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了吧!”杜青雨道,“你呢?你去见了裴世子,是什么结果?”
杜青宁看了下周围,见没人,便也什么都给杜青雨说了。杜青雨闻言,免不了一阵震惊。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慢慢回了肆意轩。
序月水渊。
裴延坐在药阁中,他用银镊从特制的药水中将用来针灸的细针一根一根缓缓夹出来搁在旁边的银盘之中。当下的细针不如往常那般银白透亮,而是变得通体黝黑异常,仿若从毒.药中取出。
沈星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出声道:“公子,神医说过,不可轻易用这个方法治腿。有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不说,极易引起毒发身亡。”
裴延能当这么多年的残疾,就是因乔决当年用错了药,一时疏忽用了最厉害的毒.药。这毒是由乔决自己研制的,自然非常毒所能比,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就叫活毒。这种毒仿若有自己的思维,它会如何毒发,何时毒发,又潜伏在哪里,都不易得知。就算是解了毒,也可能在身体留余不知道的残毒,而随时引起复发。
当时虽及时解毒,那毒却直接将他腿上的筋骨脉络给毁尽。因腿部太脆弱而使残毒无法消去,后来乔决花了两年时间才算是勉强修复了筋骨脉络,却因残毒仍在不断残噬他这双脆弱的腿,而不能滥用这双腿,因为每一次的拉筋动骨都能刺激残毒的蔓延,还会使得步步如踩着针一般的疼。年复一年,他的针灸就是在与那残毒做对抗,只要用比被残毒残噬更快的速度先一步让他的腿强健起来,便可直接将毒了。
而现在,他就是打算直接解毒,哪怕极有可能引起活毒的疯狂反噬,直接再次废了他的腿,甚至引起毒发。
“公子。”沈星见裴延将带了解药的细针插入腿部,一颗心马上悬了起来。
裴延未语,只忍着前所未有的剧痛将针一根一根的插入腿部,哪怕疼到脸色惨白,疼到额际冷汗淋漓,他的眸中也只有冰冷,透着固执的冰冷。
拖着一双废腿,又如何让她喜欢他。
入夜时,武平王府中,裴永骁坐在书房案桌后头倚着靠背椅正在假寐,他的亲信林德走了进来。
林德:“王爷,二公子派人传来消息,他将与杜四姑娘成亲的日子定在了立春时。”
裴永骁缓缓睁了眼:“立春?”
林德:“这次的立春在年内,腊月十八。”
倒是心急,裴永骁又缓缓闭上了眼,两个月内成亲,杜栩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他默了会,淡道:“那便听他的,明日将请期礼书送到靖阳侯府。”
林德:“是。”
如裴永骁所想,杜栩那一关确实不好过。次日一早,杜栩早朝前,请期礼书就被送到了他手里。他见到上头的日期,当即就眯起了眼,直接将礼书扔回了传书人手中,冷道:“让你们主子给我一个理由。”言罢迈步就走。
后来这事还传入了杜老夫人耳里,她本就不赞同这门婚事,便哼道:“废物就是废物,娶个妻子还能这般心急,莫不是还怕人反悔?”
本是有心事的杜青彤听了这话,觉得极其刺耳,忍住没有反驳。
这日,裴延就在裴永骁的书房,当得知杜栩回绝的消息,也不觉得意外,只低头习惯性的随意把玩着手中玉笛。
案桌后头的裴永骁看着他,自然看出其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他道:“你打算如何做?”
裴延淡淡勾了下唇:“该如何便如何。”
裴永骁与这儿子在一起时,似乎善意总是在不自觉变多,他道:“我听说你有自己的势力?很强大?”
裴延:“嗯!”
裴永骁:“我知道杜栩有个弱点。”
“哦?”裴延起了丝兴致。
裴永骁:“他此生未娶,似乎就是因为一个女人。”
裴延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你还会关注这事?”
裴永骁:“我无意中见过,看起来是个非常人所能掌控的女人。”
裴延笑了起来:“莫不是他被抛弃了?”果然还是他的阿宁好,绝对不具备抛弃他的能力。
裴永骁不知道其中细节,只道:“或许可以利用利用这事。”
裴延:“我想,我那岳父更需要的是诚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期结束了,哈哈,终于可以躺尸了。O(≧▽≦)O
第56章
裴延离开裴永骁的书房,就去了自己的皈寻院。
沈星看着坐在亭下,垂眸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裴延,暗道自昨日起,公子似乎变得越发的阴晴不定。哪怕有时仍可以看到他的笑容,可那笑却让人觉得没有一次是达眼底的。
在略显诡异的气氛中,过了会儿,裴延终于出声:“给杜家传个消息,我明日去拜访。”
沈星:“是。”
裴延渐渐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东面靖阳侯府的方向。
他如今最大的欲望就是马上让她进入他的手心,让她从眼里到心里都只能是他。只要能快些娶到她,绕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
思索间,他又握紧了手中玉笛。
不喜欢他是么?
由不得她。
这时,绕是精心打扮过,也难掩憔悴之色的汪彩曳踏了进来。自踏进皈寻院,她就感觉到莫名的阵阵阴风,不由打了个寒战。
抬眸见到亭下的裴延,她吸了下鼻子,走过去轻柔的喊了声:“二表哥。”
裴延没理她,仍旧背对着她。
汪彩曳不由一阵失落,又喊了声:“二表哥。”
可他仍是没理。
她咬了咬唇,便直接道:“曳儿听说二表哥要娶靖阳侯府四姑娘?”
等了一阵,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便继续道:“二表哥是在报复大表哥,对么?”语中透着明显的难过。
难得的,裴延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转过轮椅,眉梢轻挑:“哦?不知表妹这话是从何说起?”
汪彩曳只当是被她说中了,语中便透出了激动,她道:“就在前两天二表哥向靖阳侯府四姑娘提亲后,我来过一次王府,无意中见到在湖边默默哭泣的庄姐姐,听到她与灵珊说的话。”那时,她还不知道裴延向杜青宁提亲了,虽然当时庄映儿一个劲的说裴律不可能喜欢杜青宁,她却觉得,若是不可能喜欢,庄映儿又怎会哭的那么伤心?
裴延又淡扫了汪彩曳一眼,这一眼让汪彩曳莫名觉得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她压下心中异样,继续道:“也就是那时,我知道大表哥喜欢上了杜四姑娘。”
裴延未语,眸中色彩越发的淡漠。
他不喜欢听到类似于谁谁喜欢杜青宁的话。
汪彩曳不由拉大了些声音:“所以二表哥是因为想报复大表哥,才想要娶杜四姑娘,对吗?”在她看来,从小到大,大表哥养尊处优,集各种宠爱于一身,而二表哥却只能拖着一双废腿受尽冷眼。她不是没有见过二表哥冷眼看大表哥的模样,她觉得二表哥定然是嫉妒憎恨大表哥的,所以他这次才要抢大表哥喜欢的姑娘。
对裴延来说,他与杜青宁的事轮不到任何人过问,何况这汪彩曳的话实在是不中听。
他对杜青宁的这份感情岂是这汪彩曳能用言语糟蹋的?
他终于出声:“来人。”
汪彩曳正是不解时,有护卫走过来直接便握住她的胳膊往外拉。她一惊:“二表哥……”她不解二表哥为何会如此待她,让她觉得难受至极,却又不得不被强制拖了出去。
裴延突然没了待在武平王府这腌臜地方的兴致,不久后,便让人推着他走了。
靖阳侯府。
杜青宁自然是一醒就得知武平王府的请期礼书被送来,但当场又被爹扔回给对方的消息。
没看过礼书的人并不知道上头的日期,但府里的人都猜这日期定然是定的太早,否则三老爷也不可能是那个反应。
所以这事后来传到杜青宁耳里,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日子是定早了。她惊讶于裴延的心急,也觉得感慨,感慨最近似乎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得知一个令她觉得惊讶的消息。
关于这请期的事情,杜青雨明显比她得知的早,她过来就问杜青宁:“阿宁是如何想的?”
杜青宁撑着脑袋想了下,道:“我打算待日头大了,去一趟千百庄,问问裴延。”今日的天真是怪冷,她都有点不敢出去。
杜青雨闻言点头:“阿宁与二公子年纪都不大,没必要那么急。”她虽知道以裴二公子对阿宁的感情,急一些也正常,但这婚事也不能只依他一个,阿宁也确实有必要与他沟通下。而且想到阿宁马上就要嫁人,她这心里当真是不舍。
今日的上半天一直寒风阵阵,到了晌午时却又难得的温暖,杜青宁便就动身了。
后来在她离开肆意轩不远处,她遇到了似乎是要去正厅那边的杜青彤,她象征性的福身喊了声:“大姐。”而后便加快了步伐欲将身后的对方给甩远些。
她自然也不喜与这爱以鼻孔看人的大姐相处,却不想对方突然在她身后道了声:“四妹这是要去哪里?”
“啊?”杜青宁顿住脚步,惊讶的看向身后的杜青彤。
杜青彤难得有耐心的再问了声:“四妹这是要去哪里?”虽然她破天荒的主动与杜青宁说话,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仍是没有放下,只是看杜青宁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考量在里面。
杜青宁细想了下,隐约也觉得大姐最近似乎有些关注她,她默了会,便直接道:“去找未婚夫。”
她倒是不觉得害羞,但杜青彤却是觉得她的答案非常刺耳。
杜青宁见大姐只看着她不说话,眸中似有些难以理解的深沉,便又喊了声:“大姐?我可以走了么?”
杜青彤不觉得自己是会与人争抢男人的女子,她微微吸了口气,一甩袖子,便直接迈过杜青宁就先一步走了。
杜青宁看着杜青彤的背影,心觉,最近的人,似乎一个两个的都挺奇怪的。
待到杜青彤与杜青宁离得远了,芙莒又对杜青彤道:“姑娘若真放不下裴家二公子,又为何不能去争取?每日这么压抑着,也不是个办法。”
杜青彤:“不然呢?要我作践自己,我做不到。”除非是裴延主动不要杜青宁,转而要她。
芙莒:“主动向一个人示情,哪里是作践自己呢?敢爱敢恨有何不好?难道姑娘要看着他娶四姑娘,而您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杜青彤眸色变沉,看着他娶杜青宁,这自然不是她乐意见到的。
芙莒马上又继续道:“难道姑娘是觉得自己比四姑娘差?”
杜青彤拧眉,不喜欢被与杜青宁比,她不屑。
芙莒:“以姑娘的条件,只要主动,怕是没有几个人可以抵抗的。”
杜青彤虽到至今未嫁,却从不会对自己的条件产生质疑,因为她至今未嫁的理由是因为她是真的谁都看不上眼。
她抿起了嘴。
另一头,换了个门出府的杜青宁还不知自己的未婚夫又被人惦记上了,只心思平静的坐在马车里朝千百庄的方向去。
后来一辆马车与她的马车擦过,她抬眸看向对面的马车,不想看到的是好长时间没见到的汪彩和。这时对方也朝她看了过来,见是她,汪彩和明显变了脸色,狠狠地瞪着她,并迅速拉过身旁另外一位姑娘看了过来。那姑娘眸中含泪,瞧着似乎很伤心,见到她,忙拭泪再看,但这时马车已经擦过了。
杜青宁不由暗叹,最近的人似乎确实都挺奇怪的。
当她到千百庄时,她试着直接进去,见那大叔没拦下她要钱,便加快了步伐朝序月水渊的方向去。
按照惯例,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裴延会在这里,倒未想到了才发现他人不在。便找护卫问了下,才知他人在武平王府。
护卫不知他今日是否会回来,而她也不打算去武平王府找人,总感觉那是一个让人会不太舒服的地方,便就在这里随便逛着,候了起来。
后来兜兜转转一圈,天色不早时,她又回到了他的寝屋前。
她先是进了他房间,为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左右打量起来,无意中见到床上那被子似乎还是自己走之前的,她只当是他换洗过又换了回来。喝罢杯中茶,她又起身走了出去,想了下,转弯去了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