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忙问她:“若是陛下来了呢?”
小姐之前说让陛下今日别来烟波送爽殿,可是陛下如果来了,她们是该将陛下引进来还是拒之门外呢?
薛静姝笑道:“若陛下来了,就将他请进来吧。”
她也没指望皇帝能被几名女官拦住,更何况,皇帝还不一定来。
薛静姝原准备眯一会儿就好,可不曾想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更是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心中暗想,准是这些日子被皇帝闹腾的厉害了,难得清静一回,便睡得这样熟。
“皇后醒了。”一旁突然传来皇帝的声音。
薛静姝转头一看,皇帝正坐在床边,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她心中一动,问道:“陛下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皇帝说:“皇后刚睡着,我就来了。”
薛静姝看了眼更漏,她睡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皇帝在这里枯坐了一个多时辰。
她有些无奈道:“陛下怎能在这里荒废时日?这一个时辰,能够批阅多少奏折,看多少书了。”
皇帝道:“皇后生气了,我怎么还有心情去做别的事。眼下皇后愿意同我说话,是不是已经气消了?”
薛静姝裹在薄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看他,“陛下觉得,我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皇帝摇摇头,“我估不准。”
薛静姝轻笑,“陛下不知就对了,因为我也不知。”
皇帝一听,便拧起了眉头,皇后说不知道,这说明她就算没有真的生气,却也不是假生气这样简单。
他想了想,道:“旁的人,皇后都不必在意,只需知道我的心意便可。”
薛静姝轻轻点头,“我知道陛下的心意,也愿意相信陛下,可有一句话,还是要问一问,陛下到底有几个表妹?”
皇帝愣了一下,看向薛静姝,却见皇后正笑吟吟的回视他。
他摸不准皇后到底是当真还是玩笑,只得在心里认真地数起来。
先帝的亲姐妹不多,如今长公主只有三位,各自都生了女儿,可先帝的堂姐妹却有一堆,再加上各自的儿女,呼呼啦啦的,怕有几十个表妹。
薛静姝看他拧眉数了半天,却还没有数清楚,摇头失笑,“罢了,这问题对陛下来说难了些,那我便问问陛下,小时候,有哪些表妹是追在陛下身后,表哥表哥喊着的?在些表妹里,又有几个还未成亲?陛下都说来,好让我做个准备,省得下一次再来个亲亲热热的表妹,将我杀个措手不及。”
皇帝听她这么问,才隐约知道了皇后在意的事情。他正色说道:“从前我与他们都不亲近,今日永平郡主说的事情,我当时确实不记得,后来想了许久,才隐约记起来,是有过这么一件事情。那时候,永平郡主的女儿不知为何,在李子树下哭哭啼啼,我被她哭得不耐烦,才给了她一颗里李子,之后再没有跟她说过话。”
薛静姝点点头,“我相信陛下。”
她确信皇帝对那位沈姑娘没什么情意,否则现在恐怕没她这位皇后的事情了。
她问皇帝当初的事,也不过是想知道一些皇帝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对于皇帝的从前,她是十分在意的,在那一段她不曾参与过的岁月里,皇帝到底遇见了哪些人,发生了哪些事,她都想知道。
但这些事,恰恰又是皇帝从未对她开口提及的。
她知道皇帝如今对她有几分情意,但这份情意,还不到皇帝向她敞开心扉的时候。
她愿意等,也等得起。
皇帝看了看她的表情,问道:“皇后还生气么?”
薛静姝瑶摇头。
皇帝见了,立刻又问:“那皇后是不是允许我今夜在皇后宫中安置了?”
薛静姝含笑看了他一眼,“陛下关心的只有这个么?”
皇帝诚实道:“不止这个,我还在想,方才皇祖母宫中,皇后到底与我打了什么哑谜?”
薛静姝笑道:“也不算哑谜,我只是听永平郡主说沈姑娘从前称陛下为表哥,心里突然有些联想,论起来,陛下也是我的表哥呢。”
这话说的不错,太皇太后和薛家老太爷是亲姐弟,那先帝和薛家二老爷就是姑舅表兄弟。
皇帝和薛静姝两人是表兄弟的儿女,便也称得上一句表兄妹。
皇帝眉头一动,看着薛静姝说道:“所以皇后方才是唤我表哥。”
“不错。”薛静姝点点头。
皇帝又问:“后来皇后说了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
薛静姝嗔道:“陛下怎么也不想一想,两个字是表哥,四个字自然是皇帝表哥了。”
皇帝默然无语。
薛静姝裹在被子里轻轻动了动,又打了个哈欠,不知是不是夏宫气候太过宜人,她今日净犯困了,懒懒散散,都不愿意起床。
皇帝忽然说道:“我还是喜欢曼曼叫我曜哥哥。”
薛静姝刚打完哈欠,拿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他,“陛下有很多表妹,可我的曜哥哥只有一个,若有一日,陛下让别人喊了曜哥哥,那我连曜哥哥也不要了。”
皇帝伸出手,把皇后软绵绵的身子连同薄被一起抱来,皇后方才的话,分明是有几分骄纵,可他听在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冒犯,反而更加不能释手。
他看着薛静姝道:“不会再有别人敢这么喊。”
薛静姝应了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又准备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