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方天朗看他冷冷一笑，目光中尽是不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像随时都能将这个严县令捏碎一样。

“甘沛县是不是归你管辖？现在无名村和季家村还有周围很多村子，都因为遭受了天灾，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作为县令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摆谱，你这个县令究竟是怎么做的？”

方天朗想到季秋为了村里的事情操心，而最应该操心的县令却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满腹的火气，他要不是压制自己，恐怕现在都要和严县令打一架了，要说这严县令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了。

甘沛县遭遇天灾，这不只是甘沛县遇到了天灾，整个陕北有很多地方都遭受了天灾，这可不是他一个县令可以管的，所以出事儿的时候就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上面，一层层的往上汇报，最后报到圣上那里。

只不过现在圣上还没有派人过来罢了，他只是一个县令能做什么，现在看有人闹事，还是为了天灾的事儿，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这是天灾，是我一个县令能管的吗？你私闯府衙的事情我还没追究呢，你倒是先质问起我来了，你认为我有本事去管吗？”

他这一句话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了出去，方天朗也很佩服他，这甘沛县虽然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可看着县令做的确实挺舒服的，一切都归到天灾上，从这将消息上报，朝廷在派人来处理，那不得几个月之后了？

“像朝廷报信？现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着解决问题还想推脱责任，你还是甘沛县的父母官吗？”

方天朗被他气得不轻，这些官员平时捞油水，可在出事儿的时候都将责任推出去，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第526章清理废墟

这里毕竟是甘沛县，严县令不管做了什么事儿他都是甘沛县的父母官，是朝廷官员，他不能以一个侯爷的虚头衔去殴打朝廷命官，不然这事儿闹大了，他可是推脱不了责任。

“你现在也应该派过去一些人吧，现在村里都变成了一片废墟，你不管，马上就会变成瘟疫的。”

方天朗揪着严县令的领子低吼着，一双眼睛中此时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好像只要严县令在说一句，他立马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严县令看放在自己衣襟上的手，厌恶的甩开了：“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我告诉你啊，现在不只是那几个村子的问题，你在外面没看到吗？粮食都已经涨到天价了，还管那些死人做什么？现在本官要管活人啊。”

他一幅自己很有道理的样子，偏偏让方天朗无话可说了。

都说天灾之后必有人祸，今年的粮食还没来得及收割就碰上天灾了，一年的粮食都没了，而且，连日来的大雨让以前的存粮都变得潮湿发霉了，以前的存粮现在几乎都不能吃了。

也就是说甘沛县现在没粮了，就算有也很少，因为没有粮食所有粮食的价格很高，现在粮食已经卖到天价了，如果严县令不在县里坐镇管着，县里很容易发生暴乱，他这个理由给的的确不错。

县里的衙役一共就只有那么多，想要管住县里，就没有多余的人力去村子里挖尸体了。

严县令这个理由给的很好，让方天朗无话可说了。县里要是发生暴乱，那只会让村里和县里都乱起来，民以食为天要先解决粮食问题，那村里的废墟问题要怎么办呢？他也开始犯愁了，本来以为很简单的问题，可没想到居然是天大的难题。

方园看方天朗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也就收起身上的杀气，走到方天朗身边等着看他下一步指使。

“少爷，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方园是个没注意的，看事情闹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方天朗抬头望天，不知怎的乌云好像更重了一些，好像又要来一场大雨，都已经发生天灾了，还经常下雨这可要怎么办？

“先去医馆看看陆大娘吧，看看陆大娘得的到底是不是瘟疫。”

他说完就出了县令府衙，严县令也没想去追究方天朗，毕竟方天朗那一身锦缎长袍还有身上的气质，严县令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时候也没空去和他计较，看他走了，就又回到房间里喝茶去了。

吴大夫的医馆离府衙不远，方天朗本来以为这里没几个人呢，可他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堆的病人。

医馆里面已经住不下了，都挤在外面来，有的人就躺在医馆门口的石阶上，用手捂着流血的伤口，方天朗看他们身上的伤，眉头拧在一起。饶过他们，总算是来到医馆里面，吴大夫正在为陆大娘诊治。

吴大夫是认识方天朗的，看他过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的确是瘟疫，应该是污水和饮食引发的，现在还只是发烧呕吐，但往后发展就可能变成更严重的病，她们吐出来的秽物是可以传染的，所以村里一旦发生相同的情况一定要带到医馆来，不然会有更多人染病的。”

吴大夫放下手里的工作，看着方天朗，脸色也是异常的难看，他是大夫真的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方天朗并不觉得意外，他虽然不精通医术，可这么多年好歹也学会一些，无名村已经变成那样，在那里待得久了不染病就怪了。

“周围几个村也不应该送来这么多人啊，我刚才在外面，看到有外伤患者，那是怎么回事？”方天朗指着门口的人，开口问道。

说到这个吴大夫就更犯愁了，走到一旁洗了洗手，才去管外面的外伤患者。

“都说天灾之后必有人祸，这话是一点都没错啊，如今这县里的粮食都已经涨到天价了。不只是价钱高，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就那个江老爷，他们家的铺子现在都关门了，不知道是有粮食不卖还是怕出事，现在的人啊，为了活下去都要疯了。”

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方天朗因为在天灾之后没有来过镇上，对这里的环境不太了解，现在听吴大夫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事情已经变得这么严重了吗？”

方天朗看外面的病人，多数都是因为外伤，就明白这都是因为粮食闹出来的。

“民以食为天嘛，没有粮食？让他们怎么活呢？”

吴大夫苦笑一声，洗过手之后，就拿过药箱从里面取出金疮药，洒在那患者的头上，那人的头被打破，现在一直往外流血，他刚刚一直用手捂着，现在两只手都是红红的，看着格外吓人。

“先走吧，这里的事情得告诉秋儿。”

方天朗说完就带着方园一起回无名村去了，回去的时候，季秋也在帮着清理废墟，虽然她力气不大，不过她总在旁边出主意，可以利用铁棍，将整块的砖瓦翘起来，这样比搬起来要容易，虽然就出来几个人，但都没有了气息。

救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在废墟底下根本成不了那么久，渐渐的他们好像也失去了热情。

方天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季秋帮着搬石头，他赶忙将季秋拉起来，走到一旁，还用袖子帮她擦了擦脏兮兮的小手，季秋知道旁边有很多人在看，小脸儿忽然间变红，嗔怪的看着他。

“别弄了，好多人在看着呢，你去找严县令，情况怎么样啊？”

季秋看方天朗脸色不好，就已经猜到可能会没有结果，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方天朗长叹一声。

“现在县里已经乱起来了，严县令都自顾不暇了，吴大夫说江家的铺子都已经关门了，应该是闹事的人太多了吧。”

方天朗说到这里也是一阵长叹，他虽然没亲眼看到闹事的情况，不过看今天医馆外面的那些人，就知道这事儿一定不简单。

季秋好像早就已经想到这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现在这事儿也出乎她的意料，她看着前面的那片废墟，不多说一句，眉头拧在一起。

“既然严县令也没办法，现在就得我们自己来挖呢，现在家里还有一些粮食，这些年来也存了不少的银子，把这些银子拿出来去县里请人吧，虽然不能保证给他们多少银子，不过可以解决暂时的温饱问题，至少先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倒不是季秋银子太多，花不出去了，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县里在那么闹下去也不是事儿，朝廷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大批的百姓饿死，她们就只是暂时拿出银子，救急而已。

“这个办法可以，她们闹事就是怕没有粮食被活活饿死，只要我们能保证他们吃得上饭，他们就不会在县里闹，这里的情况也会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