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生面粉的味道并不好,楚楚难受地溢出几滴泪。厨房里一阵混乱,谨和端来杯温水给楚楚漱口。
贺时霆洗了手,给楚楚顺气,又哄着她喝了点甜甜的南瓜百合露,去去嘴里奇怪的味道。
等楚楚恢复正常,厨娘那边已经把肉馅剁好了。
楚楚和贺时霆一起做包子,她的手灵巧,接过贺时霆递给自己的馅料和面剂子,包在一处,再放到模子里,很快就做出好些小包子。
先做了几个小兔子,接着又做了几个胖老虎,那老虎圆头圆脑,和猫儿似的,可有趣。
厨娘一共准备了猪肉和虾肉两种馅料,肉馅的包子不好用模具压,楚楚就包了几个普通肉包。
她做的包子一个个憨头圆脑,水灵可爱得很。
楚楚缠着贺时霆一起做包子,“侯爷,您也包一个嘛。”
贺时霆哪里包过包子,被楚楚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接过她擀好的面皮,将就着包了一个。
他手粗,捏坏了好多个包子,才勉强捏出一个成型的,让馅不会从里面漏出来,但看着丑得可怜。
两人做了好多的包子,身上和脸上不免沾上面粉和油渣,贺时霆着人把包子都蒸上,带着楚楚去换了身衣裳。
待包子蒸熟,小厨房里再添几道菜,就能用晚饭了。
水晶碟中错落摆着许多小动物包子,甜香四溢。
另一碟肉馅的包子则更加白白胖胖,香气扑鼻。其中有一个肉包长得格外丑些,顶端裂开,露出里面的肉团,汤汁浸湿了半个包子,很是狼狈。
一看就知道是贺时霆包的。
楚楚明明闹着要吃小动物包子,这会儿却先把那个丑包子夹到自己碗里,美滋滋地吃起来。
吃了晚饭,两人下了会棋,楚楚便被哄着去休息了。
这几日,定平院外的守卫比平常多了一倍,不过楚楚不出门,倒也不知道。
这日中午,楚楚在桌前等着贺时霆回来用饭。等了好久没等到,她坐不住了,想跑到定平院门口等。
外面天寒地冻的,谨和自然是劝她别出去。这时,碧桃从外面进来。
“楚楚姑娘,侯爷让人带话回来,让您先用饭。”
楚楚疑惑,“侯爷今日怎么这样晚?”
“下朝后,侯爷被留着在庆德殿议事,不知何时结束,因此特意让人回来传话,让您先用午饭。”
楚楚听说贺时霆不回来,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连方才很想吃的拔丝芋艿都觉得不香甜,随便扒拉几口饭就算了。
她吃过饭,等了好一会,还是没等到贺时霆回来。
贺时霆下朝后,时常有别的事要做,但他早上出门前,总会和楚楚说明回来的大致时间,不让她在家白等着。
今日说好一起用午饭的,他却一直没回来,楚楚有些恹恹。
谨和见她兴致不高,哄着她先去睡午觉。
“您睡会儿,说不准醒来时侯爷已经回来了。”
楚楚散着头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都没有睡意。
她把金线铃拿出来玩了玩,又兴致缺缺地把它收好。
楚楚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爬了起来。
谨和在她屋子外间的小塌上小眯着,楚楚不想吵醒她,自己披着杏黄昙花纹兔绒小斗篷,溜到院子里散了散步。
因着她睡午觉,院子里的丫鬟们都静悄悄地守在屋内,没人知道她跑出来了。楚楚披着小斗篷,在院子里玩了会秋千。
她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心里念着不知贺时霆什么时候回来。
他今日回来地这样晚,害自己空等许久,一定要罚他。
罚什么好呢?
就罚他帮自己剥石榴吃。
楚楚想着石榴,有些嘴馋。
忽然,她眼前出现一个人,是李耀。
楚楚停下晃动秋千,蹙着眉道:“你怎么进来了?”
按理说,门外的护卫是不能进院子的。上次李耀能进来,是因为楚楚就站在门口,他趁无人看见,往里走了几步。
可这秋千架在院子深处,要从外面进来,是要绕过假山和长廊的。
他来这里,定不是临时起意。
楚楚厌恶李耀,见他不守规矩,心里想着等贺时霆回来,自己要告状,以后不许李耀再来定平院。
她却不知,贺时霆的心眼小,早在当初知道她给李耀送香囊时,就给护卫长下过令,不许再给李耀排定平院的班。
李耀不知道这回事,他一直没轮到班,今日是故意给一位当班的兄弟下了泻药,偷偷顶了班的。
因为护卫长不在,其他人不知道他不能被排班,竟就这样给他蒙混进来了。
李耀看着秋千上美得和画儿似的楚楚,残忍地开口道:“贺时霆要娶安仪县主了。”
楚楚闻言,冷静地从秋千架上下来,漠然地看着他。
李耀见她不信,狞笑道:“怎么,不信?如今遍京城都知道皇后要把安仪县主许给贺侯,难不成你还在做当侯夫人的美梦?”
楚楚信任贺时霆,因此没有像上次那样茫然无措,也没有如李耀预想的那样失落痛哭。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李耀,眼里闪着星子一般寒凉的光,片刻后,才道:“你编瞎话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李耀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寒,他不解,为何自己会对一个娇软的小姑娘产生惧怕之心。
不过他是真的很喜欢楚楚,被喜欢的人这样侮辱,说他令人作呕,他心如刀割。
因此,李耀说话的语气很不好,“我是否在编瞎话,你心里清楚。安仪县主那般娇贵尊荣,肯定容不下你,到时候她进了门,把你打一顿再卖出去,你以为贺时霆会心疼吗?”
楚楚最恨有人说贺时霆待自己不好,上次她被说中心事,失落地无法反驳,可如今她确信贺时霆爱着自己,更容不得有人这么说。
她的手上已经攥住几颗金珠,狠厉地朝李耀周身几处大穴打去,想打烂他整日胡说八道的嘴,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乱说。
可李耀不是楚父,他会武,没有那么轻易被楚楚那三脚猫的功夫制住。
楚楚这个动作反而激怒了他,他狠狠抓住楚楚的手。
见势不对,楚楚张嘴就要喊人,被李耀紧紧捂住嘴,身上也被他缠住,动弹不得。
李耀仿佛陷入了什么幻想,在她耳边道:“你乖乖的,我便带你走,我们一起过日子,好好过日子。”
楚楚对陌生人的气息十分厌恶,她眸光沉沉,死死地咬住李耀的手,几乎咬下一块肉来,满嘴血腥味。
李耀闷哼一声,没有松开手。
他研究过这里的地形,也知道门外护卫轮班唯一的漏洞,只要今日他把楚楚带出去,有贵人相助,贺时霆定然找不到他们。
从此天高凭鸟飞。
李耀忍着疼,敲昏了楚楚,审视地形,把她带出定平院。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贺府小池塘边上的假山群,抱着楚楚往外逃,忽然脖颈后剧烈一疼,眼前发昏。
晕过去之前,他依稀看见几个黑衣人,很是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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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此时, 贺时霆正被皇帝留在宫中陪他用午饭。
皇帝四十有余, 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面上虽有岁月留下的风霜,却更显得威仪万千。
他与贺时霆分别坐在上下首,各自用着饭,偶尔谈论几句政事。
皇帝吃到一道炙牛肉,觉得味道不错,让内侍呈给贺时霆一盘。
贺时霆谢恩, 吃了内侍呈上来的牛肉,也觉得鲜嫩美味。
吃着饭,皇帝忽而开口, “你可知近日京城中的流言?”
贺时霆对皇帝提起此事早有预备,答道:“臣知道有人在传臣的闲话,但空穴不来风, 臣的确打算娶楚楚。”
皇帝眉梢一动, “楚楚?就是你费尽心思给换成良籍的那个丫鬟?”
“正是。”
皇帝没想到他还真要娶,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在孩子在漠北待了五年,太久没见过女人, 怕是待傻了。遍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个个貌美贤惠, 他却偏对个丫鬟这样喜欢,还想娶作正妻。
贺时霆不知皇帝的腹诽,他乘着皇帝提起此事,道:“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皇帝对他向来宽容, 闻言也不怪罪他放肆,“说。”
贺时霆从椅子上站起,对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陛下,昔日臣于寇阴山大捷,您曾许诺,若臣看上哪家姑娘,便给臣赐婚。现下臣想请您给臣和楚楚姑娘赐婚。”
皇帝自己许诺过的事,自己肯定记得。但他见贺时霆对个丫鬟这般痴迷,还急不可耐地为她求赐婚,莫名有些不满。
皇帝冷哼一声,道:“你便这样喜欢那个丫鬟?”
楚楚是贺时霆的心尖尖,他不喜别人语气轻蔑地说她,即使这人是皇帝。
他的脸色也有些发臭,“陛下,楚楚已经销了奴籍,不是丫鬟。”
皇帝的脸色更臭,还没娶呢,就这般护着。
传闻果然不错,那就是个狐狸精。
一时间,殿内有些沉默。
丁公公在一旁,偷偷抹了把脸上被吓出的虚汗。
陛下积威甚重,此时哪怕换做是几位王爷,都不敢有半句违逆的话。这贺侯简直反了天了,敢跟陛下这样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