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炕上用毕午膳,赵宜安靠在赵陆肩头,昏昏欲睡。
不知看到什么,赵宜安忽直起身子,伸手朝小桌下探去。
赵陆垂眸,原来是他方才用过的匕首。
“别玩这个。”
从她手里将东西拿回,赵陆侧身,将匕首放进了小柜。
“困了么?”转过身来,赵陆对她道,“叫延月进来,扶你去午歇罢。”
赵宜安摇头:“我想留在这儿睡。”
闻言,赵陆失笑:“那就留下。”
他轻抬赵宜安的下巴,让她离开自己的肩膀,又朝外唤人,叫送锦被来。
待赵宜安睡下,赵陆才复又取出先前的匕首,放到了宝座后的隔间里。
是延月伺候的赵宜安午歇,此后她醒来穿衣洗漱,晚上用膳,宣荷再没出现过。
赵宜安问了一句,边上侍立的金公公便笑眯眯站出来,说宣荷去了从前她住的玉禧殿,替她收拾那里的东西。
先前搬到养心殿住时,身边伺候的人只草草带了几套衣裳,后来赵宜安用的一应事物,都是养心殿的人再去置办的。
宣荷是玉禧殿的大宫女,自然对赵宜安所穿所用了如指掌。这样看,回去收拾倒也合理。
赵宜安便未多问。
过了酉时,天色渐暗,暖阁中的赵宜安,也越发兴奋起来。
中午她在赵陆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是晚间去瞧花灯一事。
没了宣荷在旁,延月与应秋都放松不少,又因赵宜安要换裙子,二人便将她的衣裳满满当当摆在小室的床榻上,由她挑选。
赵陆等在外间,他坐在宝座上看书,偶尔瞧一眼右手边的小室。
过了两刻钟时间,换了新衣的赵宜安,才慢吞吞从小室出来。
听见动静,赵陆下意识抬眼。
只见赵宜安穿了妃色袄裙,衣领袖口皆有一圈雪白的兔毛,越发衬得她面色如玉,美貌摄人。只是赵宜安提着裙边,似乎有些害羞。
赵陆便放下书,朝她招手:“过来。”
又慢慢走到赵陆身边,赵宜安小声道:“胖了。”
“嗯?”赵陆不解。
赵宜安便两手掐住自己的腰,又道:“紧了。”
赵陆顺着她的手一望,忍不住笑:“胡说,只是方才吃多了些罢了,明儿起来就好了。”
将她的手拉下,赵陆又道:“该出门了,去穿斗篷。”
“是么?”
赵宜安仍在疑惑,应秋已趁机将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补218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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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肚子
花灯摆在御花园中,团团簇簇泛着微光,犹如漫天繁星。
赵陆领着赵宜安去了锦芳亭,随行的人早已准备齐全一应事物,只等着陛下与湖嫔驾临。
入了亭,延月要为赵宜安脱斗篷,但赵宜安抓着领子不放,摇头道:“一会儿还要出去。”
外头天寒地冻,延月有些犹豫,禁不住轻声劝道:“娘娘在亭中观赏即可,外面冷,咱们就不去了。”
赵宜安只抿紧嘴唇,回身走了。
“怎么了?”
赵陆坐在桌边,见她闷闷不乐走近,便出声问了一句。
赵宜安也不坐,只到赵陆身边,问他:“咱们不出去么?”
闻言,赵陆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抬头看着赵宜安,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有人要来,先见人。”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
听了话,赵宜安半信半疑,手上仍抓着斗篷领子不放,嘟囔了一句:“见完人,要出去。”
赵陆倒也不拦,点头道:“好。”
赵宜安这才高兴起来。
没过多久,金公公便从外快步走入,低着头对赵陆回道:“陛下,人到了。”
“带进来罢。”
“是。”
因记挂着出去赏灯,赵宜安便立在赵陆身边不肯走,听完金公公这番话,她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只见金公公复又领着一位行走缓慢的妇人入内,二人朝着她与赵陆下拜,赵陆拦道:“你身子重,礼就免了罢。”
等到金公公退下,露出妇人全貌,赵宜安才迟钝地发觉,她的小腹有明显的隆起。
眼神黏在对方的肚子上放不开,赵宜安退了一步,悄悄摇晃赵陆的肩膀:“你瞧。”
让他看妇人的肚子。
赵陆将她的手轻轻拿下,又道:“瞧瞧是谁。”
他的话说出口,赵宜安便抬起眼睛,盯着妇人仔细打量。
看着看着,赵宜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放开赵陆的手,直奔向对方,语调雀跃:“莲平!”
她梳了妇人发髻,又穿了不同的衣裳,瞧上去比原先在宫里时胖了一点,怪不得赵宜安没立时认出来。
座下的莲平早红了眼眶,屈膝要行礼,赵宜安忙止住她。
“不要不要。”
但赵宜安似乎有些迟疑,握着莲平的手臂,低头又望了望莲平的小腹,才将目光放回到她脸上,小声道:“坐罢。”
赵陆留在楼下,赵宜安带着莲平上了二楼。
这里也燃了炭盆,房间里又香又暖。扶着莲平坐在了榻上,赵宜安自己也坐了上去,忽然又记起什么,立起身,将斗篷脱了,递给了跟随的延月。
接了斗篷,延月正好同跟着站起来的莲平对上目光。
二人相视一笑,延月便回禀了一声,出去将斗篷挂在架子上。
回身发现莲平也跟着起身,赵宜安摁住她的肩膀:“坐。”
“谢……娘娘。”
来之前莲平已知道赵宜安的身份,也知道她如今忘尽前尘,成了陛下最宠爱的湖嫔。既然这会儿在宫里,自然也就改了口。
赵宜安点点头:“嗯。”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莲平隆起的小腹,只盯着莲平的眼睛说话:“你怎么来了?是陛下让你来的吗?”
“是。”莲平回道,“先前陛下派人来问,只是奴婢身子不便,想着来京也不过添娘娘的麻烦,所以没有应承。但奴婢又实在记挂娘娘,想见娘娘一面,陛下便允了。”
她露出歉意的笑:“路上走得慢,耽搁了几日,娘娘莫怪才好。”
赵宜安便摇头:“不怪不怪。”
又问:“是不是不走了?”
莲平轻声道:“家中还有许多事,奴婢等几日便回,倒辜负娘娘心愿了。”
闻言,赵宜安有些沮丧,她拉着莲平的手,小声道:“你别怕,会好起来的。”
见赵宜安神色认真,莲平也禁不住红了眼圈:“会好起来的。娘娘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了一会儿话,赵宜安最后还是忍耐不住,慢慢抬起手,放在了莲平的肚子上。
她轻轻摸了摸,又望向莲平:“痛么?”
莲平一愣,答道:“奴婢尚未到生产的日子,并不痛。”
赵宜安又问:“什么时候有的?是不是离开的时候就有了?”
如何能在离开的时候就有?
莲平霎时红了耳朵,又忽反应出来赵宜安到底在问什么,她哑然:“不是。”
“不是?”
执起赵宜安的手掌,贴在她的腹部,莲平柔声道:“是孩子。”
赵宜安吓了一跳,手一颤,莲平忙松开她。
“娘娘?”
赵宜安有些不敢置信,她自然见过“孩子”,宫里有年龄尚幼的小公公,身量不足赵陆的一半,瘦弱纤细,那是赵宜安认识的 “孩子”。
莲平肚子里的也是孩子么?
瞧赵宜安一副茫然又怀疑的模样,莲平有些担心,解释道:“奴婢没有生病,只是有孕。”
“有孕?”赵宜安竖起了耳朵。
她从前也听到过这两个字,是在行宫时,自胡太医嘴里蹦出来的,说她并无身孕。
原来这就是“有孕”么?
“是。”见赵宜安松了口气,莲平也跟着放下心来,又道,“奴婢身子无碍,托赖娘娘的福,也没病没灾。再过上四个月,就到了生产的时候了。”
“生产……”赵宜安跟着喃喃。
莲平低下头,轻抚小腹:“到时候若有幸,能叫它也见上娘娘一面就好了。”