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尹尹心里一惊,却是没有言语。
“路婀娜跑了,你们路家不赔我一个侍妾吗?”他低声开口。
“她跑了你找她便是,找不着她,你还可以找路远难,犯得着来这儿和我说?”路尹尹瞪着他,毫不示弱。
“这么不待见我?”
“无耻之徒。”路尹尹警惕地看了看他越靠越近的身影。
“那你说说晋喻哪一点好,哪一点比我好?”
“他哪一点都比你好。”路尹尹看着李赐哲,说道,“你哪一点都不如他,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你根本就比不上晋喻,你也不配和他相比!”
“好啊!有胆子!我看过了今天你还敢不敢回到晋喻身边!”李赐哲说罢就丢下手中的签,往路尹尹这边扑过来。
路尹尹几乎要笑了,她真是来对了。上次在提名宴会上,她对李赐哲起了杀心,可她没有刀。
这次她带来了。
十八岁生辰快到,她根本就没有多的奢求。也不知道是真的命不久矣还是晋喻出征的事的原因,她最近的身体真是越发不好,咳嗽得越来越重,浑身乏力,整个人根本就没有个精气神。
可是她现在有杀李赐哲的机会,只要她杀了眼前的人,那晋喻可以立刻回京,太子也可不用再等,燕茜还能立即休战。
真是天大的一个机会,让她给逮着了。
“我这次不会捅歪了!”路尹尹掏出袖中的匕首狠狠地往李赐哲心口插去,她既没有发抖也没有呆滞,她抬眼看着李赐哲的表情,由惊讶到愤怒到痛苦。他主动靠的太近,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路尹尹会带着利器,她的动作太快,等李赐哲反应过来时,他觉得心口疼到几乎麻木。
她双眼通红,“我想杀你好久了,想了两辈子。你知不知道,像你这种人,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可你偏偏还要在众人面前转悠,你简直是求着别人刺杀!”
路尹尹抽出匕首,道,“是你对晋喻放的毒箭,是你逼他上的战场,你弄的边关不稳,你弄得人心惶惶,你都做了些什么?!”
她看着李赐哲倒下去,她也立刻离开这里。
而刚刚被李赐哲甩掉的路尹尹求得那支签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上上”!
。
秀秀看到路尹尹出来,赶紧迎了过去。她着急地说,“少夫人,这大伙儿都快走空了,你才出来,我真是担心死了。快走快走,待会儿夫人在家指不定得多着急。”
路尹尹点了点头,和秀秀快步回到南威侯府。
。
李赐哲本来路远难缠着明目大师,说他去会会路尹尹。路远难肯定是高兴啊,要是路尹尹被瑞王看中了,他也能跟着平步青云。可他缠着明目大师好久了,也没见着他们俩谁出来,本以为瑞王堵着路尹尹不让她出来,可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那门开了,门口还有血迹。
等明目大师再赶紧过来一看,发觉是李赐哲倒地不起,胸口已经是血迹一片。可把他们给吓着了,两人赶紧叫来人,忙忙乎乎地给李赐哲止住伤口的流血。
可救人救得路远难心惊胆战心虚不已,这瑞王刚才应该是和路尹尹在一块儿吧。可这会儿她人不见了,就剩下瑞王一个人。
路远难不敢再往下面想了。路尹尹,她不会真的有那个胆子吧?!
等李赐哲被送到瑞王府,又是一众太医在他跟前忙前忙后,赵之看了看他的伤口,这也刺得太准了点,正中心口,看来刺客是个持刀老手,擅长用刀。
“赵太医!你不是有那个能接百毒的药吗?快拿来用啊!”
赵之皱眉,“瑞王殿下他没中毒。那药又管什么用?”
“拿来吊命啊!这还有口气!你别不治了!”其他的太医忙前忙后,可赵之就起先看了看伤口,就没什么太大兴趣。
“拿去拿去。”赵之抛出他炼制的解药,看着李赐哲,那眼神仿佛回到晋喻深中毒箭当晚,晋喻那一夜也是命悬一线凶险万分,赵之使出了生平所学也只是留住他的一口气,没让他醒过来。
那时晋喻高烧不断浑身忽冷忽热,赵之看着都心疼。他当时对晋喻有多揪心,现在就对李赐哲有多不在意。
是李赐哲害得晋喻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赵之平时那么心疼晋喻,现在让他毫无顾忌去救这人,他还是有些气结。看看李赐哲这伤口,赵之摇了摇头,这对方就是老手,用刀用得太吓人。
旁边一个太医看赵之一直盯着不上去,他就问,“赵太医也束手无策了?”
“那么多太医围上去了,我技不如人,还是别添乱。”
“可是你一直盯着那伤口,怎么,你觉得这用刀的刺客你熟悉?”那太医问他。
“我觉得这刀应该很像匕首状。”赵之描述着,“但又比普通的匕首长一点,这用刀之身高应该在…”
他说了说,却突然闭嘴。他的眼神突然愣住,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之前仲夫人那个伤口。
“怎么了?赵太医难道对刺客有头绪?”那太医见他定住了一样,就推了推他。
“不。没有没有,我胡说的。”赵之不再去看那个伤口,转而开始倒茶喝水,倒茶的手还微微颤抖。
路远难也跟了过来。他不敢进去,就在房门外远远地看着。
结果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赵之的药真的有效果,那本来一直没醒的瑞王突然醒了,赵之赶紧趁这个时候问,“瑞王殿下,是谁伤的你?”
李赐哲不能大动,他侧头看着路远难,瞬间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到了门旁边的路远难身上。他赶紧摇头,“不,不,我…不。”
他半天结巴,这时候越贵妃过来了。他得知李赐哲遇刺她连夜从皇上那里求了一个过来看望他的机会,可她一见着瑞王身边围着一大群人,他们还都看着路远难。
这时候赵之说,“贵妃娘娘,刚才微臣问瑞王殿下,是谁刺伤的他,他只看着路大人,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路大人?!”越贵妃说,“你好大的胆子?!”
她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让侍卫先拖着他去皇上那里认罪去。
李赐哲似乎要说些什么,可他又受不了这疼痛,他又晕了过去。可把越贵妃急坏了,她握着李赐哲的手,又不能帮他,他又急又气。
。
太子遇上被押进宫的路远难了,他问道,“所为何事?路大人怎么说也是五品命官,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侍卫抱拳,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刚才瑞王殿下遇刺,刺客就是他!”
“遇刺?”李元丰皱了皱眉头,这个关头,谁能那么容易近李赐哲的身,还有这路大人不是和瑞王是一边的吗?太子怎么想都不对。
路远难都被弄傻了,他到了这时才清醒过来,赶紧说道,“不是我呀!是路尹…”
“啪!”李元丰立刻甩了一巴掌给他,同时下令道,“给我把他嘴堵上!别让他吵醒父皇!先带下去,等父皇明日醒了再说。”
侍卫领命。李赐哲点了点头,立即回到东宫修书一封给晋喻。
第51章 小和尚
V27
李赐哲昏迷两日危机万分, 他命悬一线之际惹得其他太医纷纷胆战心惊。他们成天在他床前忙活,都急得冒汗了。
可这种伤势他们都知道, 肯定是救不回来了。只能说看他还能撑多久, 可看着他这幅模样, 大家都心知肚明。
越贵妃在他床边呆了几个时辰, 也许正是因为越贵妃在他旁边呆着,呼喊着叫他的名字他才能还撑着。可眼见着李赐哲脸色越来越白, 越贵妃的怨恨也越来越重,她把路远难压下去之后又派人去查寺庙, 非要把当时去过寺庙的人查的明明白白。
这时正在她愤恨交加之际, 侍卫们把寺庙里的明目大师和一个小和尚带到了她的面前。
明目大师进门依旧平淡自若,道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小和尚就有些害怕胆怯的,他躲在明目大师的身后, 双手捏着明目大师的衣角,瞧瞧前面后面一圈人都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他更害怕了。
“秃驴!我儿就是在你们寺庙里遇的刺!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越贵妃站起身来吼着他,语气咄咄逼人。
“不管我师傅的事!是…”小和尚大声争辩着, 说道最后声音却又小了下去。他不敢看明目大师, 更怕那个凶神恶煞的越贵妃, 只能垫着脚瞧瞧床上躺着的李赐哲。
“徒儿别怕。”明目大师拍了拍他的手, “你看到了什么, 就说什么。”
。
毗县的瘟疫闹得很严重, 但其他郡县并不像他们折子中所说的疫情传染得一发不可收拾。周围的郡县染上瘟疫的人有多有少, 疫情有轻有重,但这些地方官上的折子却都是夸大灾情,似乎是想故意调虎离山。
晋言带着左相日夜兼程,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左相被丢在马背上,摔下来不少次,可他每次摔下来晋言都会立刻将他拎上去,又抽他的马一鞭子。他用着这种方法,将左相连逼带赶地催向毗县。
这周边的郡县都是左相和瑞王事先打点好了的,他们手上的权利,人手,权利都不如太子,所以他们唯有借着这个瘟疫的机会将此事一闹再闹,才能引得晋言离京。
晋言一来就看到这完全就不是那个事,皇帝让他们带的那些药草和大夫还在他们身后,他们紧赶慢赶,也还得运送物资,最早也得明日晚上抵达。
南威侯赶到毗县,要召集乡野郎中,重金征集药草,把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带到固定的位置治疗,让其他人与隔离开来,不要再让疫情扩散。
可毗县的县令阻止了他。县令是一副瘦小的身板,留着山羊胡子,两条八字眉,他满脸堆笑,说道,“侯爷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您何必急于这一时?先去休息休息,那些琐事就交由下官我来做。”
“琐事?”晋言眉头深皱,“你认为身染瘟疫的百姓之事是琐事?左相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左相他一来就去休息了,他说日夜兼程实在是疲惫不堪,来了便去歇息了。”县令被吼了一阵,却又堆着笑脸凑过来,“侯爷,不急,不急。”
晋言没听他的话,他转身就走,急匆匆地走向客房,待他到左相门口,他一脚踹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说,“你给我起来!”
左相被他拎着从被窝里出来,也是一脸想要骂人的表情。他被南威侯折腾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他刚睡会儿就又被拎起来,他骂到,“晋言!你要是想去死你就自己去!充什么好心,装什么善人?我又没拦着你,要死自己去!”
“那你来干嘛?”南威侯拿出棍子,把他扔在地上,“你来干嘛?”
“你管我干嘛?”左相指着他,怒气冲冲,“你不在京城,你有本事你把你兵符拿出来,叫人来捉我,现在这儿你我一样大,你是哪儿来的资格教训我?!”
左相瞪着他,南威侯也不和他多说,他一棍子打向左相的膝盖处,打的他瞬间双腿跪了下去。他又打了一棍子在打背上,这回左相被他打出了一口血,南威侯拿着棍子指着他的脑袋,“既然你想躺着,我就把你打的动不了身。我要动你需要兵符?你也说了,这里我俩一样大,那就凭本事说话了。”
那个毗县县令和左相是串通一气的,晋言一早就看出来了。他看出和左相串通一气的人恐怕还不止那县令一个,他今天刚到这儿,要做什么那些人都挡着拦着糊弄着,真是胆大得不得了。
他要是一把左相打一顿,那些人还真的以为他们能靠着这左相作威作福?!
“晋言!你不怕我参你一本?!”左相被他的三棍子打的半天动不得身,他呆在地上,恶狠狠地看着南威侯。
“我告诉你,我就不怕被参。要是这瘟疫平不了越闹越大,你也就别回去了。”晋言说话从来不是吓唬人,他是敢说敢做,既然他真的说了,那左相就在心里又掂量了一番。
其实那帮送草药送大夫郎中过来的队伍中,混了不少他们的人。左相想有意延长来毗县的时间,也就故意让他们走慢了点。可是看晋言这个要杀人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保命要紧,待会儿得给他们偷偷放个信,让人赶紧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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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见左相被侯爷收拾了一顿,他也老实许多。晋言要做什么他也不敢拦着,可这周围的人好乱好多,他走的战战兢兢的,也怕感染瘟疫。
两人走在百姓之间,县令亦步亦趋地跟在晋言身后,他如同把晋言当做护身符,赶紧贴着,片刻不敢离开。
突然一个妇人冲上来,两手扯着县令的袖子,哭喊着跪在地上,用写沙哑的嗓子求着他说,“大人,大人啊!我的儿子没有感染瘟疫,你们为何要把他捉走,求求你们把他放回来,放回来!要不让我进去换他也行!”
县令的眼神开始慌乱,他心虚地看了看晋言,然后两手拍开她的手臂,脚踢开了她,把她踢倒在地,挥着手,“哪儿来的泼妇!胡言乱语,快快拉下去!”
晋言瞪了他一眼,县令立刻不敢说话。妇人也看出了晋言是管事的那个人,她立刻拉扯晋言的衣角,求道,“大人,大人明鉴啊!”
妇人哭着把他的儿子被抓过去的事告诉晋言,晋言脾气也暴躁,他听完了立刻便说,“你带我去那地方!”
县令被他吼了大了个哆嗦,他立刻带路。
当初瘟疫突发,县令没当做事。后来左相他们想借此闹事,引发京城不安,然后趁乱逼宫。他们算了日子,觉得差不多是异族进关来帮助他们了。
这才引得晋言离京。
得了瑞王和左相的支持,县令他们更是肆无忌惮,本来就不想管,那索性就乱来。在让感染瘟疫的百姓单独治疗隔离的过程中,他们也没有详细诊治,闭着眼睛瞎说。也正因为这样,疫情才越来越有扩散的趋势。
妇人跟着县令来到了隔离感染了瘟疫的人的地方,她一进去就发现了她的儿子,她哭着跑过去,可县令却没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