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参观,走着走着竟然撞上了柳如霜,元梓筠见她这穿着,不像是府上普通的婢女,“这是谁?”
“伺候老太太的婢女。”墨从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实际上,他确实把柳如霜当婢女。
柳如霜心想,墨从安应该是怕长公主这才会说自己是婢女。毕竟府上有个女子也不好解释。
她上前道:“姐姐今天不去向老太太请安么?”
元梓筠挑眉,姐姐?多大的脸?
怎么什么人都上赶着叫自己姐姐?
“陛下叫我一声皇姐,你又叫我一声姐姐。”长公主冷笑了一声。
柳如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她若是叫长公主一声姐姐,岂不是把自己放在跟皇上同等的位置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望殿下看在我是从安哥哥表妹的份上饶了我这回。”
元梓筠不是傻子,她这是求情还是想挑拨离间呢?她看着墨从安,言语中带着几丝玩味。
“表妹?”
“从安哥哥?”
墨从安接道:“梓筠妹妹。”
这混蛋又在占她便宜了,小她三岁还好意思叫她妹妹。
“叫姐姐。”元梓筠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墨从安挑起她下巴,“你都叫我哥哥了,我怎么能叫你姐姐呢?”
“这都是什么辈分?”
“你说是什么辈分?”墨从安在她唇上吹了一口气,“我是你情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蚊子真多——来自差点猝死的作者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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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霜:瑟瑟发抖。
这夫妇俩每天都在旁若无人地秀恩爱。
☆、三十一个长公主
柳如霜不知道公主的闺名, 但听到墨从安叫的那一声梓筠妹妹像是灌了蜜糖一样, 尽是温柔缱绻。
他素来冷漠,看她更是从未有过好脸色。若是说平日里像是冰山的那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莲,在她使出自己的小伎俩时他更像是笼罩了千层冰雪。
可这冰雪在此刻却是瞬间消融开出了十里桃花。
墨从安完全没有收敛一点的自觉。元梓筠将他靠近的俊脸推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这个不识礼数的婢女,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不过是个村妇,没见过世面。”说着又靠近她,手不安分地缠上了她的腰。
元梓筠心想,你不也是个村夫么?也好意思说人家没见过世面。
“你不管?”
墨从安深邃的眼眸里只有她一人,“走吧。”
然后元梓筠就被他拽走了,待到走远, 元梓筠挣脱开他的怀抱, “好啊,新婚第一天你就维护别的女人,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墨从安走过去拽过她的手, “我不仅把你放在眼里,我还把你放在心里。”
元梓筠看着他一脸严肃,就好像每次在朝堂之上, 他总是微微皱着眉头神情庄重, 有着很好的耐心细细的聆听时的样子。
就这样不要钱似地说情话也太让人受不了了。
但元梓筠偏偏嘴硬, “你哄我也没有用。那个表妹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金屋藏娇?”
“我以为你会绝对信任我。”他的语气中带着点不虞。
元梓筠有些紧张了,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无理取闹。
哪知墨从安回头盯着她,看见她低下头, 嘴角溢出笑容,“没想到你吃醋的样子我更喜欢。”
元梓筠猛然抬起头,她觉得自己该习惯他的说话风格,不能每次都被他拨动心弦,不能因为喜欢他就被他吃得死死的。
“要是换成我你难道不会吃醋么?”她撇嘴。
“怎么会呢。”墨从安轻描淡写地说,“师姐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作风么?若是换做我,我就不会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看着他嘴角那带着一丝渗人气息的笑,因这一声“师姐”也恍惚记起从前,她若是收到哪个师兄弟的礼物,第二天那人必定会遭遇不好的事情,比如打水的时候掉进了池塘,又比如路上不小心摔倒,养了几个月都下不来床,而如今不得不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了。
若是换作寻常人,定是觉得墨从安很可怕,竟然爱到了这种偏执的程度,可正因为被爱的人是元梓筠,所以当事人元梓筠不但没有觉得可怖,反而心里泛起一丝甜。她决定接受他时就觉得自己是遇见了最好的爱情。他爱她爱得越疯狂,她就越高兴,因为她也愿意为他着魔。
她看他,不管是什么,都被一层叫爱情的东西笼罩着,所以他做的一切都被爱情修饰过无数次。
元梓筠上前去揪他腰间的软肉,“那你还笑话我?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墨从安瞬间破功,不停后退着躲避着元梓筠的攻击。
“你居然怕痒。”元梓筠得意起来,“抓住你软肋了吧。”
墨从安脸上崩不住笑了起来,两人闹着闹着元梓筠就掉进了他宽阔的胸膛里,“谁说的,我的软肋不是你么?”
跟这男人在一起,必须得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从前还只会耍点流氓,现在这情话是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不喜欢他的时候,只觉得烦恼,喜欢他的时候,就觉得是掉进了蜜罐子里,甜得发齁。
不过,“你还没跟我解释那个表妹呢。”
墨从安哑然失笑,“值得你费心么?”
他是越来越觉得当那些人存在实在是太抬举他们了,不要脸这门技能被他们修炼得炉火纯青。当然他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有记起自己。
元梓筠搂着他精瘦的腰肢,“怎么不值得啊,她觊觎我的夫君。”
而且看柳如霜的神色,像是不把自己放在眼底似的,纵然那人掩饰得很好,也难以逃过她的眼睛。若是墨从安不在身旁,拉下去打板子都是最轻的处罚。如今连句威慑都没有,难免失了长公主的威严。
墨从安的手指挑起她下巴,“你的夫君只能看见你一个人。谁都比不上你。”
“若是高兴了,便留她,若是不高兴了,也只能变成尸体了。”墨从安带着最温柔的笑意,眼底藏着对口中的“她”的藐视,接着反问她,“你何需同我说?”
她想杀人,他只会给她递刀。
元梓筠故意说,“我怕你心疼。”
“心疼什么?”他拉起她的手,“心疼你杀人太累?”
他昨晚看见她身上一道一道的伤疤,那是她骁勇善战、驰骋沙场留下的最光辉的印记,他一寸一寸地吻过,想起初遇之时,她看到尸体害怕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而他呢,数年前就漠然如同傀儡,当手上沾染鲜血时,他并无过多感受。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原来他在杀人这一方面天赋异禀。他该去当个杀手。
如今他空荡荡的胸膛被爱装满,只想每时每刻都看到面前的人,再也不愿去想其他了。
然而矛盾的又是,他为了让她开心,什么事都愿意做,包括杀一个在他眼里无关紧要的人。他的爱是偏执而又扭曲的,幸好他的爱人也接受了他的偏执和扭曲。
他们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他们该是绝配,谁也不必嫌弃谁。
“我同你开玩笑罢了。”元梓筠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么矫揉造作。她想要的是什么?或许潜意识里她还是想要证明面前这人是爱她的。纵然他爱她的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他眉目低垂,抑制不住地甜甜地笑了,吻上她的面颊,片刻温润的触感离去,空留他无奈的嗓音,“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元梓筠再一次不争气地脸红,感觉心快要从胸膛跳出来,“是啊,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她是指望他能夸她几句的,哪知他严肃地分析道:“你确实没什么好喜欢的。看上你的人都是为了你的地位。所以,除了我没人喜欢你。”
元梓筠气急,踩上了他的脚,“那你眼光差得可以!”
墨从安“嘶”了一声,煞有其事地应和,“我眼光不差你怎么嫁得出去?”
元梓筠禁不起他逗,又炸毛了,墨从安得逞的模样像是老奸巨猾的狐狸,他决定给她顺顺毛,谁知道元梓筠当真了,并不是很想理他。
“我方才说的你也当真?”
元梓筠心想,若是说的假话,之前那些话也是真假难辨了,她为何不当真?
墨从安凑到她面前,“我怕说了实话,你还会脸红。”
呸,她一个一品大将军还脸红,“我刚才只是有点热罢了,何来脸红一说?”
墨从安感受着微凉的风,对长公主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有了领教。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他突然就扯着她的手。
元梓筠想听实话,这人偏不说,她的手攥成拳手,有些别扭地被他包在手心里。墨从安感觉到了,扭过头看着她,“你要是没人要,我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将你娶到手么?”
他为了得到她做了一个钩儿,就等她这条鱼儿上来。他此生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笑容,所有的心动都给了她一个人。他若得不到她,也断然不会祝福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早就说过了,她是他的命。因为只有她,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真正地活着,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元梓筠又后悔了,她怎么好像又矫情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是仗着面前的人宠她爱她,所以才肆无忌惮,因为她知道他不忍让自己有丝毫的不开心,她闷闷地应了声,“哦。”
墨从安像是纵然一个小孩子胡闹一样宠溺地笑开,扯着她绕过亭台楼阁来到一处空荡荡的庭院。没有仆人,连一丝生气也无,安静得可怕。
“这是哪儿?”
“嘘。”他的中指横在唇上。
元梓筠被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感染,眼珠轱辘轱辘转四处看,雕花木门吱呀呀地被推开,里面莫名有一种庄重的氛围。
入眼看去,竟有几块牌位立在高堂上。
墨从安放开了她的手,跪在牌位面前。
他脸上并无悲伤,“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今天来是特意将你们的儿媳妇带来给你们瞧瞧。孩儿终于成家了。”
元梓筠这方才知道那高堂之上,是她的公公婆婆。她在墨从安身边缓缓跪了下去,也随墨从安叫了一声,“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她贵为长公主,是君,他们是臣。哪有君跪臣的道理?可她仍是跪了,只因这已故的两人是生养墨从安的人哪,若不是他们,怎么会有墨从安呢?她又怎么遇见身旁的这人呢?
☆、三十二个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