疯抢,会给他们带来巨大阻力。
当然,这些弋凰天也想过,既然有人公开拍卖兵符,就算水落阁不接这笔生意,那人也有别的渠道,以其这样,不如便被动为主动,将机会拽在自己手中。
弋凰天勾起嘴角,呵呵笑了,“我总觉得这个神秘人会帮我们大忙。”
她迷离的目光很悠远,做此冒险决定全凭直觉,希望不会赌输。
见她如此坚定,风子兮等人也没什么意见,只全力准备三日后拍卖一事。
水落阁将消息放出后,各方人士如开水沸腾起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乐城,有些人日行千里,跑死几匹马,此处不再细说。
这三天,乐城笼罩在浓浓的阴霾中,紧张的气氛并未因牡丹美景而冲淡,人与人之间徒增剑拔弩张。
弋凰天也早早布好局,只待神秘人落网。
三日后,水落阁人满为患,为保安全,水落阁出动上百名一等高手将水落阁围得密不透风,确保一只苍蝇也不能自由进出。
第64章 063:寒潭惊魂
本次拍卖会不仅惊扰了各方安宁,连置身于舆论漩涡的南宫家亦然,不理世事的老南宫家主都为此事重新出关,召集新任家主和继承人秘密商议。
众人皆为拍卖会费心费力,却不知这是神秘人戏弄大家的戏码。
为一块不知真假的兵符就搞得人仰马翻,世人真可笑。
不过他相信这里有他需要的人,他蛰伏十年,如今时机已成熟。
三日后,拍卖会如期在水落阁举行,为了加重筹码,南宫家插足其中,许下诺言,拍卖会结束后次日将举行诗文大赛,胜利者可得南宫家倾囊相助及水落阁千金一诺。
消息一出,满城骇然,人人热血沸腾。
南宫家横插一脚,惹弋凰天不满,不过还好无碍她的计划。
拍卖会当天,弋凰天、风子兮与南宫小姐一同出席,他们在三楼包厢里,有帷幔隔着,里面可以看清楚外面,外面则看不清里面。
弋凰天将点心囫囵吞下,喝了口茶,笑嘻嘻道:“我四处去探探口风哈!”
说着,一溜烟没影儿了。
南宫小姐摇头失笑,气质温婉,“有时候真羡慕她。”
高兴时放声笑,难过时放声哭,这样的人生她永远体会不到,她心中有淡淡的失落,风子兮见了少不了安慰几句,并挑些轻松的话题谈论,气氛才稍稍缓和了。
弋凰天混迹一楼人潮中,磕着瓜子听八卦,时不时插几句嘴。
很多人对水落阁拍卖兵符的真假抱有怀疑态度,他们有些人祖祖辈辈生活在乐城,都未听说过乐城有前朝隐匿的军队。
“一百万起价,请出价!”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五百万……”
拍卖开始了,各方争得面红耳赤,水落阁内硝烟渐起。
弋凰天屏住呼吸,看着拍卖价格一路攀升,惊诧地张大嘴巴。
要不要这么夸张,这些人的钱都是打水冲来的吗?
就在此时,不知谁高喊一声‘一千万两黄金’,阁内顿时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投到三楼角落处,帷幔遮挡,看不清土豪真容,但不妨碍众人顶礼膜拜。
弋凰天悄悄溜达至三楼,想会会此人。
她不信真的会有人傻乎乎的花一千万两黄金买一块破玉佩,此人此举必有深意。
一直暗中观察各方动静的风子兮也注意到弋凰天的动作,十分担忧她贸然心动会有危险,但顾及南宫小姐在一旁,怕南宫小姐有所怀疑,他只能面色不改地忍受心中煎熬,暗暗祈祷。
“姑娘既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
弋凰天刚靠近就被发现了,帷幔后传来低沉沙哑的男声。
弋凰天也不矫情,直接掀开帘子进去,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面具的男子映入她眼帘。
男子大约二十岁,端着茶杯的手,骨节修长,皮肤白皙;虽看不清长相,但浑身萦绕着温雅气质,可知此人身份非凡。其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他嘶哑的嗓音,不像刻意伪装,也并非天生如此,许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弋凰天不把自己当客人,轻车熟路地自己倒茶、自己吃点心,她有大把耐心等男子先开口。
果不其然,男子等不及先开口。
“姑娘乃侯门千金,没想到行为举止有江湖儿女的洒脱。”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连她的身份都查得清楚,对此,她并不诧异。他设此局是冲着她来的。
她猜测的不错,拍卖兵符又高价拍得,都是男子自导自演的戏,目的是引蛇出洞。
“既然你此行目的在我,我也不扭捏,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你问题太多该如何回答呢?”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太过邪魅,使她差点恍了神。
“跟我去个地方,我会告诉你答案。”
话音刚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强行掳去,时刻关注这边动静的风子兮连忙破窗追出去。
男子轻功很好,捉着她,像捉着小鸡,飞在夜空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弋凰天这才没有反抗。风子兮被迫停下,置身于树林中,就像在迷宫里,他转了半天都没找到出路。
糟糕了,师妹不会出事吧!这是他最担心的。
而这厢,男子将弋凰天带到寒山寺下。望着长长地阶梯,她问道:“带我来这儿干嘛?你的老窝在这儿呀?”
寒山寺并非一座普通寺庙,此乃南宫家建造的,里面大有文章。
男子目光深邃悠远,沉默不言,只往寒山寺走去,她心中翻涌着怪异气息,此人的背影看着这般萧瑟悲凉,他内心一定藏着不堪的过去吧!
她跟着他一步步走,走至半山腰时,他突然拐至另一条小路,两旁长满杂草,走在路上,她脚上沾了稀泥,鞋子也陷入泥潭中,每走一步都很费劲。
她不记得自己埋头走了多久,前方的他突然停下来,她一头撞上他,疼得她龇牙咧嘴。
“怎么了?”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
“看来咱们要先甩掉尾巴。”
她一回头,沙沙作响的树叶乍停,这些蠢货,提着灯笼上茅厕——找死。
只见男子从她头顶飞过,唰唰唰,心停,风止,横尸遍野。
“走吧!”
他动作干净、行云流水,让她吃惊得嘴里可以塞下鸡蛋,然后她怔怔地紧跟他骤然加快的步伐。
绕着山腰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一个山谷里,山谷幽深,抬头看不见天。山谷广袤无垠,放眼望去一片青油油的草地,草长得很高,淹没她的腰。
她顿时傻眼了,这是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