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出了巷子看不到了,四人这才收回远送的目光。
魏悯阿阮离开就属魏洛最是不舍得。
他从小跟在魏悯屁股后面长大,后来魏悯娶了阿阮,又是阿阮带着他玩。如今虽一别六年,但因为时间产生的一点隔阂疏离,在看见两人未变的音容样貌时全然消散。
此次一别又不知道要多少年,魏洛不是魏启,他是要嫁人的,等十五岁及笄出嫁后,想要和魏悯阿阮再见更难。
孙氏心疼的给魏洛抹眼泪,说道:“你以后嫁人,咱们就寻个离家近的,这样以后能常回家来看看。”
对于夫郎的话魏怜心里不能再赞同了,但她嘴上却说道:“阿洛还小,现在说这话太早。”
孙氏知道她疼儿子,笑着撇嘴。魏怜看见孙氏眼里的揶揄,抵唇轻咳了一声,说道:“都回屋吧。”
说完自己转身先走,孙氏搂着魏洛在背后笑她,小声说道:“你娘舍不得你。”
从青平县离开之后,阿阮坐在马车里瞧着魏悯,先是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随后想通了什么,再看她时就是一副了然之色。
魏悯被他看的后背发毛,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襟,发现既没乱也没什么脏东西,这才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
阿阮抿唇,眼底带着笑意抬手“说”道:
——你常说姐姐疼阿洛,其实你更疼他。我是看出来了,将来咱们要是有儿有女,你定然是更疼儿子。
魏悯跟魏洛说话时总是好脾气带着无限的耐心,声音也放的比较轻,对他有求必应,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要求。而对魏启时,魏悯态度就严肃的多了,对她的要求叮嘱也更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魏悯更偏心哪一个。
阿阮笑着“说”她:
——得亏启儿懂事,不然心里定然悄悄怪你。
魏悯一笑,抬手将阿阮揽入怀里,掌心摩挲着他圆润的肩头,说道:“阿洛是男孩子,自然是要娇惯些。启儿是女孩,将来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能从小就宠她。”
魏悯自有一套对待儿子和女儿的道理,阿阮不与她争论,只是揶揄的笑她。
魏悯眼底也染上笑意,抬手覆在阿阮平坦的小腹上,轻拍着说道:“将来这里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比他们更重要。”
阿阮闻言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两边扬起,眼尾眉梢更像是蘸了糖一样,都是甜蜜的笑意。
阿阮将魏悯的手从小腹上拿掉,笑着抬手:
——这里还没有孩子呢。
魏悯不以为意,身子倚在背后马车的车壁上,眼神肆意的在阿阮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他脖颈处,看着那被竖起来的衣襟遮住的红痕,声音带笑,“我这么努力,孩子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阿阮注意到她的视线,更是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红着耳根笑着捶了她一把,顺势歪在她的怀里。
从青平县,一连两三个月才到京城。秋初离开,回来时已经入冬。
许是最近天气变化,又许是路上马车颠簸,阿阮在离京城还有两三天路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起初是感到身子格外的累,阿阮以为是晚上魏悯索取太多才造成的疲倦,也就没怎么在意,但后来早上起来没什么食欲,甚至有些干呕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魏悯吃饭时见阿阮捧着碗迟迟不动勺子,不由担忧的皱眉,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怎么了阿阮?是冻着了还是没胃口?”
阿阮现在是一边想吃东西,一边又觉得反胃,总觉得喝两口待会儿路上就能吐出来,心里更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扭头躲开魏悯的手,将碗往桌子上一放。
魏悯动作一顿,仔细瞧着阿阮皱起的眉头,也放下碗筷,手抚着他的胳膊,柔声道歉:“夫郎别气,昨晚是我太过了,以后你累了咱就不做好不好?先乖乖吃饭,别饿着自己。”
说着端起他的碗,亲自拿勺子盛粥喂到阿阮嘴边。
阿阮其实一点也不生妻主的气,可心底说不出的窝着一团火,他抿了抿唇压住作呕的感觉,张嘴去喝递到唇边的粥。
粥是二九让驿站的人按着他口味做的,平日里阿阮早上能喝不少,今天却是一口都不想尝。
阿阮低头闻到米煮到软糯糜烂的香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到底是没勉强自己张嘴,皱眉直起身子,摇头推开魏悯的手。
魏悯眉头这才紧紧的拧起,脸色有些严肃,担忧的看着阿阮。她夫郎她最是了解,晚上只要他同意了,自己再怎么闹他第二天都不会生气闹脾气,显然今天的阿阮格外反常。
魏悯站起来,走到阿阮身边,弯腰抬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凑过去用额头贴上他额头,同时手伸进他领口里,手指摸了摸他脖颈后背的温度,沉声说道:“阿阮,你身体有些烫,可能是生病了。”
阿阮被魏悯抵着额头,温顺的仰头眼皮轻阖,手搭在她劲瘦的腰上,觉得她身上干净清冷的味道能缓解胃里的不舒服,又本能的搂着她的腰把身体朝她更贴近了些。
魏悯见他没反应,更是担心,手指轻抚他的头发说道:“阿阮先松手,我让二九去请大夫过来。”
阿阮一动也不想动,就这么抱着魏悯的腰,脸埋在她胸前柔软处。
魏悯绕是再担心,也被他难得一见的赖皮依赖模样逗的心软,就这么眉眼温柔的抱着他,开口喊十八进来。
十八抬脚进门就看见两人这种姿势,立马抬手捂住眼睛,食指与中指间露出偌大的缝隙,笑嘻嘻的问道:“大人要不先忙,有事我待会儿再来?”
魏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见十八讪讪的放下手才说道:“阿阮不舒服,去请大夫过来。”
十八一惊,仔细的看向窝在魏悯怀里的阿阮,也觉得有些反常。
主君一向很少在人前和大人亲热,哪怕在她和二九面前也很收敛,定然不会像今天这样仿佛没看到她进来似得。
十八忙应了一声跑出来,在她去请大夫的时候,二九听闻阿阮不舒服,赶紧进来。
二九也是不懂,听阿阮说没胃口,就说道:“可能是粥喝够了,要不我去早市给您买点别样的吃食,也许换种口味就有食欲了呢?”
阿阮还没说话,魏悯就点头同意了,“不吃饭不行。二九你快去快回。”
等两人都跑出去之后,阿阮坐在绣墩上,看着站在自己身旁满眼担忧的魏悯,犹豫了一下,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引来她的视线,抿唇“说”道:
——妻主,我可能是怀孕了。
他这几个简单的动作把魏悯惊在原地。
“怀孕了?”魏悯声音微哑,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来是惊讶多些还是高兴更多些,只觉得瞬间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魏悯到底是冷静之人,压住心里种种感觉,先是坐在阿阮对面,手搭在他膝盖上,倾着身子,柔声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阿阮摇头,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不是猜到的,是我月事有一个多月没来了。起初我以为它推迟,就没在意,现在都快一个半月了,它还是没来。
——而且这两日我总觉得疲倦的很,今天更是有些反胃……当初姐夫怀上启儿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反应。
看完这些话,魏悯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不是想象中得知阿阮怀孕时的欣喜若狂,也不是不希望阿阮怀孕,就是突然间有点懵。
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就只有一句话:阿阮怀孕了。
魏悯是第一次当娘,实在是没有经验的很,也不知道平常人家女人做了母亲该是何等表现。
魏悯怕阿阮以为她不喜欢孩子,就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
强有力的节拍比平时跳动的更快了些。阿阮笑眯了眼睛,抽回手对她“道”:
——只是猜测,万一没怀上,就白高兴了。
魏悯抬手端起桌子上还没喝完的粥,大口喝了半碗才觉得自己冷静了不少。
正好这个时候,十八带着大夫过来。
大夫掏出巾帕搭在阿阮手腕上,仔细把了两遍之后,这才笑着拱手说道:“恭喜两位,是喜脉,贵主君这是有喜了。”
阿阮眼睛顿时亮了,手下意识的搭在小腹上,高兴的扭头看魏悯。
魏悯笑着温柔回视,心想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当个母亲,但孩子在阿阮肚子里,自然是该先仔细的照顾好阿阮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孩子,魏悯一直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说必须要个孩子她和阿阮之间的感情才会更完美。她之所以同意要孩子,是因为阿阮想要了,她也不反对,所以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有了。
魏悯现在听到说阿阮怀孕了,心里对孩子的到来没有阿阮那么激动,但总归是他想要的,他高兴,她也就高兴。
十八听闻阿阮怀孕,笑的露出了半颗虎牙,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激动的说道:“有、有小主子了?”
大夫点头,连声道喜。
魏悯让十八赏了大夫银子,亲自送她出去,走到门口时,等四处没人了,才问大夫,说道:“我夫郎之前身体底子不好,这几年调养的不错,看了许多大夫也都说怀孕也不影响生产,我这心里头一直不放心,今天跟您问个准话,这孩子对他身体有害吗?”
大夫听她这么一说,不由皱起眉头咦了一声,“我并没有看出他身体不好。脉相正常脸色红润,你这不说我都没看出来贵夫郎以前身体底子不好。”
大夫想起自己刚才把的脉,眉心舒展,说道:“他身体很好,跟常人无异,应该是调养的比较好。你且放宽心,他孕期时好好照顾,到时候孩子若不是双生儿,应该会很好生产。”
莫说阿阮底子不好,就是正常男子怀了两个,生起来都没那么容易。
得到大夫的这句话,魏悯才把心彻底放进肚子里,脸上轻松的笑容刚刚露出来,又想起来阿阮早上的反胃。
大夫笑道:“男子怀孕都要遭这样的罪,这才刚第一个月,以后还早着呢。
初期精神不济觉得疲惫,食欲下降甚至呕吐烦躁焦虑,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儿。
这种情况要等孕中期才会慢慢缓解,后期时男子肚子大了,腿脚还会浮肿行动不便,更要好好照看。”
魏悯微微拧眉,这才刚怀孕,她似乎就看到了以后的这九个月中,阿阮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
“对了,”大夫想起来什么,转身对魏悯说道:“孕初期和孕后期,忌行床笫之事。不仅对孩子不好,连大人生产后身子也会落下病根,如果可以,这一年最好都不要行房事。”
一年?魏悯有些傻眼,这是要她禁欲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阿阮:=v=(高兴)
————
魏悯:_(:зゝ∠)_对于阿阮肚子里的肉,本来没那么高兴,现在是没那么喜欢了
阿阮:╯^╰
魏悯:喜欢喜欢,可喜欢了,你给我生个猴子我都喜欢_(:зゝ∠)_(内心:T﹏T都是泪)
————
第67章 怎么那么扁
魏悯离开的这小半年里, 京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北方大金今年收成不错, 卷土重犯大蒋边界, 好在有封禹母亲带领手下的封家军镇守北疆,总算是有惊无险。
除此之外,还发生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大蒋南边, 一直臣服的赵国, 突然对大蒋出手。
赵国今年年初结束夺嫡之争, 五皇女上位,整治朝纲决定发兵北上。
赵国屈居南方弹丸之地, 心底一直不甘于此,奈何国小兵弱,多年来被迫臣服大蒋, 不敢跟它面对面对上。
今年似乎不同, 赵国换了新帝,打算借此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让她的几位皇姐瞧瞧, 同时她同大金皇帝私下联络,准备给大蒋来个南北夹击腹背受敌,打她个措手不及。
赵国国师自知国力不如大蒋, 便想了一计。她让赵国皇帝假意向蒋锟钧求助, 就说她皇姐谋反, 她这正统的皇位不保,求大蒋帮她把位子夺回来。
赵国作为大蒋下面的小国受其庇佑,收到求救信,蒋锟钧便让赵蒋边界的守城军前去帮她。
此去, 正好中了赵国奸计。守城军死伤惨重,赵国趁大蒋没反应过来,攻其不备,拿下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