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日皇帝从她宫里出去后,带着刘焱前往太子处,遇到了本该在浣衣局的卿卿。
她也吩咐严公公,“给哀家去查,那个女人怎么去侍候太子的?”
严公公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皇后去而复返,又来到了太后宫,刚迈进门槛,便哭诉,“母后,我要打死那个女人,您不让,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浣衣局跑去侍候太子了,如今被皇上看中,竟然封她为美人了!她曾经是卿华坊的头牌,学的就是怎么侍候男人的狐媚伎俩?这莫不是死了一个月贵妃,又来了一个卿美人宠冠后宫吗?”
太后就知道皇后会坐不住来她这里闹,她确实有些理亏,当初的确是她拦着,才没让皇后惩处了那女人。如今入了皇上的眼,且有了封赐,就不是随意能惩处打杀的了。但她依旧板着脸训斥,“哭什么哭?一个的美人而已,你贵为皇后,这便坐不住了,瞧你那点儿出息!还以为你长进了,真是半丝没有。”
皇后委屈地,“儿臣是怕了啊。”
太后哼了一声,“一个的美人,出身不高,连嫔都及不上,皇上封她美人,也没封高了,你紧张害怕什么?她不是月贵妃,也成不了月贵妃。”
皇后抹着眼泪,“如今皇上还没宠幸她,等宠幸了之后,被她狐媚住的话,怕是要加封她。”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就算宠幸后加封她,还能高得过你这个皇后?在你面前,也一样规矩乖巧。”话落,苦口婆心地,“你也一把年纪了,这么多年,你拈酸吃醋,累不累?贵为皇后,你的男人是南齐江山之主,你就该有母仪天下的风度。”
皇后看着太后,“月贵妃死了,儿臣总算熬出了头,若是再出一个卿美人如月贵妃一样,儿臣……”
太后看着她,叹了口气,“你怎么始终不明白?我们许家,如今云初深受皇上器重,只要家门一日不倒,你这个皇后就能稳稳当当地坐着,贵为皇后,你的男人是天下共主,你就不能奢求爱情。至于地位,你怕什么?月贵妃受宠那些年,也没扳倒你,更没怎么着你?还不是因为她不敢动你?为何?因为你背后有许家!”
皇后闻言心下安定了些,声,“是儿臣紧张太过了,母后教训得是。”
太后见她服软,不再闹腾,对她,“月贵妃武功厉害不厉害?背后的谋算厉害不厉害?可是也只不过是背地里的肮脏伎俩,不敢拿明面上来。我们之所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后宫,我稳坐太后之位,你稳坐皇后之位,不是因为皇上是我儿子,是你丈夫。而是因为我们的娘家是许家。家族是我们的支撑。”
皇后点点头,用娟帕擦掉眼泪,道,“儿臣今日算是懂了,你心向着娘家,也是为了我们在后宫活得安稳。”
太后颔首,叹了口气,“你知道哀家的一番苦心就行。”话落,对她道,“皇上愿意宠幸她,就宠幸她。你该如何就如何,从月贵妃死后,皇上对你和悦不少,你可不要把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和悦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受了宠幸给作没了。你贵为皇后,拿她作比,有**份。”
皇后颔首,“儿臣听母后的。”
太后道,“云初也有好些日子没进宫了。”话落,对外面,“来人,去给国舅传个话,让他有空来一趟。哀家想他了。”
“是。”有人应声,立即去了。
太后又对皇后问,“淑雅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哀家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皇后道,“在闭门思过。”
太后道,“她还没想开吗?”
皇后点点头,对太后,“母后,若不然便依了……”
“不行!”太后断然地道,“她虽然是哀家的孙女,是你的女儿,但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让她毁了云初。云初是我们许家支撑门庭之人,也是你我的支柱。将来哀家百年之后,你能依靠的,就是云初了。”
皇后想想也是,道,“可是她一直想不开,若是不让她嫁云初,她就去死。”
太后怒道,“那就去死好了!就当你白养了她,哀家白疼了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云初?苏府的三公子哀家看着就很好,这样的良缘她不想要,非要惦记不该求的。就算哀家和你同意,云初也不喜欢她,不会同意。”
皇后道,“回头儿臣再劝劝她。”话落,道,“苏三公子过年时不知可会从东境回来?他去东境也有几个月了呢。”
太后道,“湘郡王的病据是好了,不过皇上也没催他回来,想必有什么朝事儿交代他。”话落,道,“从苏府的丫头回京后,哀家也还没见过她,明日派人去苏府传个信,苏丫头若是能走动,身体无大碍了,让她进宫一趟,哀家问问她。据他们兄妹感情要好,苏青总该与她时常传信!”
皇后点点头。
被太后和皇后提到的苏风暖,此时还真就正巧收到了苏青的来信。
信中言,他过年也不回来了,准备在东境过年了,他待在东境许久,发现东境的湘郡王和东境的官员都十分有意思,让人待久了,就不想走了。
又,他不回京的另一个理由是,他觉得,这时候回京,不太明智,因为父亲马上就回京了,皇上怕是要对他大加封赏,这个日子口,他可不能如了太后和皇后的意,娶那个刁蛮公主。
又让她在京城好好待着,多年来,她都没在家过几个年,今年她在家过年了,反而他们兄弟三人又不在,不过好在有叶裳,爹娘都喜欢那子,把他当儿子,估计过年也不会太冷清。
另外,又他爹伤势有她在,他不太担心,主要是担心她,他在东境都听闻她受伤极重,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让她好好养伤,他还等着她与叶裳大婚后抱外甥呢,养不好身子骨,他就主动帮叶裳纳个妾。
苏风暖无语地读罢苏青的来信,对于纳妾之事,翻了好几个白眼。
她暂且将信放下,没立即给他回信,想着他爹如今也该从沛城启程了,年前总能赶到京城。
她正想着,管家前来禀告,“姐,宫里的严公公来了,奉了太后之命,过来看您,带来了些好药,给您养伤用。您若是身体无大碍的话,哪日进宫去坐坐。”
苏风暖想起早先听闻皇上传出的那两道旨意,太子被废,择日病愈后送往灵云寺,卿华坊的头牌卿卿总算是熬出了头,侍候太子有功,封赐了美人。太后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想起她了。
她点头,对管家,“将药材收了,重谢严公公,就我身子养了数日,无甚大碍了,能走能动,明日进宫去给太后谢恩。”
管家应了一声是,连忙去了。
苏风暖敲着桌案,想着卿卿从浣衣局是怎么去的明净苑?当初,是否她与叶裳都被骗了?
晋王既然有问题,那么,也就是,与月贵妃脱不开牵扯。卿华坊与其是东宫的地盘,不如是月贵妃的地盘,或者是,背后是晋王?那么,当初,叶裳借由晋王之手,将卿卿送入宫,这中间,晋王与卿卿,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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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风流公子
从北周兵败,南齐与北周议和后,京中沉静了一段时间。
如今终于又因叶裳查户部贪墨案,皇帝下旨宣晋王长孙刘焱入宫陪王伴驾,同时废黜太子,送往灵云寺,封卿华坊的卿卿为美人这几件事儿掀起了波澜与浓浓热潮。
平郡王养七个外室和十七个子女,平郡王妃杀平郡王那些外室和子女不得,气得要上吊,郡王齐舒安抚下了母亲后,将那些外室和子女关进了平郡王府的一处院子里,又将平郡王带入密室,以他那些外室和子女的命威胁逼问内情。
诚如叶裳所,平郡王虽然好色,但胆子并不大,贪墨这三百万两白银,总有由来。
平郡王本来是打死也不,但齐舒将他一个最宠爱的外室和子女带到了他面前,当即用剑划画了她的脸,又狠厉地他若是瞒着,他就让他亲眼看着他一刀一刀是怎么把这个女人切碎了,又怎么一刀一刀将他那外室所生的子女给杀了,然后,再效仿此法,一个一个地将他那些外室和子女都杀了,反正,平郡王府还不上银子,九族早晚要被杀,他也不怕杀人偿命。
在那女子哀哀痛呼声中,平郡王终于抵抗不住美人受苦,崩溃地出了几个名字,以及贪墨案的内情。
这几个名字和贪墨案的内情,足够齐舒和叶裳派来的府卫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之后,齐舒便严密关押了平郡王,然后将他那些外室和子女也严密地看管了起来,整顿好府中的一切后,他开始大张旗鼓地变卖那些外室的府宅以及一应所用,变卖完之后,又将平郡王府能变卖之物都变卖,筹集白银,以还户部。
外面一日风云一变,平郡王府是一日风云几变。
除了平郡王府外,工部尚书府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工部尚书没有养外室,但钱却都捐献给了青楼的姑娘们。工部尚书的夫人没有个像齐舒一样的好儿子,当即上了吊,死在了自己房中。她死后大夫不但没抢救过来,还发现她腹中已经怀有三个月的骨肉。
工部尚书悔之晚矣,扶棺痛哭,被他大女儿拿了一把菜刀,捅死在了她娘的棺木前。
随即,他大女儿也自杀在了她娘的棺木前。
工部尚书府一夜之间,天塌了,只剩下平日里寻花问柳,不务正业的一子,看着死去的爹娘和妹妹,他抱着酒坛,坐在院中,大笑不止。
工部尚书府的仆从们都道公子疯了,四散逃出了府。
重臣府邸的工部尚书府,顷刻间,就剩下了几个忠实的老仆人以及半疯半癫的公子贺知,萧萧索索,凄凄凉凉。工部尚书府的九族们,人人惊骇,生怕贺知也死了,那么,他们就真跟着牵连被灭族了。都齐齐涌入工部尚书府,看着贺柳,商议对策。
其余各府邸,也是花样百出,各种新鲜事儿,因贪墨案,揪出了那些人性的阴暗的,丑陋的诸事来,倒给了京城茶楼酒肆的书先生们无数谈资话柄,够上一年半载了。
各府有各府的热闹,朝局有朝局的热闹。
那些没被贪墨案牵扯的官员们,更关心的是南齐的朝局。如今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朝局的走向了。无论是皇帝,还是晋王,亦或者是叶世子,更或者是入宫陪王伴驾的晋王府长孙刘焱,以及国丈府国舅许云初等人,都觉得,每个人如蒙在风雪大雾里一般,让人难窥其境。
京中空前的热闹,又空前的心翼翼。
苏风暖自从给海棠树搭建了暖棚,便每日里必进暖棚里坐上一个时辰,打理海棠树。听闻平郡王府和工部尚书府之事后,她拨弄着树下的暖炉,对千寒,“查查贺知,给我一份他从到大的细报。”
千寒点点头,命人去查了。
萧离和谢轩休息了两日后,神清气爽,陪苏风暖坐在暖棚里,见她认真地拨弄着火炉里的炭火,二人忍不住开口,“师妹,这大冬天的,即便这暖棚里暖和,也当真能捂暖出海棠花吗?”
苏风暖道,“也许还真能。”
二人看看她,又看看几株海棠树,想着这大冬天的海棠树若是真能捂开花,也算是打破时令的奇迹了。
当日晚,千寒便将工部尚书府公子贺知的细报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看过细报后,才真正地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风流公子,叶裳这种包裹着风流世子的外衣,其实是女子不得近身的伪装,名声弄得天下皆知,人人道荒唐,拿到贺知面前,真是不声不响地不够看了。
贺知是真风流!
酒色、女人,从十三四岁起,到如今近六七年,他就没断过。
有一件事儿让苏风暖觉得查他还真有必要,查对了,因为,他的风流竟然与公布尚书的爹同出一辙。他爹逛哪个青楼,他就去逛哪个青楼,他爹喜欢哪个女子,他就去喜欢哪个女子,这样的事儿,可真是令人欷歔又新鲜。
古往今来,深宅大院,数不完道不尽的肮脏之事,但这种儿子喜欢老子的女人的奇葩事儿,还真是难得少有。
背后的原因,更是令人乍舌。
于是,苏风暖对萧寒和谢轩道,“七师兄,十一师兄,你们也歇了两日了,出去活动活动手脚呗!”
萧寒和谢轩对看一眼,萧寒看着她笑问,“师妹这副神色,看起来不像是要做什么好事儿?,让我们去做什么?”
谢轩道,“应该谁又要倒霉了!”
苏风暖笑着,“简单,就是你们二人去一趟工部尚书府,将贺知帮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请来。我发现这位贺知公子十分有意思,可以会一会。”
二人齐齐点头,“好!”
当日夜,萧寒和谢轩便去了工部尚书府,半个时辰后,裹着麻袋,带回了贺知。
二人回来后,萧寒对苏风暖,“这子竟然有武功,而且路数不低,若非是我们两个人去,还真不见得能将他弄来。”
谢轩道,“南齐京城可真是卧虎藏龙,没想到这么一个酒色东西,竟然武功如此高。”
“哦?”苏风暖有些意外,千寒的细报里,没贺知会武功,她更是有了兴趣,她起身,走上近前,亲手解开了麻袋绳子,瞬间,从麻袋里亮出一把匕首,直对准她的脖颈。
萧寒和谢轩刚要出手,苏风暖抬手,制止了二人的动作,她蹲着身子,看着麻袋的绳口松落,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和一只手,他手骨修长,手中握着匕首,目光带着一股杀意,直视着苏风暖,匕首距离她脖颈三寸之距。
苏风暖仿佛没看到匕首对着她的脖子,只要对方向前轻轻一送,她就一命呜呼。而是对着贺知一笑,,“贺公子大约不知晓我是谁,容我自己介绍一下,我是苏风暖。今夜请公子入府,是觉得公子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或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贺知一双杀意的眸子换做讶异地看着苏风暖,他没见过苏风暖,但听过她的名字,没想到她竟然是苏风暖。灯光下,她容色清丽,倾国倾城,但气息孱弱,面颜娇柔,倒也附和她的传言。他眯了眯眼睛,匕首往前推送了一寸,风流地笑着,“我贺知平生只与女人谈床上的功夫,不交朋友。”
苏风暖轻笑,“当命都身不由己时,贺公子难道还有心情谈床上功夫?”
贺知笑得风流,“我这种酒色之人,惯喜风流下作之事,苏姐是苏大将军府的姐,护燕北,打北周,兴西境,夺城池,谈判议和,凛然正气,不与我谈床上功夫,也不该和我这样的人交朋友。你确定你是名扬天下的那个苏姐?没冒别人之名?”
苏风暖大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我自然是苏风暖。做大义之事,也不影响我私下如何交朋友。”话落,她轻轻抬手,将贺知的匕首移开,慢慢起身,对他,“我从到大,交的朋友如过江之鲫,三六九等,只要能谈得来,俱都是朋友,没什么忌讳。贺公子大可放心,若是谈得拢,我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贺知扔了匕首,抖了抖麻袋,站起身,指着不远处坐着喝茶的萧寒和谢轩道,“苏姐看来很有诚意,不妨先告诉我,将我裹了麻袋装来的这两人,是什么人?我从到大,可没这么被人欺负过。”
苏风暖笑着,“我的两位师兄,他们二人出手欺负你,贺公子不亏。普天之下,他们鲜少联手欺负人,屈指可数,贺公子自今日后算上一号。”
萧寒和谢轩不置可否,他们出身望帝山,联手打架的时候的确是少有,苏风暖得对。
第八章 互惠互利
贺知闻言看着萧寒和谢轩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