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任由她怎么奔走,场景依旧是这般,那女子依旧愣愣的站在她面前,好久好久之后,那女子……或者说,梦中的她,忽然便缓缓朝着棺木走去,她咬着牙,五指拢起,道:“开棺!”
“王妃!”这时候,有将士倾身上前,阻拦道:“王爷已是入殓,不可打开啊!”
“我的阿言……”她眼眶红起来,说出的话却依旧冷戾:“我的阿言,凭什么让你们入殓?”
她反问着,眼底满是猩红之色,不待众人反应,她便又接着嘶吼道:“开棺!给本王妃开棺!”
素来的从容,一瞬间消失殆尽,那张媚骨楚楚,满是笑意的脸容,也一时间变得凄凉而苍白。
苏子衿捂着胸口,那股疼痛越发的明显起来,她使劲捏着自己,想要从噩梦之中醒来,可那疼痛如此清晰,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醒来。
“主子!”青茗哭起来:“主子啊!”
说着,她便看向对面的孤鹜等人,咬牙切齿道:“开棺,给我家主子开棺!”
一边说,青茗一边泪如雨下,便是一旁的青烟,亦是满脸泪水。
落风不忍,眼眶红红道:“王妃……我们回去再开棺……”
“你们不开是么?”她冷笑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朝着棺木走去:“我自己来开!”
说着,不待他人反应,她便已然走到了棺木的面前。
她伸手去推那黑色的棺木,狠狠的咬着牙,不让自己落下泪水来。直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那棺木被推开,露出里头苍白的青年。
一瞬间,苏子衿捂住了自己的嘴,睁着一双泪眼,盯着棺木中仿若沉睡了的青年。
白衣依旧,秀美依旧,唯独少的,便是那活生生的气息。他泛白的唇角落下皑皑的雪花,转瞬之间,那雪花便消融了去,只余下他沉静的模样。
“阿言……”泪水落下,这一刻她忽然变成了梦中的自己,站在木棺前,整个人僵着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都骗我……”她睁着眼睛,眼底满是慌乱,口中喃喃道:“你们都在骗我!阿言不会死……这不是阿言!”
她厉声看着在场的人,眼中有绝望之色,一缕一缕溢了出来:“落风,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她上前一步,揪住落风的衣领,一声一声的责问。
“王妃……”落风低下头,眼中有泪水落下。
“不可能!”她忽然笑了起来,好似着魔了一般,摇着头道:“阿言不会死……他答应过我要活着回来的,他从来不曾食言……他怎么会骗我呢?”
她的阿言,不会死……也不能死!他分明说过要回来的,分明说过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分明知道她有多害怕!
一边说,她一边跌跌撞撞跑到棺木前,凝望着那里头凤眸紧闭的青年,眼底有疯溃之色浮现:“阿言,你起来告诉他们,他们在骗我……他们都在骗我啊!”
“阿言!阿言啊!求你起来,起来告诉他们,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阿言……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啊!”
……
……
一声又一声绝望的低喃,她满脸泪痕,伏在棺木之前,任由漫天的大雪落下,冻得她嘴唇发紫。
身边的青茗和青烟劝着什么,她几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前只有司言那张秀美而苍白的脸容,脑中一片混沌,她紧紧抓着那棺木的一角,任由他们怎么去掰,也丝毫掰不开。
“七宝饿了!七宝饿了!”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苏子衿身子一沉,一瞬间便睁开眸子,那梦中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不其然,一片泪水潮湿,便是连枕下,也彻底打湿了去。
缓缓起身,苏子衿整个人靠在床边,恍恍惚惚的思绪,令她回不过神来。
梦中的哀恸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愣愣的瞧着前方,黑暗中依稀可见油灯燃尽。
“七宝饿了。”这一头,七宝便又喊了起来:“七宝饿了!”
“七宝……”苏子衿低声一喃,好半晌才缓缓起身,穿上了鞋子,便朝着桌前而去。
等到点燃了烛火,外头便传来青烟的声音:“主子,可是做噩梦了。”
如此问话一出,苏子衿便又是一阵恍惚,片刻之后,她才走到屋门前,伸手打开了木门。
青烟一愣,还来不及说话,便是听苏子衿道:“准备一下,去飞剑山庄!”
……
……
------题外话------
(捂脸)最后……有木有虐心的赶脚?凉凉写哭了~嗷嗷
☆、94飞剑山庄(上)
黎明时分,一队又一队的人马抵达飞剑山庄,此处位于高山之上,悬崖正是料峭,一个不慎,便是容易命丧魂归。
日出东升之际,司言和墨白一行人正到达飞剑山庄,接待的是山庄管事鬼七,听闻鬼七早年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杀手,不知何时金盆洗手,入了这飞剑山庄,做了其中管事。
在鬼七的带领下,司言和墨白等人,便朝着休憩的厢房而去。
一路上,鬼七都是沉默无言,墨白见此,便忍不住笑着开口道:“飞剑山庄倒是极为好客,听说这两日来山庄的人物许多……”
说着,墨白便抬眼朝着鬼七的方向看去,鬼七闻言,却只淡淡点了点头,回道:“这位公子所言不错,这两日来山庄的人委实许多,庄主那儿吩咐我们,尽量好生招待着,等着明日午后,再一同与大家说说关于那往生丹的事情。”
鬼七称呼墨白为公子,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墨白与司言来的身份便是武林盟主乔三丰的孙儿,乔颜和他的友人白公子。乔三丰不仅有长宁王妃乔乔这一个女儿,而且还有儿子乔正与乔宴,而乔正便是有一个儿子,唤作乔颜……如此一来,司言扮作乔颜,倒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乔颜也算是他的表弟。
鬼七的话一落地,墨白便不由挑眼,随即他看了眼司言,见司言依旧面容清冷,似乎不打算说话的意思。于是便接着道:“鬼七管事,不知你们这儿……当真有往生丹与否?”
墨白的这话一出,鬼七手中提着的灯盏不由一顿,随即便听他沉声道:“公子与乔家小公子前来,不就是为了往生丹?怎的如今又来问我们有没有往生丹了?”
说这话的时候,鬼七语气有股不悦的意思,听得墨白脸上的悲悯笑意愈发深了几分。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山顶上的空气微微透凉,天色尚且未亮,在鬼七的带领下,墨白和司言便住进了厢房之内。
等到鬼七离去之后,墨白便敲了敲司言的屋门。显然,司言并没有歇下,只听着敲门的声音,便径直打开了。
瞧着外头站着的清俊男子,司言脸色依旧冷漠:“何事?”
这般神色的司言,委实有些清冷的很,只落入墨白眼底,却是习以为然的。微微一笑,便见墨白一脸的缥缈,淡淡道:“这厢房……有些不同寻常。”
这话便是在提醒司言了,只是,他的话一出来,却是见司言没有丝毫惊讶的模样,瞧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一时间,墨白便知道了,司言这厮想来是一早便发现了。
挑起眉梢,墨白忍不住道:“你竟然懂奇门遁甲之术?”
若非懂奇门遁甲之术,一般人是看不懂这厢房的诡异之处的,可司言这般不动声色的便发现了……俨然对奇门遁甲之术有些研究。
“略知。”司言冷着一张脸,神色很是静默。
原先司言倒是不懂奇门遁甲之术的,但自从和苏子衿从幽蝶谷回来之后,他便开始对这些感到一些趣味,渐渐的自己也看一些类似的书籍,后来与苏子衿成亲,更是在苏子衿的指点下,更精进了一些。
墨白闻言,只微微颔首,心下对于司言这般冷脸的人,到底没有多少欢喜。想了想,他便抿唇笑道:“你打算怎么破这阵法?”
在这里,墨白自是不会唤司言世子,毕竟此间不仅仅他们二人清醒着……
这处厢房统共有八个房间,而这八个房间全都处在一个阵法之中,稍有不慎,便是容易落入机关之下……尤其是对熟睡的人来说,极为危险。
这八个房间里,基本每个房间都有人住着,瞧着如今点灯的,也只有四个,其中还是司言和墨白各一个……也就是说,察觉有不对劲之处或者说不安心的人,仅有四个,其余四个皆是睡得安稳,几乎没有察觉的意味。
墨白的话一出,另外两间厢房便是有了动静,不多时,便见一男一女各自从自己的厢房内出来。
那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生的倒是平平无奇,一双眸子却尤为锐利,瞧着俨然便是武艺高强之辈。而女子极为特别,她生的极为妩媚,不是苏子衿的那种纯粹的媚骨楚楚,而是带着一股勾人的妖媚,便是她的衣裳与眼神,也同样火辣十足。
“两位公子失礼了。”那男子抱拳道:“在下旬问天,华山派大弟子。”
“小女子夭夭……”这时候,那妩媚的女子朝着司言勾起媚眼,语气却是有些**:“不知公子是何人?”
这般明目张胆的勾引,看的那旬问天好一阵摇头,他自诩正派人士,自是瞧不得这般妖艳的女子。
只是,司言闻言,却是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见他看了眼墨白,淡淡道:“把其他人都叫起来。”
落风等人被司言留在了外头,故而如今入内的也只有墨白和司言两人。
听司言这般说,墨白心下以为他是在吩咐他,正觉无言,却见司言已然迈开步子,朝着另外的厢房而去。
旬问天和墨白见此,两人立即便明白了司言的意思,于是下一刻,两人便也跟着去另外的厢房,打算唤醒里头的人。
唯独那个唤作夭夭的女子,被司言无视之后,不由微微一愣,神色倒是有些不喜,只那抹情绪转瞬即逝,便见她步子一动,便妖娆的扭着细腰,朝着另外的房间而去。
不多时,四个厢房的人都被惊醒了,一时间便都纷纷开了门。乍一见外头这四个人,他们都有些惊诧和不解,只唯独其中一个娇小清丽的女子在看到司言和墨白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这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男子模样清秀,一出来便皱眉问道。
“呔!”另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子道:“好好的,竟是扰人清梦!”
“哼!”这时候,夭夭冷笑一声,媚眼丝丝道:“这清梦可保不齐要变成噩梦的!”
夭夭的话一落下,这些个还没睡醒的便都不由一怔,俨然是听明白了她的话。
“怎么回事?”这时候,那小巧玲珑的女子皱眉道:“莫不是这飞剑山庄有什么问题?”
“紫嫣,”那清秀的男子看向这小巧玲珑的精致女子,安抚道:“你莫要害怕。”
唤作紫嫣的女子摇了摇头,神色很是清纯:“岚师兄,我无妨的。”
说着,紫嫣便不着痕迹的朝着墨白看去,那欲语还羞的眼神,落入墨白的眼底,倒是有些无趣至极。
这时候,旬问天便解释道:“我们的这处厢房恐怕是有机关阵法,叫醒大家也是想让各位小心为上……”
旬问天的话一出来,其余几个人都不由皱起眉头,只这时候,那一旁默不作声的男子忽然咬牙道:“咱们去找萧何,看看他到底是几个意思,怎的一边又要盛情款待,一边又要暗害我们!”
说着,那男子便一副打算冲出去模样,可在场众人与他并不熟识,便也就没有阻拦。只这个时候,那男子还未走出去,众人便觉整个山头皆是一震,随即而来的,便是天色暗沉下来,连带着地面……也开始塌陷下去。
“啊!”紫嫣下意识的尖叫起来,面色满是惊恐。
墨白神色不变,只朝着司言看去,却见这时候,夭夭突然便是朝着司言的方向倒去,俨然便是想要来个美人入怀。
司言显然亦是察觉到了,可如今这地面塌陷,他却是很难动作,于是下一刻,便见他伸出手,拽了一旁的旬问天,便挡在了夭夭的面前。
如此一来,夭夭便顺势倒在了旬问天的身上,而旬问天整个人亦是一僵,想要推开夭夭,可却又因着这情势的缘由,无法动作。
直到一群人皆是掉入塌陷的方位后,这震动才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暗沉下来,这看不见天日的景象,仿佛身处漆黑的地下一般,即使胆大如夭夭,也一时间有些害怕。
只是,她到底不知道自己贴着的不是司言,而是旬问天,毕竟方才她扑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故而,这个时候,她脸上便有妖媚的笑意浮现,咬唇道:“公子,人家害怕……”
话音刚落,便见这时,有夜明珠的光芒忽然亮了起来,顿时黑暗驱散,四周皆是明亮。
在看到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容时,夭夭整个人一噎,脸色立即便沉了下来:“怎么是你!”
说这话的时候,夭夭脸色很是差强人意,看的旬问天心下不悦,立即便推开了夭夭,不屑道:“你以为我想?”
说着,旬问天立即便朝着司言的方向看去,眼底有股淡淡的不悦升起,夭夭见此,心下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